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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ld bride(4)
ABO世界观,时间早于CC,宝条逆行前提,假设小云拿到了反派剧本……!——————————————

第4章 Dirge of the Doll



在从米德加通往卡姆的郊区公路上,法兰奇动用交警的职权,拦下了一辆其貌不扬的军用越野,上前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嘿,检查证件。我想你应该考过了驾照吧,小家伙?”



身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员,法兰奇很远就发现这辆越野车的驾驶员有问题——“他”的个头未免太小了,坐在驾驶座上,眼睛几乎都要在仪表台之下;可那样一个瘦小的孩子,却开着一辆块头剽悍的大型车,“他”的脚真的够得着刹车和油门吗?



还是说驾驶座上坐着的并非真人,而是个自动驾驶模式下的全息投影?或者貌似在打瞌睡的副驾驶才是真正的驾驶员,只不过在驾驶座上放了个穿白西服的金发小人偶……



法兰奇尚在脑海中天马行空,驾驶座的车窗就被摇了下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非常秀气的小男孩的脸,皮肤白皙得堪比小女孩,金灿灿的头发很有特点,发型像是陆行鸟的羽冠。



驾驶座上的男孩虽然及时停车并摇下了窗户,貌似很配合交警查证的工作,但他低垂双眸,始终没有直视法兰奇。他瞳孔的颜色被长长的睫毛遮挡着,儿女双全、喜欢孩子的法兰奇猜测他性格内向。



法兰奇打量着这大约十三四岁年纪的男孩,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扫描仪,“我是卡姆镇的法兰奇警察,负责卡姆周边公路的巡逻工作。孩子,你应该不到最低驾驶年龄吧?我需要看看你的证件。”



在问话的同时,法兰奇通过车窗望向副驾驶座,只见那里坐着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灰黑头发,梳着背头和马尾,戴着圆形的银边眼镜,给人以醉心学术的不修边幅感,看上去像是科研或医护工作者——比较邪恶,道德堪忧的那种。



“孩子,那位是你的?”法兰奇立刻就对驾驶座上的眼镜男产生了警惕之心,他敲了敲车窗边缘,放大了音量,“你们是什么关系,父子吗?可你们看上去长得并不像。”



“嗤!噗呵呵呵……”法兰奇的猜测让副驾驶座上的古怪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他调高放平的座椅,睥睨法兰奇的视线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慢,“站在创造者的角度,我的确是克劳德的父亲呢……或者站在婚姻关系的角度,家翁也算是父亲的一种?”



眼镜男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角,随意地挥了一下手,“这就取决于你怎样看待了,警员。”



他这番话实属莫名其妙,法兰奇皱起眉头,正义感强烈的交警刚想再度询问一直沉默的小男孩,就听见眼镜男突然开口道:“克劳德,抬头。使用你的眼睛,现在。”



如同接收到指令的机械人形,小男孩慢慢扬起脸颊,在法兰奇面前展现出他眼睛的全貌,交警立刻就被他眼中璀璨的星辰光辉夺取了一切注意力——“弗兰克·法兰奇,47岁,男性Alpha,你是入赘女婿,有一个四口之家,你的妻子是一位44岁的女性Beta,弗丽嘉·法兰奇……”



仅是靠着“对视”,小男孩就像是直接链接到了法兰奇的大脑,他读取着法兰奇的“数据库”,轻易翻阅着法兰奇完全无法从外表观测得到的私人信息,更向着法兰奇的内心侵犯,不断挖掘着法兰奇最隐秘的渴求与欲望:“17年的婚姻,你很满足,但又不满足,你开始觉得很空虚,在儿子和女儿都离开卡姆,去米德加读大学之后……”



“你瞒着弗丽嘉,开始探索、寻求,直到今年一月份,你在酒吧里遇见了一个Omega,一个男性的Omega,比你小三十岁……”小男孩轻轻地说着,毫无情绪的稚嫩声音却如人鱼的歌喉,听他说话的对象双眼发直,法兰奇完全掉进了那两轮星云的漩涡,47岁的交警似乎正将灵魂与理智都拱手献给初次见面的小男孩,法兰奇仿佛于半梦半醒中看到了心爱的Omega男孩正向他伸出引诱的指尖——



“弗兰克·法兰奇,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驾驶座上的小男孩用无限近乎于魅妖的清纯声音说,“证明给我看。”



如在梦游、像是得了失魂症的交警立刻就从枪套中拔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右侧太阳穴——



