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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翻译】我唾弃你 I spit in your face 第七章
【第七章:告诉我一切】

“克劳德,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妈妈在厨房边洗碗边向克劳德搭话。克劳德仰躺在床上,感到心里怪怪的。

“没有的事……”他想告诉她实情。

“大城市里一定有很多诱惑,妈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女孩,能够看着你,免得你惹太多麻烦。”

“我能照顾好自己。”他已经心有所属了,或者说他曾经把心交给过别人了。那是最完美的恋人,每当萨菲罗斯给他带来痛苦时,他总是用这句话给自己洗脑。他很困惑,他真的很想把一切告诉他妈妈。

“你需要一个比你年纪大一些、成熟一些的女孩,可以帮助你保持正直和专注,并且在你犯傻的时候拉你一把。”

他想要的很简单,能够握着恋人的手度过并不苦涩的一天,脸上没有淤青,罪恶感也没有笼罩在心头。他只是想要被爱而已。真真正正的爱。

“妈妈觉得,这就是你的理想型。”

克劳德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他可以看到萨菲罗斯的脸,冷淡的眼神像日光一样清晰。自从他们回到尼布尔海姆之后,萨菲罗斯就一直有意躲着他,而这时却是他最需要萨菲罗斯的时候。为了不让蒂法认出自己来,他不得不戴头盔挡住自己的脸。他现在还太渺小了,不能够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蒂法面前。扎克斯太忙了,没空关照他,克劳德自己其实也很忙。他身边没有人可以倾诉,如此孤单。

妈妈就站在那里,他本可以告诉她所有事情,但他开不了口。也许他确实需要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会握着他的手,永远不会伤害他,在他最需要关心的时候陪在他身旁。在那个女孩面前,他不需要藏起自己的脸,也不需要感到害怕。

克劳德对一切都感到厌倦,他的心痛得麻木。他真的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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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

他从无边的昏迷中惊醒,身体徒然一震。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无辜地眨眨眼。米德加的土壤干燥而死气沉沉,但这里却开满了鲜花。这里的土壤肥沃得令人惊讶,养育了这些花草。

就像那个教堂里一样,遇到她的教堂。

克劳德对她的粉色连衣裙印象深刻,那一抹粉红在他锈蚀的记忆之海中闪闪发光。同样耀眼的还有在她家和教堂看到的那些花。克劳德挎着一个竹篮,弯腰去摘一朵黄色的小花,而那个女孩呼唤着他。

她的名字是——艾瑞斯。

“你在走神噢!”

“抱歉,我……”克劳德摘下小黄花,把它整齐地摆在篮子里。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但当他慢慢专注于手头的任务时,那阵耳鸣声渐渐消失了。他沉默着继续摘花。

“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艾瑞斯绕到他背后,摘下一朵白色的花,“能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有想。”事实上,他思绪万千,但那些想法太零碎了,难以捉摸。每当他专注地去想其中一件事时,那个想法就会从他的指缝间滑走,然后蒸发在空气中。“反正不会是你感兴趣的东西。”

“才不是呢!”艾瑞斯笑着说,“我对你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你是个有趣的家伙,克劳德!”

尽管艾瑞斯情绪高涨,克劳德却依然振作不起来。距离他上一次见到萨菲罗斯,已经过了一到两天了。他的记忆又开始变得模糊而暧昧,于是他时常走神。那些烦心事像苍蝇般围着他的脑袋打转。他想知道蒂法和巴雷特现在怎么样了,自从他被爆炸的反应堆炸落到第五区的教堂后,他就一直担心着他们。这真是无边的孤独,他终于得到了友人的支持和关爱,但神罗却又一次从他手中夺走了那些美好的东西。

这真是,糟透了。

从那之后,克劳德一直很沉默,对所有人关上了心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对艾瑞斯说出他心里在思考的事情,但他做不到,他说不出口。

振作起来,你很快就会回家了——很快。

但他确实挺喜欢艾瑞斯的,他想知道,如果艾瑞斯知道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呢。当他坠落到教堂里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花丛中,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嘿,你还好吗?”那个声音很像克劳德自己的声音。

“嗯……”

“你做到了,你会没事的,只是擦破了膝盖而已,而且……”

“而且?”

一阵沉默。

“你还在想着他?”

“你——你是说?”

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怎么看,我们继续?”

“我们……?”

他的胸口一阵剧痛,痛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那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感到害怕。是谁在跟他对话,那个人能够看到多少?不,不!别这样!他很脏,他的心灵肮脏至极。他不希望任何人进入他的脑海,不希望任何人目睹他犯下的每一个罪行。

他和萨菲罗斯共同犯下的罪孽。

“没事的,先别管了。现在你只需要专注于你自己。”

怎么做?

