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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提時,我曾有一段時間住在雷克湖周邊那座森林附近。夜色降臨,總有不知名的鳥鳴和野獸爬行的聲音伴隨睡意鑽入我的夢中。爪子摩擦的聲音路過我耳邊,如墜湖中的寒意沿著脊椎慢慢攀上身體──

  /

  「崔斯!寶貝,起床!」

  溫暖的被子遭人掀開,初冬的涼風趁隙緊緊黏上崔斯坦裸露的部位,譬如脖子跟腳踝。他瞬間清醒,眨著錯愕的眼神望向窗邊那道正在拉窗簾的模糊人影。

  「我說過很多次別這樣⋯⋯」他咕噥著起身,在床頭櫃摸索著找尋眼鏡。「我也跟你說過很多次,熬夜可以,但休想因此睡過頭。」母親溫柔不失嚴厲的嗓音再次響起。

  「去刷牙洗臉吧,寶貝。」

  「別這樣叫我⋯⋯」他再次小聲不悅咕噥。「我盡量。」母親說道,抱起他床角邊的洗衣籃離去。

  除了崔斯坦的母親,這世上任何一個見過他的人,肯定都會說崔斯坦是個冷淡的人。他有一頭常年亂翹的黑髮,蘊藏深海的藍眼睛因長期飽受失眠折磨,而總是顯得陰鬱且神經質。他個子並不矮,但卻老是無精打采地彎腰駝背,種種一切令他看起來古怪、與人們隔絕疏離。

  他的房間牆上畫滿各種使人毛骨悚然的塗鴉,漆黑的影子、沒有臉譜的高大女人、彷彿融化了的男性陶雕⋯⋯在這些塗鴉之下較矮的牆面,是更幼稚更狂亂的筆觸,雜亂無章的線條從與地板相連的底部蔓延生長,構成龐大的黑色圓狀物,無盡的黑暗中,鑲嵌著一雙毫無溫情可言的眼瞳。

  崔斯坦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時候留下的痕跡。他只隱約記得,孩童時的他曾無數次把自己關在房裡畫畫,對外界一切聲音置若罔聞。

  現在想來,那應該是被命名為狂熱的情感。

  而那正巧是他多年來人生缺失的一部分。

  崔斯坦是人,當然有情緒;譬如他不喜歡母親稱呼他為寶貝,但在情緒以上,更強烈的情感,他不似常人般擁有。

  簡單洗漱過後,崔斯坦下了樓。他每踩一階,木製的樓梯總會咿呀作響,鞋底摩擦著沙塵,彷彿在暗示這棟房子年歲已久,從母親的童年,到自己長大成人,少說也有四十五年的歷史。

  不過,撇去樓梯不論,這棟老房子狀態還是很好,足以看出它的主人生前是如何愛護著這個家。祖父母在幾週前過世,相伴一生的愛人在同一夜撒手人寰——說不感到弔詭是不可能的。

  人們只是盡量不以這樣的心態去揣測而已。

  葬禮過後,為了處理老房子,身為第一個孩子的母親擔起責任,代距離遙遠的手足,和崔斯坦一起回來收拾。

  崔斯坦曾以為自己不會再回來。他依稀記得他當年離開時祖父嚴肅的神情,叮囑他別再回到這裡的語氣裡,藏著一絲驚慌。

  幾天前抵達房子時,記憶如潮水湧來,使他頭痛欲裂。他想起睡夢中無名未知的恐懼、牆上髒亂邪異的塗鴉,還有,似乎也是以這零碎的孩提片段為起點,世上不再有令他生出情感的事物。

  雙親皆是溫柔率真的人。以至於連看到牆上那可怖的畫面時,都還能展露笑容,說出「小孩子嘛」、「你小時候還真是調皮」等諸如此此類的話。與其說率真,毋寧說是天真吧。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沒意外的話,崔斯坦原本應該會成長為如雙親般的人,然而現實,往往事與願違。慶幸的是,他的異常並沒有招惹受人欺凌或排擠的遭遇,興許是拜那張臉蛋所賜,再怪異的行徑與愛好,最終皆如哥德式電影裡的吸血鬼,可佈卻引人順服。

