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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r's Tomorrow 章十三(上)
NatalieDADA
章十三

本章预警:

爱丽丝口癖‘呸’出自chibirisuchan的小说,A Shoggoth on the Chimney.。(烟囱上的修格斯)

精神性/生物性恐怖,折磨

利贝拉博士飞快在病床间移动,一边是扎克斯,而另一边则是伤势尤其恶化的军校生,伊丽娜。俩人全都陷入了昏迷,全都被击中了后脑勺,而医生一看到就小声喃喃着脑震荡和动脉瘤。因为特种兵的体质,扎克斯可能最后会没事,但伊丽娜已接近病危。而当她刚一被推进门,利贝拉就立刻咆哮着命令护士们给她挂水、血检,还有放射科医师到底该死地跑哪儿去了?颅骨骨折可拖不到那些懒家伙随心所欲地起床时再管!

在萨菲罗斯的坚持下,利贝拉暂时让两名受害者住进了同一房间,没有再质疑这个命令。通常情况下,他只治疗普通士兵,而现在却被要求连同这个特种兵一起照顾。萨菲罗斯隐在房间后面的阴影里,绝不会挡住任何医务人员通行的脚步,眯起眼睛注视着医务室里的恐慌气氛逐渐消散,伊丽娜的伤势稳定下来。扎克斯本就是唯二的目击者,而利贝拉至少有好几天都没期待过伊丽娜真能醒来,所以这让他近乎成为了唯一的证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当军校生们被他们倒下的身躯绊倒后爆发出尖叫时,为什么克劳德不在那里。

“萨菲罗斯?”

安吉尔的声音轻到近乎听不见。他对利贝拉点点头,而对方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之前从战场叛逃的将军此刻正若无其事又熟稔地走进他的医务室。安吉尔走到墙边,在萨菲罗斯旁边的空位靠下,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扎克斯。“发生什么了?”

“你说呢?”萨菲罗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扎克斯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时,正带着克劳德和伊丽娜一起出发去医务室。但在那之后,到我抵达这里之前,就发生了这。”

“是宝条的人吗?”安吉尔轻轻地问。

“如果你指那些‘畸形’也算‘人’的话,那么,是的。”他说道。

“什么意思?”

“现场很多血。”全部飞溅在墙壁和地板,甩出长长的细线,然后再滴滴答答地拖着尾巴落下,就像是一个孩子发疯地泼了一桶油漆。“我找到了这个。”他递给安吉尔一颗巨大的牙齿,而对方则接过来默默地端详。

“它看起来像一颗狼牙,但并非来自自然界。”

“不,它当然不是。我想这是宝条一只宠物的临别赠礼。”

“萨菲罗斯,那个男人疯狂,但并不愚蠢。他不会允许这种东西流出实验室,否则总裁会削减提供给如此不计后果实验的资金。”

“但如果宝条认为值得为此冒个险,那他就不会在乎这个。”萨菲罗斯语气毫无波动地说道,注视着扎克斯床边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数字稳步飙升。“想想吧。他的四个手下丝毫没有预兆地袭击了克劳德和伊丽娜,但都失败了。只有一个想办法逃走了。而在任何人能够腾出手来计划反击之前,他又带着更强大的力量回来了:宝条的实验品宠物。如果扎克斯被克劳德和伊丽娜被牵走了心神,如果克劳德没有牢牢收束住心神,像以前一样经常神游天际......”在怒火炸裂之前,萨菲罗斯一口吞下了鼓胀到喉间的愤怒。

“我处理掉了尸体,但现在我开始怀疑这还是不是个好主意。”安吉尔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他们可是宝条参与其中的证据。”

“不,宝条应该会采取一系列措施确保他们的身份不会牵连到他。”

