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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赫夫帕夫過了一個聖誕假期、對於Steve則睽違了二十五年的第一堂課，是草藥學老師Jean的課。
Jean Grey是個年輕而溫柔的女教師，基本上她對Steve的態度還不錯，只是那種母性的憐憫眼神刺得Steve有點不自在。他現在有點懷念起Xavier校長或是Fury副校長，至少在他掉到那個櫥櫃裡頭前，Steve就是他們的學生了。而且他們也不會用〝喔這可憐的小乖乖〞表情讓他覺得詭異得要命。
一下課，他就快速收起背包往溫室外走，並且開始擔心起下午的課程是不是也會如此糟糕，更慘的可能是：這個禮拜的其他課也是？
Steve煩惱地快步走在校園裡，聖誕後的雪花灰暗而稀疏地從天空飄下來。寒冬讓湖泊結了層厚冰，遠遠看去像是一面沒擦乾淨的髒玻璃。雪地有點濕滑難走，陽光黯淡，Steve漫不經心遠眺向城堡，只覺得眼前一切就像他心情一樣陰沉灰白。
「嘿！Steve Rogers！」
旁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赫夫帕夫下意識轉過頭去，他看見他的好友Howard向他跑來。
一瞬間像是一道雷打到了他背脊。但下一秒，他劇烈跳動的胸口被冰塊結凍一般認清事實。臉型不對，Howard還要再瘦一點，而且他和Bucky都只會用無奈表情，看著即使體型瘦弱卻由於正義感而老是把自己捲入麻煩的Steve，不像眼前這個陌生學生，跑到他身邊，盯著他直笑。
下一秒，這個笑得一臉燦爛的黑眼睛男孩在Steve的心臟上頭狠狠敲了一下。
「Tony Stark，我是Howard Stark的兒子！你一定認識我父親，對吧？」
Steve睜大他的藍眼睛，一時間大腦無法運轉。
Howard。
Howard的兒子。
在他的時間裡，不到幾天前，他才跟Howard並肩對抗紅骷髏，那時他們都只是一年級生，十一歲的少年。
而現在，Howard離開了霍格華茲、已經有了兒子……但他自己仍陷在二十五年前，一點都沒變。仍是那個十一歲的一年級生。
到底哪邊才是正確的？Steve空白的腦子裡某個角落在問。我是幽靈還是活人？這個世界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瞪著眼前的黑髮男孩，想要抓著他咆哮──但Steve的正直和良心告訴他，這個男孩是無辜的，發生在他生命裡的殘酷根本不關這男孩的事。
「抱歉。」赫夫帕夫抓緊了書包背帶，小聲喃喃，從葛來分多的旁邊大步穿過去：「我──我有點不舒服。」
「怎麼？」Tony挑眉，自認少見地關心：「消失衣櫃對你的胃做了什麼嗎？你看起來快要吐了──」
「Rogers！」彷彿狼咆一般的粗礪嗓音從另一邊吼來。
Steve深吸口氣，轉過身，默默感謝叼著雪茄大步走來的獵場管理人，否則他可能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往這男孩的鼻子一拳揍上去。
「Rogers，校長找你，你最好到他辦公室去一趟！」Logan從他的獵場小屋方向走過來，高大的棕髮男人狐疑瞥了一旁的葛來分多一眼，轉頭看Steve：「魔法部長Stryker要見你，我不知道那老渾球想幹什麼，但你最好別讓他等太久。」
Steve勉強一笑。
「謝了，Logan。」他匆匆向二十五年前(或是更久，基本上〝更久〞便是沒人知道多久)就在獵場管理人這位置上的加拿大人點了點頭，沒有理會左邊的男孩(Howard的兒子，有個聲音提醒Steve)，大步往城堡走去。
「你沒對那小夥子胡亂說什麼吧？」Logan懷疑看向Tony，咬了咬雪茄。
「Come on，我能說什麼啊？」葛來分多翻了個白眼，轉頭盯著那個金色的背影不放。
「最好是這樣，小子。別以為你老是跑進禁林被我逮到，咱們的交情就比較深。Charles的意思是不准任何學生煩他，你可記清楚了，小鬼。」又吐出個煙圈，加拿大人轉頭朝他養了多年的、現在正在菜圃裡轉來轉去踩菜苗的老虎大吼：「Victor，你給老子立刻回房子裡去！」
***
Bruce Banner在走進寢室後，挑了下眉。
「Tony還沒回來？」
「尚未~大概還在追著那個Rogers跑吧。」趴在地上正在跟Thor下巫師棋的Clint懶洋洋回答。他們下午沒課，加上聖誕假期剛過完，很少教授狠心立刻出一堆作業，導致這兩小巫師閒閒沒事，竟翻出Bruce的私人收藏棋盤玩起來了。順便一提，目前比數是二比一，Thor領先，Clint有點覺得這傻大個智商應該沒問題，就是平時懶得動腦。
Bruce放下剛從圖書館借出來的書，走過去不客氣地坐到Clint身上。
「Ouch！老兄，你很重！」
「你的國王要被將死了。」
「什麼？喔不不不不不！」小葛來分多哀嚎。悲傷抱住了心愛弓箭滾到角落哀傷去了。
「吾之王弟七歲時都下得比汝好，Clint Barton。」Thor毫無惡意的評判，他趴在自己紅色帷幕四柱大床上，手一抬，兇狠把Clint的國王解決掉，鮮紅床幕就像王者披風一樣纏在他身上：「要再來一場競賽嗎？」
「這次我來吧，」Bruce勾勾手指，讓剛才被吃掉的棋子們一個個跳回棋盤上，排隊列齊：「別哭了，Clint，我會給你報仇。」
***
校長室前的石像鬼通關密語是〝騎士3-C〞。