  樓下的母親正在清點祖父的書籍,打算將狀況良好的書捐給車程差不多一小時的小鎮的圖書館。崔斯坦拿起門口的外套,在推門前說道:「我出門散個步。」

  「早餐呢?」母親問。

  「回來吃。」他回答,而母親沒有再追問。

  時間近正午,森林卻仍涼意不減。昨夜下過一場雨,原生路徑本就不好走,此刻更是泥濘不堪。崔斯坦倒不甚在意,腳上的這雙布鞋穿了許多年,即使沒有走這段路,也是髒兮兮的。

  森林的靜謐令他著魔。心下景色是蒼白而毫無色彩的,但就是有一股力量在低語,催促他深入,再深入⋯⋯

  空氣中飄散著泥土、木頭混合菌類的氣味,而濕氣將一切染上淡淡霉味。崔斯坦前行的速度並不快,但身體的活動仍令他不由微喘,需要更大量的氧氣,他重重呼吸了一口氣,喉嚨瞬即因刺激而劇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無人的森林,所有聲音都被放大,迴盪在林間,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傳來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

  是誤入獵人陷阱的嚙齒類小獸,還是狼或鹿之類的大型動物?崔斯坦心不在焉想著,沒有停下,但放緩了腳步。

  森林是溫柔莊嚴的,同時亦是冷酷狡詐的。這裡並非人類可稱神的領域,即使是多年經驗的獵人,也只有俯首的份,更遑論不過是孩童時期曾有幸受眷顧而不曾迷途的,凡人的他。

  越來越近了。崔斯坦感覺得出來,手臂上的細細絨毛一根根倒豎著,生物的本能在提醒——前方是無法以常理、以言語來理解的東西在等他。

  他向前踏下至關重要的一步,極輕極緩,他都懷疑自己是否真有踏出距離。

  而他究竟有沒有踏出步伐,這個事實,很快便擺在眼前。那一步,讓視野得以拓及,映入眼簾的是一幕崔斯坦無從轉開目光的景象。

  一片蕭瑟冷清的湖景中,有道朦朧模糊的黑影。曖昧的線條勾勒隱約成形的軀體,似乎能依稀聽見極輕極輕的呼吸,那應該是身體的不知名物體,以幅度不顯眼的方式隨呼吸頻率起起伏伏。

  崔斯坦不自覺嚥了口唾沫。

  某種異於常人的低語迴繞耳際,催促他向前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

  「崔斯坦,有些東西,是直到死亡降臨,都不該窺探的。」遙遠的記憶裡,似乎有個年邁女性的嗓音滿懷擔憂地這麼說過。

  指尖開始發麻,軀殼彷彿早他一步,喚醒塵封的往事。無比熟悉的感覺,從指甲縫如針密密麻麻刺入、穿透,滲進血管,流經心臟,游向腦海。

  趴伏於湖邊的黑影驀地昂起,然後——朝崔斯坦的方向,緩緩轉動脖子,看了過來。

  ——那是,無法以常理看待的景象。

  濕漉漉的黑髮如海藻般濃密捲曲,凌亂披在它的肩上,水珠沿邊緣分泌、墜落回湖中。如魚鱗的物體片片附著在應該是生物的它身上,憑藉昏暗的光線,隱隱散發幽冷的微光。不知是手還是爪子的部位沾滿爛泥,彷彿腐爛的肉,詭異、噁心、癲狂、怪異……多少詞彙都無法堆疊出那強烈的壓抑和不適感。

  人身魚尾的生物就在那裡,在崔斯坦的眼前,睜著深淵般的眼,不喜不怒,僅有一絲幾近錯覺的嘲弄。

  『Come and see.』

  他聽見,然後鬼使神差地,朝那生物走去,猶如迷途羔羊遇見他的牧者。

  對方不發一語望著他,放任他靠近,甚至是親近,崔斯坦情不自禁在它面前趴伏而下,夢裡的鳥鳴獸音似乎重回耳邊,蒼白的月光,慘綠的河水,有個黑影曾在這裡,幽幽訴說未曾經人類所知曉的深奧秘密,揭示超乎尋常的智慧。

  而在它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孩童臉龐寫滿如異端者的狂熱,本應是天真無邪,不懂此等情感的生物,霎時化身飢腸轆轆的野獸,迫不及待以最原始的方式茹毛飲血,貪婪地汲取一切奧秘,直到一滴不剩,直到精神錯亂。

  崔斯坦繼續低下身姿,如最虔誠的信徒。當他的牧者伸手觸碰他時,一股宛如飄浮在群星之中的奇異感油然而生。

  「啊……」他口中不自覺發出呻吟,貪戀又惶恐。

  眼前的生物是未知的力量、未知的神祇,盡管無人告訴崔斯坦,但他就是知道,好像根植於基因中的本能,潛伏在人類漫長演化史中的記憶,此刻正一一甦醒。

  長久以來失去的情感拼湊重回,在偉大的古老無名之神面前,崔斯坦為發自內心的恐懼而顫抖,因來自大腦的狂喜而扭曲。

  那年幼的孩童──他何其有幸在無知稚齡得見如此崇高傲慢之神!