“霍兰德和宝条一样寡廉鲜耻,但至少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狡诈。”安吉尔懊悔地说到,但萨菲罗斯没有回复。他想起当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看到宝条每次现身总会把天使推进冰冷又黑暗的愤怒和仇恨之中。即使宝条根本感知不到克劳德也没关系,闪烁的灯光和移动的器械也会引爆天使身上的黑暗气息,浓郁地近乎清晰可见,而萨菲罗斯随即总能听到对方安慰的话语。他知道,当别人都把他当做培养皿的实验体摆弄时,有人会为他愤怒。他能更好地理解那种仇恨了,就在当下,而一想到宝条会做什么,他就心惊胆战。于是,那个一直安静地沉睡在他脑海深处的黑暗声音苏醒过来,在这个最孤独的时刻开始舒展蔓延、轻声低语。

你可以杀掉他。他从来都不是你真正的父亲。你什么都不欠他。他拿走了理应属于你的东西。而这,不可接受。

“萨菲罗斯,”安吉尔猛然拉高声调,抬手抓住他的肩膀,摇着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掉出来。而当萨菲罗斯正要咆哮回去时,突然注意到原来安吉尔身旁架子上的玻璃杯已经被他散发的恐怖气息震碎了。

“我要去推进一些事。”他简短地说道,推开安吉尔的手从墙边走出,“和扎克斯和伊丽娜呆在一起。我会尽快回来。”

安吉尔没有和他争辩。萨菲罗斯大衣翻飞着冲出医务室,走进电梯。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人们从他身边经过时,全都害怕地紧紧贴着墙壁溜走。他需要和路法斯谈谈,但这也许是个坏主意。毕竟,此刻他手中已然紧紧攥住正宗的剑柄,紧到皮手套都不堪受负地咯咯作响。

于是,他转而去了利夫的办公室。尽管天色已经很晚了,那个男人还在那里轻轻拨弄着某个电子设备,低声咒骂着眼前小螺丝刀弹飞后扑面而来的火花四溅。萨菲罗斯连招呼都没打就闯进来,砰地一声甩上了身后的门,惊地利夫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将军!你吓到了——”

“你的办公室安全吗?”萨菲罗斯直接了当地逼问道,而利夫则眨了眨眼。

“什么?”

“你的办公室。安全。吗?”萨菲罗斯缓缓地又问了一遍,一字一句。

“到今早八点钟之前,是的。”

萨菲罗斯双手压在桌子边缘,俯身压迫着对方。“一个名叫克劳德·斯特莱夫的军校生消失了。宝条把他当作实验样本带走了。”他的语气很平静。

利夫控制不住地蓦然睁大了眼。“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我负责开发的是建筑,而非特种兵。”

“因为你之后就得帮我去对抗宝条和其他任何支持他的人,让他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费。你可不是海德格或者帕尔默,利夫。”

一阵漫长的沉默。“如果我决定不帮你呢?”

“在这家公司,换掉你比换掉我要容易太多,主任。我建议你非常仔细地考虑好你的选择。”他温和地说到,然后,言尽于此,转身去找路法斯。

……

宝条不怎么感兴趣地扫视着眼前的男孩。这个样本的体态呈现出明显的北方山地民族特征,而这意味着他与宝条通常偏好选择的类型相比,体外四肢更加短小,体内空间更加局促。但他眼睛里闪烁的微光泄露了一切秘密,而宝条差点就出声咒骂起自己的愚蠢了:按理来说,从魔晄富集地区采集的样本当然有着较高的毒素耐受性。要不是他一申请带着科学部门回尼布尔海姆,神罗就威胁他要撤走资金——只为了推进神罗在米德加的“公关宣传”——那么或许他根本就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在米德加的炮灰军校生身上。

实验台上的束缚带通常是为力量增强型样本而准备的加固型。男孩剧烈而凶猛地挣扎着,手腕磨出一道道细细的红线,鲜血喷涌而出。这种程度的恐慌勾起了宝条的兴趣,以及……认出他了吗?

“如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体内有如此高浓度的魔晄,那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但我想这不会是实验最终的重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貌似会是我手中最有前途的实验测试样本,而实验自然要彻彻底底涵盖各个方向。”

“去你妈的。”男孩咆哮着,声音里翻涌的仇恨浓郁地近乎能滴下来,而宝条则吓得被逼退了一步。即使实验室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连接了多个电流保护器,但此刻台子上的灯光依旧被震地一阵闪烁。宝条微微一笑。

......