Steve完全不明白這密語典故到底怎麼來的，可能跟Charles Xavier對於巫師棋的熱愛有關，總而言之，他還是再次踏進了辦公室。
Xavier校長正在跟一個人討論──不友好的那種──事情，眼角餘光看見他進來了，便露出微笑。
「午安，Steve。」老校長面帶苦惱笑容，環顧了下他自己的辦公室：「雖然我個人很不想讓你三天兩頭就像被傳喚般來到這裡……但是Stryker魔法部長似乎非常急切地，想問你幾件事。」
「不麻煩的，校長。」Steve的藍眼睛移向另一個毫不掩飾上下打量自己的中年男人，致以問候：「部長。」
「Rogers先生。」魔法部長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稍微矮而富態的男人，但Steve可以從他的眼裡看到站在高處往下看的高傲，還有相對應於他地位的殘酷。有點像是Shaw，Steve暗想，Shaw的眼神也是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Steve Rogers，藉由超級士兵疫苗強化的男孩。」Stryker用他那評估的眼神盯著他瞧：「所以你在使用那藥劑之前，是百分之百的巫師，或者說，百分之百的人類，是吧？」
「呃……」
「Rogers先生在血統上毫無疑問，部長先生。」可能是Steve過於敏感了，但老校長的口氣似乎有點冷淡：「事實上，所有巫師的血統都是人類，部長，只是部分的人擁有上天給予的天賦──」
「喔，你這樣說，上帝都要哭了，校長。」Stryker假笑：「那些怪物流有惡魔的血，這才是事實。我們魔法部的工作不就是要維護巫師世界的安寧嗎？我想你也同意吧，Rogers先生？」
「啊？嗯，是的，部長先生。」Steve帶著疑惑回答道，Stryker確認了他的人類身分和理念(雖然Steve懷疑他們理念相同度)後，似乎友好了些。
「非常好，年輕人。現在你告訴我，當年的情況是怎麼一回事？」
Steve看了Xavier一眼，老校長隱晦向他點點頭。於是赫夫帕夫只好將事情再重複了一次。過程中Stryker好幾次打斷他的話，對於一些Steve沒怎麼注意的細節追根究柢。
「好的，我明白了。」魔法部長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又戴上去，表情莫測：「所以說……我親愛的年輕人。你真的認為這一切都是紅骷髏自己搞的鬼嗎？」
「啊？」Steve被搞糊塗了：「什麼？對不起，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部長先生。」校長辦公桌另一邊的光頭教授皺起眉，但Stryker沒理他，而是將目光盯在一年級生身上。
「這樣來說吧，孩子。」魔法部高官傾身向前，食指頂了下眼鏡，鏡片後面的眼睛冷酷裡灼出狂熱：「你覺得有沒有任何可能性，二十五年前的那件災難，其實是萬磁王在背後策劃的？」
「萬──萬磁王？您是說那位前任的黑魔王嗎？」Steve睜大眼睛：「不，先生，您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紅骷髏只是個小角色，腦袋壞掉的人類。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完全是被利用了嗎，我的好男孩。」Stryker誇張比著手勢道：「讓我告訴你，什麼樣的人才會想攻擊我們巫師界，孩子。就只有那些身上有惡魔血統的、人型的野獸，才會唆使紅骷髏幹出這樣的事情……」
「夠了，部長先生。」Charles Xavier，此地的主人打斷了矮胖男人的話語，行動不便的老校長直起辦公桌後的上半身，眼神嚴厲：「我想，這些個人的意見，並不適合拿來與我們的學生討論……Stryker部長，魔法部對於Steve，還有什麼必須問的問題嗎？」
校長黑甲蟲般的眼睛跟魔法部長眼鏡後的小眼珠對視了幾秒，後者先讓步地移開了目光。
「沒有了，Rogers先生，謝謝你的配合。」他同Steve握手：「我相信這對於正氣師部門會有不小激勵效果，不管是你的發現，或者是傳奇男孩的歸來。」
跟他握手的Steve卻直直看他。
「我相信，我的發現，應該不包含萬磁王的存在。尊敬的部長先生。」他突然說。
就跟他小時候跟家裡附近的壞孩子說，那隻狗不喜歡你們這樣踢牠一樣。
Howard和Bucky老是為此罵他，身為一個又瘦小又有哮喘的小男孩，卻老是愛找死。但Steve會回他們一句，這是正確的事。
他只是去做而已。
魔法部長鏡片後的眼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慢慢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Rogers先生……但這非常不明智。非常、非常地不明智。」矮胖中年官員以一種輕柔的口氣說：「你還年輕，只是一年級生。有些事情是你沒見識過的……我不怪你，因為你還沒跟那些可怕的怪物戰鬥過。但我相信你會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他放開Steve的手，轉身戴上與他的西裝一套的禮帽，向坐在辦公桌後的老校長低了低帽沿。
「今天多謝你了，Xavier校長。」Stryker的語調平滑且如蛇：「我期待下次再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