“嘟!嘟!嘟!”越野车骤然爆发鸣笛声响。



原来是在法兰奇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小男孩拍响了方向盘上的喇叭按钮。



这番响动令法兰奇的手指一松,指间的枪掉在了地上,但交警的神情仍处于梦醒前的恍惚,他在车窗前摇晃着后退。



“克……劳……德……”交警本想呢喃Omega情人的名字,脱口而出的却是驾驶座上男孩的名字,“主……人……服……从……J……E……N……O……”



法兰奇膝盖一软,“咚”地跪在了沥青马路上,他双眼翻白,朝着端坐于越野车驾驶座上的小男孩伸出了双手,仿若朝拜般说:“J……E……N……O……V……A……”



小男孩闭上了眼睛,以极快的速度摇上了车窗。以此同时,副驾驶座上的眼镜男愉快地鼓起了掌,“不错,你的能力进步了,克劳德。”



被表扬的小男孩丝毫没有被表扬的欣喜之情,他低垂眼睫,以近乎无声的声音哀求般说:“博士……我们可以走了吗?”



副驾驶座上的“博士”朝窗外扫了一眼,见交警还傻愣愣地跪在地上,仍未摆脱失魂落魄的情状,心中大为满意小男孩所展现出的操控能力的时效性。



“好吧,暂时先这样吧。继续开车。”“博士”懒洋洋地躺回座椅,重新将座椅放平,调到最舒适的角度。



小男孩立刻就发动了越野车的引擎,飞也似地驱车离去,如终于得到赦免令的小小囚徒一般,逃开了他的受害者——



之一。







“呼呼呼呼,你啊……”越野车继续朝卡姆行进,仰躺在副驾驶座上的宝条突然低笑起来,他的笑声在车内回响,令小小的驾驶者收紧了持握方向盘的手指。



“你在害怕,克劳德。说说原因?”宝条从不使用商量的语气,他的不耐烦向来隐藏在慢悠悠的语速之下,“那个警员愿意为了你而死,你为何打断他?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该不会还想做个好孩子吧?”



宝条的质问引发了小男孩长久的沉默,他似乎又想垂下眼睛,但作为驾驶员的身份不允许他低头。“……对不起,博士……”半晌之后,无法对宝条说出谎言的他,选择了道歉,“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宝条对他温顺的态度哼笑了一声,冷冷道:“压制创造者赋予你的能力,可不是什么尊重科学的体现。目前你能顺利读取并操控的,还只限于非特种兵的普通人Alpha,仅仅是这样就害怕,还指望自己能为萨菲罗斯所用?”



宝条将脸完全转向了小男孩,毫不在意行车途中、刺激驾驶员可能会有的危险后果,他嘲弄般说:“我不需要半吊子的作品,萨菲罗斯更不需要会拖后腿的Omega。收起你那些无脑蠢女人似的同情心,别做第二个露克蕾西娅,克劳德。”



“否则嘛,呵呵……”宝条意味深长地抖起肩膀,垂在额前的发绺有点像萨菲罗斯,但却那么的阴鸷且恶意,发丝的阴影都似乎裹藏着邪恶,“虽然进行到了这个阶段,我还比较满意你的素质啦,但真要寻找其他的J细胞适格者,除你之外也不是找不到吧?”



“若你达不到我的要求,被取代可是迟早的事哦?到那时你该回到哪里去呢,本该死去的乡下小孩?你更喜欢尼布尔海姆的坟场?还是我的实验垃圾处理桶?我可要事先提醒你喔,在我的实验室,对待废弃垃圾一般都是焚烧处理。”



“在没见到最想见到的萨菲罗斯之前,又一次回归火焰的感觉,呵呵,咕咕咕咕咕……那才是你最该为之恐惧的吧,克劳德·斯特莱夫?”



突然,小男孩一打方向盘,将越野车停在了路旁的紧急停车区。他驾驶的技术非常高超,让巨大车辆的临时停靠也像是灵巧小鱼的摇尾暂歇。



“我很抱歉,博士,”克劳德在拉好手闸、确保车辆停稳之后,才转向宝条,深深地鞠躬,将金色的头颅垂得十分之低,“让您生气了,非常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做多余的事。”



宝条盯着他因低头而露出西服衣领的纤细后颈、以及颈上与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的防标记颈环,带着评判实验数据般的目光,科研狂人“嗯哼”后说:“生气倒不至于,我只是善·意·地提醒,毕竟你若能和萨菲罗斯结合,对我的研究可会有里程碑式的意义,我还是十分看重你的啊,克劳德……”