“动一下,随便哪个部位都可以。”

克劳德移了移身子。

“对,很好……”

你是谁,你对我了解多少?你什么都知道了?克劳德想冲着那个声音大吼,但他结结巴巴地说出口时,并没有他想象的这么有气势。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恐惧,他感到自己如此无力而弱小。无论他多么努力,他都无法逃离过去的阴影。他放眼望去,除了那道炫目的光芒和他本人以外,别无他物。也许他终于死了。他终于彻彻底底的自由了。

我恨你,萨菲罗斯。

克劳德死了,而萨菲罗斯还逍遥法外,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你好?”

他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和艾瑞斯面对面离的很近。克劳德猜测着那个声音是不是艾瑞斯,但那不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那个声音的主人认识萨菲罗斯,艾瑞斯可不会认识他。他又猜想那是不是萨菲罗斯的声音,但那似乎也不对。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友善,像一个老朋友。但那会是谁呢?

“克劳德!”艾瑞斯又叫了他一次,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胳膊上挽着花篮。她天真地噘着嘴,很快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又在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总是迷失在自己的世界。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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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他打算偷偷溜出艾瑞斯的家,回到第七区。艾瑞斯的妈妈警告过他,别和艾瑞斯走得太近,这跟坚定了他不告而别的心。但艾瑞斯还是找到了他,她就站在屋外等着他,所以克劳德只好让她陪自己走一段路。他其实不在乎有没有人陪,只不过他还是私心希望艾瑞斯能待在家里,毕竟待在他身边总是非常危险。

但也许她不会遇到他呢。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他们在第六区的贫民窟中跋涉,这几乎像是一次刺激的冒险。也许对艾瑞斯来说,更为刺激一点,克劳德倒是还好。他们赶走了沿途阻拦的怪物和小偷,克劳德比起担心自己,更担心艾瑞斯。但他很快意识到,艾瑞斯能在战斗中顾好自己。

即使是克劳德也忍不住承认,这感觉还不错。他放任自己忘掉萨菲罗斯的事情,享受当下。上帝啊,忘掉他的感觉真不错。

拜托,不要让梦魇毁了这个良夜。

他们走到了第七区外的一个小操场。“快来!”艾瑞斯轻盈地跳上一个泰迪熊形状的滑梯,向他招手。克劳德叹了口气,懊恼地跟了上去。“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在这里卖花。”

尽快克劳德不想承认,但和艾瑞斯在一起的感觉,就像被清风拂过一样的舒服和温柔,他几乎要沉溺其中了。他在艾瑞斯身边坐下,而女孩马上往他的方向又挪了挪,他们靠得更近了。“所以,克劳德。”她说,“你是神罗的一等特种兵,对吗?”

“是的。”

“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没什么,只是……你跟他都是一个等级的。”

“嗯?和谁?”

“我爱的第一个男人……”

克劳德脸红了,他侧过身,尽量不让艾瑞斯看出端倪来。“他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认识他。”艾瑞斯眼神飘忽,紧张地抓着裙摆,似乎不是很乐意说。但她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当克劳德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瞬间觉得呼吸被夺走了一般。

“扎——”

剧烈的耳鸣贯穿了他的耳朵,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依然难以呼吸。他是听错了吗?会不会这只是他的想象?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人。心痛的感觉渐渐吞食着他,他抬起头,泪水盈满了眼眶。

我的朋友?

克劳德必须抑制住向她倾诉所有事情的冲动,他想揭开那道恶心不堪的陈旧伤疤,告诉她五年前发生的一切——萨菲罗斯、萨菲罗斯、萨菲罗斯。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他的头脑中总是不停地萦绕着这个名字。艾瑞斯之前并不认识他,但是却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想要告诉她一切,这样他才能得到救赎,才能释放他的痛苦。也许她会给他膝枕,抚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萨菲罗斯再也没法伤害他了。

他的喉咙很疼,但他这一次真的准备好了,他要将一切和盘托出。但这时,第七区的大门打开了,一辆陆行鸟拉着的马车匆匆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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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的头靠在扎克斯的肩膀,全身瘫软在扎克斯的背上,手臂悬垂在两侧,扎克斯背着他穿过绿色的田野。扎克斯就像海绵一样吸收了大量的魔晄,并且像海绵一样,他又将魔晄挤压了出去。但克劳德却恰好相反。他完全被魔晄渗透了,一次性吸入了太多,导致他现在一动都不能动,苍白而脆弱。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扎克斯说着,没有人回应他,他主要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想带你见见她。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喜欢蒂法吗?她一直在找你,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在想,我们到了米德加之后,就去找艾瑞斯。然后,我们一起出发去找蒂法,怎么样?”

