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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嬌也沒關係吧（二）

———

直到看見年幼的「我」就這麼理直氣壯地躺在文司宥的床上時，我還不敢置信——這算不算是我和先生......

匆忙打消還未成形的念頭，我正想離開房間，才發現一個引力拉扯著我不能離去。

恰好文司宥也已經洗漱完畢，身著寢衣從我身邊走過，坐在床鋪邊上，頭髮還帶著濕氣。

只不小心瞄了一眼，我便匆忙將臉摀住。

走不掉，我盡量不看還不行嗎？

「我」卻是歡快地滾了過去，湊到文司宥身邊咯咯笑著：「先森先森！花花餓啦！」

「稍等。」文司宥走到門口，低聲吩咐下去。
不一會，一碗溫熱的湯水就端了上來。似乎就是他先前吩咐，一直溫著的那碗。
將人抱到桌前，他不忘說教一番：「往後莫再這般胡鬧，無論何時，身體為重。」

只換來小丫頭不以為然的歡笑，蹭著他撒嬌要餵。

待到吃飽喝足，文司宥似乎打算歇息了，「我」卻抓著他的衣服，嘴巴不滿地嘟起。
「先森、壞習慣！擦頭髮！」

「時候不早了......」文司宥微微嘆氣，「我」這時卻異常堅持。「窩幫先森！絲絲！會痛痛！」

「......如此，擦了頭髮便歇息。」
「嗯！」

我忘了避諱，看著文司宥對著那個是我又不是我的孩子，又一次的遷就，愣在原地。

———

那一日之後，「我」似乎也找到了跟文司宥相處的最佳方式，更是巴不得整日與他黏在一起。

於是時常可見到這般景象：

課堂上，文司宥正解說著講題，「我」趴在他懷中無所事事，乾脆抓著他的長髮玩弄。
文司宥縱容著「我」，只偶爾被扯得疼了，才撇「我」一眼，空出手去將「我」的手拉開。
我便會就此安生片刻，可又耐不住枯燥的課程，重新玩起他衣服上其他配飾，樂此不疲。

明雍書院內，黑榜第一先生與他懷中的孩子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雖說那張笑臉不曾有過變化，但文司宥不可避免的，柔和了許多。
我始終跟在一旁，心中嘖嘖稱奇，又有些五味雜陳。

最不可控的，是不少女學子看著文司宥的眼中不再只有敬畏。

「你到底想做什麼？」
難得文司宥因為其他事情不在，我忍不住對著女孩喃喃自語，心中是再壓不下去的焦急。
我本不指望她的回答，她卻像是有所感應般，直直看向我的方向，語氣狡黠。
「別急。」

我瞳孔微縮，正想再說什麼，有位女同硯往這走了過來。

她臉上掛著親切隨和的笑容，問出口的話卻帶著極強的目的性。
「小妹妹，你是誰呀？和文先生是什麼關系呢？」
那名同硯我很眼熟，也算是這些時日以來對著文司宥目的明顯的其中一人。

「我」只是將文司宥隨手塞的一把金葉子拿在手上把玩，甩動著雙腿，好一會兒才扭頭看向她。
「花花四蘭塘稜！姐姐找爹......」

「我」話未說完，卻被文司宥一把抱起：「我不是告誡過你，莫要同生人說話嗎？」
隨後才像是注意到那名同硯一般，「這位學子，可是方才那堂課上的內容不懂？」

「我」無辜地眨眨眼，蜷縮在他懷中沒敢吱聲，那名學子更是心虛地搖了搖頭，匆忙找了藉口離開。

長椅上，只剩半透明的我和文司宥，以及他懷中鵪鶉似的女孩。

不太確信她是不是真能聽到我說話，我有些焦急。「你先別怕，你好好跟先生說，他肯定不會生氣的。」

「方才你和她說了什麼？」
果不其然，沉默了許久，文司宥第一個問題便是這個。
「花、我......我縮先森四我的......」「我」欲言又止，不太確定要不要把被打斷的稱謂說出口。
文司宥似乎也沒打算為難她，又或者他本就不曾生氣，只是覺得有些好笑罷了。
「我尚未娶親，又何來孩子？你這樣，倒是將我這個先生的清譽置之腦後了？」