“萨菲罗斯还是没有来见你吗?你等得很着急吧?”宝条朝小男孩喷洒了毒药,竟又端出甜蜜的糖块,“嘻嘻,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哪,萨菲罗斯……不过我有给他发邮件哦,我有提到你的名字。‘尼布尔海姆的克劳德·斯特莱夫将会成为你的Omega’——我很清楚地写明了这句话唷。”



仿若被钓钩一勾,小男孩猛地抬起头,那双大眼睛中的神采像是鸢尾花星云在宇宙中的初现,孩子气的喜悦瑰丽如圣诞玫瑰的绽放,似乎浓缩了他被“人偶”身份压抑着的所有生命力,但宝条的下一句话就令其完全枯萎:



“结果萨菲罗斯不为所动呢……是当做垃圾邮件处理了,他完全没看?还是看到了你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你是谁?呵呵,你认为是哪种情况呢,克劳德?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英雄萨菲罗斯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Omega,身为最为强大的Alpha,早就有心仪的Omega人选也不奇怪吧,叽嘻嘻嘻嘻……”



宝条拿捏着腔调,作壁上观般欣赏着眼前小男孩神态的变化,他满意地看着克劳德的大眼睛中,希望逆流为失望、滞留为悲伤的沼泽,嫉妒与恐惧冲刷着河底斑驳的贝壳,他所珍藏着的、与萨菲罗斯四年前的回忆似乎将要被现实的泥沙掩埋至窒息了——



“既然如此,增强你的力量,让你的能力无法被忽视,当每个人都臣服于你的强大之下,萨菲罗斯自然会知晓你的姓名。”宝条话锋一转,如人生导师般假意地微笑道,“尤其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Alpha……哈,他们以为自己生来高贵,掌握了世界的权势?可在我和我的作品面前,只不过一些头脑空空的低能儿,他们都会被一个Omega踩在脚下,从而验证我那无懈可击的完美理论……呼呼,呼哈哈哈哈……与Omega第二性征充分结合的杰诺瓦细胞,将孕育出连萨菲罗斯都不具备的对Alpha特化型控制力,果然科学才是统领世界的真理,我则是被科学选定的天才,呼呼,呵呵呵呵……”



自言自语的宝条,身体开始神经质地颤抖,小男孩将他的疯狂映入眼中,隐约知道自己的命运已被安排,他虽迷惘但不敢插话,默默垂颅等候着宝条对自己的“指令”。



“就是这样,克劳德……”自我中心的博士终于将注意力暂时分给了小男孩,“顺从你体内的细胞,活用你的能力,不管你是否分化,都让那群劣等的Alpha跪下,你只要想着萨菲罗斯,随那些渣滓们去死,反正都是些勉强可回收的人形垃圾……你只需要让萨菲罗斯知晓你的名字,让就算是最强的Alpha,也无法忽视你的存在……”



“我的名字?”小男孩神情麻木地记忆着宝条的每一句话,讷讷重复关键的字眼。



“对,你的名字,你的姓氏,说出来,克劳德。”宝条加重了语气,“你的姓氏是什么?”



“斯特莱夫(strife),博士。”克劳德回答。



“呼呼……纷争,冲撞,混乱,因欲望而无休止的灾厄,多么适合杰诺瓦的姓氏,”宝条愉悦地笑道,“千万不要忘记自己姓什么唷,克劳德。”



“……”小男孩光华瑰丽的眼瞳因睫毛的阴影过深,似乎变成了黑色,“……是,博士,”他终于像个腹语木偶那般,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机械地说,“我绝不会忘记。”



“很好。”宝条缩回自己的座位,重新闭目养神,这次他特意摘下了圆形眼镜,取而代之以遮光眼罩,“继续往卡姆开,赶在天黑之前。到了目的地再叫醒我。”



“是,博士。”没有驾照的小男孩在驾驶座上回正身体。



他看向前方,踩下油门,载着唯一的乘客驱车向东,只把自己的心丢在原地。



——他终将只记得自己的姓氏。







就算是塔克斯,获取到某些消息的速度也会慢一步,尤其是涉及到半个自家人、头号问题儿童、基本无法用人类语言沟通的小陆行鸟,连足智多谋如维尔多主任,也要皱着眉头扶一扶前额,才能给出相对而言最为稳妥的处理方案。



这次也是,塔克斯慢半拍才知道宝条将克劳德带到了卡姆——宝条没有用神罗公司配给他的科研部部长用车,而是让克劳德在街上随机拦下了一辆军用越野,克劳德甚至将驾驶员都踢出了驾驶室,由他自己——一个十四岁不到的无证小孩亲自开车,载成年人宝条博士从米德加前往东边的卡姆镇。