  「終於、終於再一次見到您……」

  美麗而恐怖的神祇垂眸,冰涼指尖輕輕搔過人類青年的下顎。不帶感情的眼神,而手觸及之處連溫度也傳遞不過來,即使如此,他依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前所未有的──獻身的渴望。

  並非是只為肉體愉悅的,下流污穢的那種行為,而是渴望將自己掏空,被視作容器,毫無保留接納神祇所賜之物,無論責罰或獎賞,無論歡愉或痛楚。

  他請求地將身軀放得更低、卑微如群星碎裂的塵屑與灰。以人魚之姿為化身的神祇見狀,面不改色,只是手開始在更多地方流連,散漫卻又帶著幾絲惡意。

  手指流經之處,陰暗的慾望滋長,放肆茁壯。

  崔斯坦順從著,同時亦引導著,用呻吟、喘息、眼神、顫慄⋯⋯身體的種種反應,毫不掩飾地將自己的渴望,赤裸裸攤在它的眼前。

  「吾主⋯⋯」

  寂靜的虛空之中,他終於呢喃出對人們口中唯一之神的褻瀆。

  唯有眼前的祂,才是他的神。

  人魚的唇邊泛起冷笑,猛然扼住崔斯坦的脖頸,劇烈的擠壓使氧氣無法流入,胸腔與肺被剝奪了作用,彷若電流貫穿的瀕死感受在人類脆弱的肢體中遊走。幾乎翻白的雙眼,掙扎地望向那只要再用力一點就能取走他生命的手。

  再……再賜予我更多……更多的……

  他無法再在心底懇求了,頸上的力道倏然加大,他的四肢跟著不聽使喚地扭曲成畸形恐怖的模樣。痙攣、顫抖、將近失禁,生物臨死前的反應原來可以如此多樣。

  『吾主、吾主!』

  癲狂的意識僅能盛載的最後容量,是崔斯坦對祂的癡愛。

  「嗚、呃!」

  解脫前的電光石火間,力量減弱,然後──再次掐緊。減弱、掐緊、減弱,掐緊,減弱……然後──掐緊。

  周而復始,如是殘酷的,憐愛之舉。

  他一次次地死去,一次次地復活,重生如死,重死如生。

  「嗚——吾主⋯⋯嗚嗚⋯⋯」下身不受控制地一陣劇烈顫抖,生理性的淚水在臉上留下點點晶瑩,他在沒有觸碰陰莖及充血的情況下,高潮了。

  軟倒的陰莖浸於自身的白濁之中,黏膩而難堪。自尊如年久失修、層層剝落的牆漆,然後,露出遭蟲蛀蝕的內在。

  他想起某位曾短暫同住過一段時間的法國人室友,用玫瑰般的嘴唇說,性慾的高潮,是靈魂與精神經歷小小死亡,然後重生。

  在他高潮後便鬆開的手,轉向了褲頭,靈巧地解開、脫下褲子,衣料摩擦過情慾尚未完全褪去的皮膚,在表層激起了一陣顫慄。

  崔斯坦無能為力地望向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裡,隱隱能看見一抹狼狽而淫亂的倒影,是自己。

  然後那抹倒影放大,對方拉近了距離。

  人魚的臉上毫無悲喜,逕自在崔斯坦敏感的孔穴上打轉,機械似不帶任何情感波動,彷若實驗者逗弄著小白鼠。

  「拜託⋯⋯求求您⋯⋯」他的請求沾染濕氣,像眼淚,又像湖水。

  人類青年撐起身軀,俯首親吻祂的手,試探而主動地,爬到了祂的身上。分開的雙腿輕輕搭在魚尾邊,流光斑斕的鱗片觸體生涼,他恍惚以為自己是一團焰火,迫不及待裹挾極海中的冰,渴望以自身的熄滅換取沉靜的水。

  「嗚⋯⋯」

  赤裸的身軀主動搖擺摩挲,僅存的羞恥心克制著崔斯坦動作的速度,但阻止不了他愈漸高漲的慾望。他惶恐又期待地將手覆上對方正玩弄著自己頂端的手,確認祂並不反感後,引導著往下探去。

  伴隨冰涼手指的徐徐侵入,崔斯坦不自覺呼吸急促,性器前端分泌些許白濁。

  「咦⋯⋯?」

  為什麼,不動了?