「我」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似乎又看了我一眼，確信眼前人沒有生氣，這才眉開眼笑地在文司宥懷中輕蹭。「先森原來四擔心仄個！沒四的！有個、嗯......姐姐，很喜歡很喜歡先森！她才不會在意咯！」

有一句很輕的話散在風中。

「而且......花花......說謊......」

「嗯？」他輕聲表示了疑惑，卻也沒有追問的打算。「說話總沒個大小。行了，帶你去吃些好的。」

「最喜歡先森啦！」

———

飯菜才上桌，我這才隱約察覺一件事。

有意無意地，我愛吃的食物都靠在了離「我」近的位置。
來不及深思，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其他的事——「我」並不喜歡那些吃食，反而將文司宥前面的菜餚夾去了不少。

連文司宥都不自覺放慢了用餐的速度，眼底帶上一絲懷疑。

「我不喜歡吃這些，小傻瓜。」

明明對她的感情有些複雜，我卻忍不住出聲提醒。「你前面的，多吃一點。」

吃得正歡的孩子筷子一頓，低聲嘀咕了什麼，這才慢悠悠吃起了其他飯菜。

「說來，為師還是第一次知曉，花學子幼時竟這般頑劣。」

果然。

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先森，呲！」小孩子只能拙劣的轉移注意力，文司宥盯了她半晌才順著她的話繼續用餐。

過了好一陣，等兩人吃飽喝足了，「我」習慣性張開手要文司宥抱。
他卻是摸了摸「我」的頭，「為師還有事，郡主先回去休息吧。」

仔細想想，自從「我」出現後，文司宥一直喊的便是郡主，剛剛那一句花學子又反而是試探。

他是不是在懷疑什麼？

「你......真的是我嗎？」我忍不住問出口。

她不理會，站了好一會兒，才獨自往明雍走去。

———

「文會長，你剛才的意思，本官不懂。」
凌府內，凌晏如手執白子，面若冰霜。

「文某說，想請首輔大人，借一張雲中郡主的幼時畫像。」文司宥淡然落下黑子。

「喀嚓——」凌晏如揚去手中粉末，「本官不知，文會長竟還有這般嗜好？」

「首輔大人誤會，文某不過借來一觀，好解心中疑惑罷了。」棋局翻盤，文司宥淺笑著抿下茶水，「想來，若是首輔大人手中沒有，也不知道玉先生願不願意......」

「......隨我來。」

———

「這不是小郡主嗎？哦？怎麼不見文會長？」

玉澤彎下腰來時，我就驚覺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便放聲哭了出來。
「文、文先森......嗚......文先森會不會不要花花......」

玉澤將「我」抱起，語帶三分笑意。「沒關係，還有玉先生呀。怎麼？玉先生不好嗎？」

「不一......哇啊......不一樣......」「我」越哭越大聲，聲音甚至驚動了路過的宣望鈞。「玉先生？這是怎麼了？」

「你瞧這孩子，像不像誰？」玉澤卻看著他，拋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這......」宣望鈞瞇起眼，似是在認真思考，玉澤便趁此機會將孩子塞進了宣望鈞懷中。「為師尚有急事，這孩子你好生看著，等你們文先生回來再交由他便是。」

「玉......」

我頭疼地看著宣師兄懷中哭得臉都漲紅的孩子：「別哭呀，乖，文先生他......不會不要你的。」

她不曾理會我，哭聲又一次吸引了翹課的季元啟。

季二少顯然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過來的，看著手足無措的宣望鈞笑道：「做什麼呢師兄？這是你的孩子？」

「不......」宣望鈞一個字出口就被季元啟打斷了。
「別哭啦小仙女，再哭就不好看了，要不要小爺帶你去吃糖葫蘆啊？」

她才剛吃飽，怎麼可能吃......

我下意識想喊出口，卻看見剛剛還哭鬧著的孩子神奇地停了下來。「嗚哇——我、我要先......糖葫蘆？」

「我」極快地擦去了淚水，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大哥哥，花花要呲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