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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來五悠捏造
  ◎時間點在虎杖高專畢業後,含大量私設


  〈成人の日〉03


  ※


  明明就是土生土長的在地人,然而當虎杖好不容易坐下來喝口水休息,眼角餘光瞄到腳邊的大包小包時,仍是感覺自己彷彿是來大肆採購的外地觀光客。

  真是......怎麼不留神就買了這麼多啊。

  虎杖撓撓頭,雖然是這麼吐槽,下一刻又不由自主地盤算起要帶回去給東京的友人們的伴手禮還差哪些。

  「悠仁,快過來看,這玩意超有趣───」正在店裡購物的五條朝虎杖招了招手,腳邊的購物籃已經滿到冒尖了,一旁的店員笑得眼睛都快瞇沒了。

  「來啦來啦!」

  兩人幾乎把仙台車站附近逛了個徹底,而購物袋一路增加到終於連虎杖也拿不動時才總算告一段落。委託店家幫忙把買好的東西宅配回去,差不多該是吃晚餐的時候了,來到仙台當然要吃牛舌,虎杖直到此時終於發揮出本地人的優勢,帶著五條去了一家幾乎沒有出現在觀光雜誌上,在當地卻相當有口碑的烤牛舌店,兩人吃得十分盡興。

  吃完晚餐後,在回去的路上,虎杖意外發現以前常去的柏青哥店竟然還沒歇業,又忍不住手癢進去打了幾局。

  店裡還是跟虎杖記憶中的一樣,幾年前鬢邊已經出現白髮的老闆看上去又老了一些,叼著沒點燃的廉價香菸,眼角的細紋已能清晰辨識。自動門往兩旁滑開的聲音稍有卡頓,老舊卻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聽見動靜,老闆抬起眼皮往外看了一眼,「來了?昨天剛進了新機台,要試試嗎?」無論神情或聲音都顯得平淡,一點也不像已經好幾年沒見過虎杖的樣子,彷彿在這間舊舊小小的柏青哥店裡,時光從未流逝過,一切仍如昨日。

  虎杖安靜了一下,露出笑容,「誒」了一聲後隨即向前走去。

  而五條則是跟在後頭,饒有興致地四處張望。

  這麼一來,等到他們從柏青哥店出來後,天色早已暗下,沿街亮起的路燈連接成串,宛如點綴在城市中最璀璨的寶石,數點星子懸在天際,朝著遙遠地上的渺小人們眨眼。

  回去的路上,五條忽然掏出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去買的鯛魚燒,讓虎杖吃了一驚。春末夏初的夜晚仍是涼意略重,兩人分食了仍帶有餘溫的鯛魚燒,沿著月色下的河堤一路走回虎杖老家。

  這幾年只要有任務在這附近,無論多忙虎杖都會抽空回家住一晚,因此儘管平常並不住在這裡,盥洗用具和被鋪什麼的都是一應俱全,一點也沒有久缺人氣的破敗感。

  洗完澡出來,五條一邊擦著滴水的頭髮,一邊和遠在東京的伊地知通電話。

  「里香暴走了?哈哈,真的假的......沒事沒事,反正還有憂太在嘛......誒,你說我?我還在休假啊......好了,總之先這樣,bye bye——」

  『等、等等!五條先生......!』

  無視另一頭慌張的叫喊,五條掛斷後順手將手機放到桌上,連同帶著溼氣的毛巾一起。左右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人影,五條往外走去,一探頭便看見坐在外頭長廊下的虎杖。

  「悠仁在看什麼?」

  虎杖穿著寬鬆的T恤,渾身熱騰騰的,還帶著肥皂的香氣,聽見五條的聲音才回過頭,「剛洗完澡很熱啊,坐在這裡吹一下風。」

  說完,又露出有些不確定的神情,「不過,總覺得剛才好像聽到伊地知先生的聲音?」

  「聽錯了吧,昨天我聽硝子說他們約好了一起喝酒,怎麼可能有閒情逸致在晚上加班呢~」

  因為突發狀況必須週五晚上加班以致與女神約會取消的苦勞人伊地知:「......哈啾!」

  毫無愧疚地隨口一說,五條反手拉上障子門,在虎杖身旁坐下。

  今天晚上的天空很乾淨,一絲烏雲也無。虎杖家遠離市區,在一切都靜下來的夜晚便只剩下寥寥幾盞街燈還亮著,而少了人造光源的干擾,在城市裡看上去黯淡的星空直至此時才終於顯現出真實的面貌,宛如貴婦人被打翻的珠寶盒,在深空之上灑落一望無際的璀璨。