“我就知道!”

雷诺惊呼出声,而文森特则冲他挑了挑眉。

“我就知道我认出来了那个祸水男孩。他叫克劳德,是不是?”

文森特只是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而雷诺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没精打采地瘫倒在椅子上,绳子依旧一圈圈地绑着他。“听着,伙计,我什么狗屎都不会告诉你,而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他妈的这么久了,哟。如果你们这些怪胎要杀了我,那就他妈的赶紧搞定,不然就放我走。”

“这,很不幸,不由我决定。”文森特温和地告诉他。他坐在这幢废弃大楼里离雷诺很远的另一侧窗旁,身子凝固成磐石般一动不动,目光穿过破碎肮脏的玻璃,注视着下面的人群。一愣楞窗格扭曲了他猩红的倒影,再分割成模糊的血迹。

雷诺又哼了一声,摆出一脸舒服的样子,而这实际上相当困难。他有几天都没洗过澡了,而且很可能手腕处会被磨出一道道发烫红肿的烧疤。“所以,你认识维尔德,哈?”

没有回应。

“我和那个混蛋只见过一面,哟。好人,真想知道他到底怎么能和塔克斯混在一起,你知道吗?我也不告诉别人,就跟你讲。我觉得曾匮乏到一生只有一次的英雄崇拜情结全都吊死在他身上了。”

文森特任由雷诺的话从耳旁吹过,不置可否。他自娱自乐地思索着,雷诺到底有什么隐藏才能让他这样都可以当个塔克斯;肯定得有点什么。

“说真的,伙计,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但我就真他妈啥都不知道。塔克斯可不是你的贴心小姐妹,哟,我们只是神罗的乖狗狗。”

“你得做个决定,雷诺。”文森特突然开口,音量刚好够飘过他们之间的空隙,传到雷诺耳边才消散。而红头发的人则冲他自大地咧嘴一笑。

“是啊,那是什么?我是指,我举双手双脚赞同‘死道友不死贫道’,但如果为了活命要我编些屁话出来或者别的什么,那我可就不掺和了。”

“神罗就要垮台了。你必须做出决定,是选择做神罗的乖狗为主人殉葬,还是选择做自己的主人活下去。”斗篷一展,文森特从窗台上跳下来,向雷诺走去。他冷着脸,爪子环抱在胸前。雷诺依旧勾着锐利的弧度咧嘴大笑,但眼睛却眯了起来。“我知道克劳德让你问我关于宝条的事。”

“是啊,好吧。你四处挥舞着那东西时,我有点怀疑这还是不是个该被讨论的热门话题了。”雷诺警惕地瞥了一眼那只爪子,眼神闪烁着。

“宝条和我意见相左。于是,他朝我开枪,借此伪造我的死亡,然后将我转化为实验体。而当宝条决定放弃这个特殊的计划后,他就把我埋在地下。”他的声音很冷静,不太任何情绪地就事论事。“我一直沉睡,直到几年前克劳德将我唤醒。你们都被告知说我死于一场任务途中的意外事故,并且大多数神罗员工都相信这一点。然而,总裁和他的副官们完全清楚这一点,但依旧持续不断地资助宝条的计划。”

雷诺摇了摇头。“我知道这家公司并不是完全纯洁无辜,但他们才不会这样对一个塔克斯。我们抹去他人存在,而非被他人抹去存在,哟。”

文森特冲他弯起长爪,优雅地挑高眉毛。

“听着,伙计,那太糟糕了,我们都有悲惨的过去。但塔克斯的价值太高了,不可能就那么随随便便被放弃;而如果我们中但凡有一个搞砸了,那我们所有人都得挨枪子。这样做对公司反而更安全。”

“除非这个计划被认为比一个塔克斯的价值更高。”文森特温和的说,“那么,回忆一下总裁的儿子过去对抗他父亲公司的所作所为。仅此一点就足以揭露一二。”