  他不敢開口詢問,滿心想的都是一定是自己太過放縱,居然讓他偉大的主取悅自己!

  崔斯坦只好支撐起身體,調整重心,毫無廉恥地在祂面前擴張自己的後穴。他的一切在唯一的主面前暴露無遺,那冷淡卻又饒富興味的視線,如當初對某位異教聖人實施架刑的鐵釘,將他狠狠釘在高柱之上,欣賞他無處可躲的醜陋姿態。

  他極盡所能地一點點放鬆,口中不時溢出難耐的呻吟,密密麻麻如蟻噬咬的癢意在後穴徘徊,幾乎要令他崩潰。就在他意識浮浮沉沉時,一股異物入侵的微妙感猛然由下身直竄後脊,像夢境裡的鬼魅從身後擁抱,顫慄不已,卻又無法掙脫。

  張了幾次口,但除了吸進冰涼的空氣,引致胸口的微微不適,崔斯坦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貪婪的索取,成為僅存的本能。

  人魚在未經他許可下,肆意侵入他的身體,出乎意料地沒有嘗到任何疼痛,彷彿祂一直在默默觀察,才會如此敏銳知曉該在什麼時機做出行動。

  崔斯坦低下頭,在迷離的意識下,恍惚望著身下正寵幸自己的物體。那絕不是能稱之為正常或能以常理來理解的東西,猙獰的青筋交錯浮起,表面彷彿鯨豚的軀體,呈現一種奇異的光滑。再細看,他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那尺寸……從慾望湧升以來,便彷彿被遺忘的恐懼,久違地逼迫他與之對視。

  「不──」話來不及說完,慘叫被狠狠扼殺在喉嚨。

  任何一位視性愛為神聖與溫暖,奉之為圭臬的藝術家,此刻若看到眼前的景象,冷淡陰鬱的人類青年滿身狼狽,口中及身下被非人之物毫不留情地填滿,體驗到何謂貫穿的苦痛,即使他們下意識恐懼或唾罵,最終想必仍會情不自禁想描繪吧。

  描繪這──既殘忍,卻又如恩賜的一切。

  那是本能。最偉大的藝術將於你筆下誕生,沒有一位藝術家會拒絕。

  而如破敗布偶的青年將迎來何種結局,那不過是,為藝術事業必要的犧牲。

  名為崔斯坦,名為人類的生物,在失序的世界被漸漸吞噬,慾望的火如此滾燙,神祇的注視卻又如此冰冷。牠在兩種溫度的夾擊下潰不成軍。

  哭聲被吃掉,眼淚也被吃掉。

  歡愉被吃掉,苦難也被吃掉。

  存在被吃掉──

  牠被一遍遍啃噬,如記憶中那被鉤子穿過,高高掛起的家畜,任憑宰割。

  軀殼,乃至神智,都是原始的洩慾的工具。被填滿,被肏幹,被需要,被吃掉,直到名為崔斯坦的零碎片段,那些關於過往的記憶都消亡。

  ──消亡也被吃掉。

  「」

  遭剝奪的悲鳴,無從發洩。

  與之相對的,是再次痙攣、高潮、精液噴出。

  萬千面貌之姿的神祇,變換著手段與形態,殘酷地憐愛著牠,彷彿自詡萬物之靈的人類憐愛著寵物。

  牠是……

  『我是──』

  『吾主忠心的狗。』

  是重量引領牠下墜?

  還是,牠自己主動下墜,然後──

  無比狂喜地獻身於牠唯一的神祇,放蕩淫亂的扭腰擺臀,只求祂垂憐。牠將似乎永無止盡灌入喉中及後穴的濃稠液體貪婪地一一嚥下,那是湖水,是牠曾經的眼淚,還是獎賞?恍惚間,液體填滿牠的胃,填滿牠的臟器,牠的鼻腔、耳朵,還有牠的大腦⋯⋯牠傻笑著,由內而外地,變成神祇的東西。

  終焉的黑暗裡,有道聲音響起。

  而牠在心滿意足的獻身中獲得安息,變成混沌的一部分,再也聽不見任何夢魘的鳥鳴、野獸的爬行,與那爪子摩擦的聲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