  「星星好多啊,跟在東京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虎杖感嘆著。

  他盤著腿,抬頭看向星空,腳邊擱著一罐已經退冰的橘子汽水,罐身底部的地板已經被水珠泅濕了一小塊。

  五條開了一罐奶茶,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

  「不錯嘛,看來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虎杖「哦」了一聲,似乎挺高興:「那就好,要是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下雨也太掃興了。」

  「悠仁很期待明天?」五條單手支著下巴,唇角微勾。

  「期待嗎......其實我也搞不太清楚。」少年摸了摸鼻子,「不過畢竟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情,對某些人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吧?」

  「而且.....」

  腦海浮現的是白日裡發生的事情,許久不見的前輩拍著胸脯讓他好好期待明天的活動,縱然面目氣質和記憶中相比都已變得陌生,那份坦承而熱燙的心意卻仍是同樣的真摯。

  從一開始就是他決定要選擇走上這條路,沒有人逼迫,一切全都出於他的自願。一如夜蛾第一次見面就告誡了他,選擇了才來後悔或怨恨都不是他會做的事情,是源於責任感又或是那許許多多的託付,事到如今早已理不清,而他也從未想過要得到誰的感激。

  然而即便如此,得知自己的付出確實被人看到,並且得到了同等善意的回饋,原以為只有自己孤單地對著山谷那一頭叫喊,卻收到了預料之外的溫柔回響,那樣的心情果然還是溫暖的,如同在冷寒的雪夜裡握著熱呼呼的飲料罐,令人下意識地忍不住想要微笑。

  這也許就是無數的咒術師在對抗詛咒的漫長道路上,之所以還能堅持走下去的理由吧。


  長夜漫漫,不見黎明,但仍有那一點星光始終不墜。


  五條看著虎杖在說出「而且」後突然安靜下來,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出神,眉毛微微一揚。不過還沒等他說話,少年回過神,舉起手用力伸了個懶腰。

  「啊──突然好想要明天趕快到啊。」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下微微閃著光,清澈且明亮。注視了少年一會,五條的神情放鬆,又恢復到平時那種懶洋洋的散漫姿態。

  開始起風了,風中帶著一點點溫柔的花香,天地間整個靜了下來,彷彿只剩兩人的喁喁私語,在月下如吉光片羽散落一地。

  「會緊張嗎?」

  「唔,有一點?」

  「緊張的話,跟老師撒嬌也沒關係哦。」

  虎杖誒了一聲,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五條的胸膛上,半點阻礙也沒有,收斂於五條自身的無窮級數所形成的屏障在這一刻對虎杖全然不設防。

  任由少年一頭撞入自己的懷抱,五條低頭看見那顆粉色的腦袋埋在自己胸前,不禁彎了彎唇角。

  「這個撒嬌還真是相當有力呢。」一邊說,一邊伸出雙手摟住對方的腰。

  「因為老師說可以啊。」

  虎杖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抬起頭,將額頭抵著五條的,垂下眼瞼,似乎有些難得的羞澀,隨即又不知道想到什麼似地輕笑起來。

  感受到額前傳來的輕微震動,五條感覺心情整個柔軟下來,像綿軟蓬鬆的舒芙蕾又或者在湯匙中顫巍巍搖晃的布丁──誰都知道,最強咒術師向來最不能抵抗的就是這些甜食了。

  「要是能再加點蜂蜜......唔,聽起來不錯。」

  「嗯?」

  兩人的鼻尖輕蹭,溫熱的呼吸溫柔纏綿著,不知道是誰的嘴唇先貼上來,接下來一切都顯得那麼水到渠成。

  一片花瓣被吹落,落到一隻撐著地板的手上,而後被另一隻手拂去,兩隻手便安靜地交握在一起,指縫牽著指縫,契合得渾然天成。

  月光無聲灑落,映在障子門上的一雙剪影密不可分。





  隔天果然如同五條所說是個晴朗的日子,虎杖在鬧鐘響起前就被落到眼皮上的第一縷晨光喚醒,神清氣爽地一骨碌爬起來準備換衣服。

  成人式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個重要的日子,提前一年就會早早地挑選好在儀式當天要穿戴的服裝,女孩子們甚至還要事先預約做妝髮造型,用最慎重的心情去為這一天做準備。

  少女們幾乎都會選擇穿著振袖和服,男生通常會穿西裝,也有人選擇傳統男性在正式場合穿著的紋付羽織袴,總而言之就是盛裝打扮。

  而在成人式之前,這些即將成年的少年少女們會換上預備在儀式當天穿的服裝,和家人以及重要的親朋好友拍攝合照,稱為「前攝」,一般而言,前攝和成人式穿的衣服是一樣的。

  其實五條一開始是提議讓虎杖穿紋付羽織袴的,眾所皆知,這同樣是日本男性在神前式婚禮時的穿著──這個提議裡的私心太赤裸了,可以說五條完全沒有要隱藏的意思,因此還被另外兩個學生雙雙噓了。