“噢——”

文森特转身向楼梯走去,默默地冲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五台人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班去守卫雷诺。文森特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以此同时,还有其它的事要做。

不幸的是,他沿着街道还没走多远,脚下的人行道陡然震颤,晃得地他差点站不稳。而当第二波地动震地灰泥和砖块从建筑上剥落,震得钢铁脚手架危险地咯吱作响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穿透了整个贫民窟。

文森特快速回忆起米德加并不靠近任何大陆板块交界线,立刻走向最近的尖叫声,看看有多人受伤。山脉全都从这里起势向南延伸,一直穿过大陆的中心。而米德加巨蟒的地魔法也没有强力到能引起这样的地震。

需要找到克劳德,他能听到星球,他会知道原因。

第三波地震是迄今为止最强烈的,迫使文森特都不得不蹲下身子,双手撑在颤抖的地面上来稳住自身。砖块坠落接连不断地砸向地面,扬起一波灰尘沿着街道滚滚而来;金属绷断一刻不停地划着地面,又割出震耳欲聋的尖锐噪音响彻整个贫民窟。文森特弓起身子抱头躲着,而当震动消散后晃了晃才站起来,继续动身前往喊叫处。

贫民窟出口附近的损失最为严重。深深的裂缝割碎了路面的石板,参差不齐地交错着;撕裂了大厦的地基,断壁残垣地坍塌着。其中一幢大楼倒向一边,撞上了邻近的建筑物,引发了可怕的爆炸声,震下了几吨的碎石和脚手架落到下面的街道上。突如其来又毁天灭地的混乱完全引爆了人们的震惊和迷惑,而废墟之下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哭泣。

“动起来!”一个五台人一边大喊着,一边猛冲向碎石堆,像是复仇般竭尽全力地扔开掩埋了他亲人的钢筋和水泥。一些人似乎终于从震惊中转醒,开始帮忙,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了进来。有些人哭泣尖叫,有些人面色铁青,有些人脸色惨白,而更多的人则在处理自己和别人的伤口。当染着鲜血的瓦砾被发现时,第一批遇难者重见天日。

文森特身后的斗篷翻涌着扫过巷尾时,看到一位五台男人正试图抬起一块巨大的石板,但又随即没能抓住它。他抬起黄铜爪子托住了它,视线越过混凝土块坑坑洼洼的表面与那人交汇,以为会听到一句咒骂;但他实际得到的却是认真的目光和粗鲁的感谢。

一根长长地钢梁角度恰好地撑住了从天而降的水泥板子,让它卡在那里。而钢梁自己则扭曲弯折,正压住一个相当年轻却已筋疲力竭的女人。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哭闹不停的孩子。

“吔 屎 啦 。”这个五台女人嘟囔道。*

文森特没有理会这句脏话,立刻跪下,伸手去接过孩子。那女人震惊地盯着他,依旧活着,但也撑不了太久了。如果不挪开那几吨危险的混凝土块,钢梁就被无法移开。而她压在钢梁下扭曲的肢体证明她的脊椎至少被压断成了两截。“我的小宝贝们,”她低声说道,“我的小姑娘已经走了,我的男孩——哦,上帝——”

文森特温柔但坚定地把孩子从她怀里抱了出来,丝毫不为小男孩哭嚎所动,甚至早有预料。那女人随即被从喉间上涌的猩红呛断了胡言乱语,但她的意识已经太过涣散,丝毫没有意识到鲜血从唇齿间飞溅。

“请不要把我的丹泽尔也带走,求你了,我的小宝贝们——”

“他会安全的。”文森特平静地说哦,而这时女人的喃喃自语也只剩下了湿漉漉的吐息。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永远躺平不动了。文森特站起身,大步走过坠入沉寂的五台女人。越来越多人加入到救援行动中来,移开混凝土和钢筋,拉出哭泣受伤的灾民。

“我会给他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回来。”

“哈咿。”

*原作者J太的用词是“Mi tian gong”,米田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