克劳德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就这样说定啦!”扎克斯大笑着赞同自己的英明决定,只有这样粉饰太平才能让他觉得更轻松。他们离米德加还很远,但只要活着,他们总能到达那里的,扎克斯打算尽其所能。

他设法找到了一块草地,扎克斯打算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他把克劳德放在地上,赶在克劳德倒下去之前赶紧扶住他。扎克斯坐在克劳德面前,拔了一朵蒲公英,在手上旋转着。到了米德加之后,就没有这样的天然植被了,只有漫无尽头的干枯平原。所以,他想趁着现在尽可能多享受一会儿大自然。他把蒲公英插在了克劳德的耳朵后面,黄色的小花紧贴着克劳德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都计划好了,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我们先得搭个便车……”

扎克斯在克劳德的面前打了个响指,但克劳德没有动,他一直死气沉沉。

“你也许要问了,我们怎么搭便车呢?这个嘛,我会向路过的车挥手,然后问问能不能载我们一段。不过首先,我们找一个能吃东西的地方,我快饿死了。”扎克斯笑着笑着,叹了口气。阳光温暖着他的肌肤,那感觉太妙了。他很高兴克劳德能跟他分享这一刻,尤其是他们在水箱中浸泡了这么多年之后,阳光更显得弥足珍贵。扎克斯用他钢铁般的意志强打精神,因为一旦他松懈了,可能就会放弃。为了克劳德,他决不能放弃,即使克劳德现在说不了话。“你肯定也饿了。”

克劳德发出一声嘶哑的呢喃,若不是扎克斯一直注意着他,可能就要错过了。“我……”

“嗯?”扎克斯靠得更近了些,歪着头,将耳朵贴近了克劳德的脸。

“萨、菲……罗斯……我……”

扎克斯皱了皱眉,双臂交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的肠子上升腾起来。他爬到克劳德身后,让他靠在自己的背上,凝视着开阔的蓝天。那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这样的好天气缓解了他的精神痛苦。但他不确定是否也能抚平克劳德的痛苦。

“你感觉怎么样呢,克劳德?”

没有回应。

“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在梦里也是,我知道他做了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有件事一直困扰着他,他竭力不去细想,那天在尼布尔海姆,当他在台阶上挣扎时,他听到杰诺娃的密室里传来嘶哑的叫声。

“我明明这么爱你!”

不不不,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爱可以有很多种含义,也许克劳德是想表达他曾经钦佩过那个摧毁一切的男人,也许是想表达眼睁睁看着曾经以为是朋友的人杀害亲人的痛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含义。总之,他希望那个含义是纯真无辜的。至少在扎克斯眼里,克劳德与他称之为英雄的男人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每当萨菲罗斯到来的时候,克劳德似乎都心慌意乱,饱受困扰。他一直想问问克劳德,但没找到机会。他曾经提出过一次,但那仅有的一次也不了了之。

当他们前往尼布尔海姆时,他注意到克劳德和萨菲罗斯经常会偷偷交换眼神,他读不透萨菲罗斯的表情,但克劳德简直是把紧张二字写在了脸上。扎克斯感到很挫败,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此时,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克劳德的事情。

“嘿,你知道你随时可以向我倾诉的,对吧?”

克劳德又一次以沉默回应。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我——我爱你……”

扎克斯深吸了一口气,将它憋在肺中保持了很长时间。他闭上眼睛,耳边传来遥远的鸟鸣声,迷失在大自然之中。这一切都很完美,他很高兴他还待在克劳德身边。他们成功地逃脱了,目前为止都很好,感觉很棒。但这种幸福的感觉很快被残酷的现实所取代——他们仍然不得不入侵神罗。至于克劳德?他还是病恹恹的。而其他事情仍然迷失在神秘之中。

“我知道你现在神志不清。”扎克斯说,“但我就假装你是在对我说啦。”他紧紧地握住克劳德的手,向后仰着头,和克劳德相互倚靠。“我也爱你,克劳德。”

“扎——扎克斯……”

细弱的声音传到了扎克斯的耳朵里,他屏住呼吸,感到心痛不已。尽管扎克斯不想承认,但他必须保持坚强,尤其是为了克劳德,即使克劳德本人并不在意。扎克斯觉得自己的肩膀异常沉重,但他依然愿意扛起一切,他必须得扛起一切。

那天的景色真的很美,很遗憾克劳德不能感受到。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直到克劳德挺过来之前,扎克斯都不会放自己去休息。总有一天,克劳德会醒来,会对他毫无顾虑地坦诚相见。

“是啊,我知道,哥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