  結果在去年預定要前攝的那一天,因為某種難以啟齒的原因,拍攝當天不僅大遲到,連五條當主大手一揮豪氣砸了數百萬日圓的紋付羽織袴都沒能穿上,最後在晚了預定時間將近兩個多小時後,兩人才終於出現在攝影棚,可想而知,虎杖最後還是穿了西裝。

  因此,虎杖今天換上的也是同一套西裝。

  剪裁貼合的曲線,被熨得一絲不苟的平整布料,同樣被燙得筆挺的白襯衫......一件件屬於大人的服裝穿上身,彷彿在這樣的過程中也逐漸脫去還殘留在身上的輕浮、躁動和那一點點的孩子氣,直至最後成為自己心目中成熟而穩重的模樣。

  將袖口的最後一顆扣子扣上,整理好領子,虎杖拿著領帶站在全身鏡前,露出了有些苦惱的神情。

  糟糕......他超不會打領帶的啊。

  上次前攝的時候還是托了伏黑的幫忙,不過都這麼久了,虎杖自己還是沒學會怎麼打領帶,畢竟平常根本不會用到。

  「唔唔,上次伏黑到底是怎麼做的......呃,繞、繞這邊嗎?」

  虎杖一臉糾結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手裡的布料滑溜溜的總覺得根本抓不住,好不容易繞到後面,還沒穿過便又鬆掉。幾個來回以後,布料還是布料,和一付完整的領結差不多還差了一個銀河系的距離。

  「悠仁,還沒好?」五條探頭進來看了看,接著推開房門走進來。

  銀髮的男人今天也是同樣一身黑色西裝,貼合的剪裁和收束的線條看上去高挑又帥氣,不過腰間繫著的格紋圍裙卻有些不倫不類,身上還帶了些食物香氣,顯然正在準備早餐。

  「老師......」虎杖露出求救的眼神。

  一眼就看出虎杖在哪裡卡關了,五條走過來,順手接過那條已經有些皺皺的領帶。

  柔軟而細長的領帶繞過脖頸,接著在鎖骨處交會。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地穿梭,剛才還讓虎杖束手無策的布料一到了五條手中便無比順服,一個完美的溫莎結逐漸成形。

  呼吸間都是熟悉的氣息,這是家裡那瓶檸檬味的沐浴乳,頸部被碰觸的地方傳來細微的癢意,虎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乖乖地站著讓年長的男人為自己打領帶,一邊悄悄地抬起眼偷覷著眼前的人。只見五條低垂著眼,架在鼻梁上的墨鏡因為低頭的姿勢而稍稍滑落,露出半掩在鏡片後的眼眸。

  那雙蘊含了森羅萬象的六眼,令無數咒靈恐懼不已、即便是作為同伴的咒術師們也心生敬畏,此刻迎著晨光,卻溫柔得如一彎寧靜海洋。

  虎杖對上那樣的目光,一顆心有如落到實地。

  將領帶的另一端穿過結形,最後一個步驟就完成了。輕巧地將打好的領結往上收緊,再稍微調整一下結形,而銀質的領帶夾則是作為畫龍點睛的一筆。

  OK,完美。

  五條稍稍退了半步,歪頭打量了自己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不知為何又沉下臉。

  「怎麼了嗎?」虎杖不解地問。

  五條忽然一把握住虎杖的肩膀,上半身前傾,讓兩人的額頭貼著,滿臉不開心地開口:「啊──果然還是好想看悠仁穿紋付羽織袴。」

  「老師你真的很執著耶。」

  「那可是男人的夢想啊!」

  「男人的夢想應該至少要是白無垢吧。」

  「如果悠仁願意穿的話老師也──」

  「當然是不可能啦。」

  五條不情願地哼哼,磨蹭了半天才站起身,又伸手替虎杖整了整領子。

  「好啦,那邊即將告別青春的虎杖悠仁同學──」

  俊美的男人唇角微勾,望著低頭檢視領帶的虎杖,總是輕浮不正經的人難得有了正形。此刻五條的神情溫和,半遮在墨鏡後的眼中滿是笑意。

  「準備去享受成為無趣大人前的最後時光了嗎?」

  「老師在說什麼啊。」


  虎杖隨口咕噥,有些不習慣地扯了扯領帶,而後伸手捧起男人的臉,湊上前和對方接了一個吻。


  「不是早就是了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