当雷诺和路德赶到卡姆,两位塔克斯不敢歇脚,他们径直前往卡姆的“观星旅馆”,在旅馆顶层用于长期出租的7237号房间门前停下。



“哎哟,可算是到了,这里就是布奇·布鲁克斯博士的妻子一家暂住的地方。”红发的塔克斯掏出甩棍,捏在手中活动了下筋骨,他瞥向一旁赤手空拳的搭档,嘀咕道,“布奇博士死在科研部长的实验室,又是头和身体180度错位的手法……他的死讯还被我们压着呢,宝条就带克劳德来找布奇的遗孀?布鲁克斯博士夫人有身孕,是来卡姆养胎的唉……”



路德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雷诺“安静,别多想,任务为先”。



与他交换了眼神的雷诺苦笑一声,将对同伴的抱怨切换为自说自话的苦涩:“怎么可能不多想嘛,布奇的老婆还怀着孩子,马上就要生了呢,结果老公就被……宝条还专程把小陆行鸟带来,对付一个……孕妇……以及陪同孕妇养胎的老爷爷老奶奶……啊,脑袋疼了,我真希望自己能临阵脱逃的说。”



雷诺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突然,路德一拳捶向门锁,并和雷诺一同撞向7237号房间门,两位塔克斯配合默契地连撞数次,终于用自己的身体撞开了通往血腥之地的门扉——



“克劳德……”雷诺的第一声,便是愕然后悲哀,他轻声呼唤了面无表情地站在玄关,抬起了被白手套包裹的小小右手,将枪口对准了他的白西服小男孩的名字。



他完全可以越过小男孩的肩膀,看见房间的客厅摆着两把背靠背的椅子,两个女人分别被绑在两把椅子上,一老一少背对背而坐——但她们的脸庞,却是相对的。



克劳德拧断了两位女性的脖子。其中一位还有着身孕。布鲁克斯夫人腹中的婴儿永远失去睁开眼睛的机会了……



雷诺一瞬间几欲作呕,他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克劳德?”红发男子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是路德及时出手,扶了一把他的胳膊,“就……就算我们是塔克斯,也没有……这样……这样过……即使宝条给了你命令,你也不该……你真的……真的是自愿的吗?”



雷诺痛苦的问题就像是投向无底深渊的石子,一掷出便听不见了回音,他为之痛苦的小男孩宛如纯白的灾厄,丝毫不为人间的悲欢而动容。



克劳德没有给他任何回答,只是持枪守在玄关。瘦小的男孩用一种一夫当关的架势,阻挡着两位成年塔克斯通过玄关、进入客厅、打开室内唯一紧紧关闭的一扇门——宝条所在的书房的门。



“宝条博士在那里面吗?”雷诺站直身体,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不再看那两位可怜的女性,“他是公司的重要人物,不打招呼就离开公司,很多人会担心哪。走之前至少要报备一下吧……否则又得我们塔克斯出马找人啦。”



雷诺的轻松语气虽是强撑,但他不带敌意的姿态似乎软化了小男孩的防御态度,克劳德微微垂下SIG P239的银色枪口,用欠缺感情的冷漠声音说:“不许打扰博士。”



在场两名塔克斯都知道,这小男孩没有直接开枪爆头、或是一脚飞踢踹碎人的肝脏,已经是顾念旧情的表现,小陆行鸟好歹记得自己算“半个塔克斯”,不能只为博士考虑而完全不给同事们活命的机会。



“明白明白!我们就在外面等?塔克斯也很关心博士的安全嘛,我们可没有什么坏心思哟?”雷诺将一只手背到背后,对路德打手势,二人一齐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以行动向克劳德证明自己的“天然无公害”——



“克劳德。”忽然,紧闭着的书房门从内侧被打开,宝条的一只镜片在门缝中闪烁着污黑的暗光,“进来。”他命令道。



小男孩立刻丢下两名塔克斯,顺着宝条打开的窄小门缝,进入书房之中。



从雷诺和路德的视角看去,克劳德头也不回地踏入宝条掌控的地域,简直就像是银喉小山雀主动飞向秃鹫展翼之下的阴影,但这种与“自甘堕落”无异的举动,又是克劳德自己选择的……



两名塔克斯并不知道人偶是否会听见命令之外的声音,但如果“他”能听见,那声音也一定是因他而起的挽歌了。



雷诺和路德默默注视着书房大门在眼前关上,而在合门的瞬间,宝条似乎笑了一下,用口型说了声:嘘。







观星旅馆7237号房间虽然是租来的套间,布鲁克斯夫人及其父母仍旧将其布置得温馨、舒适,干净且整洁得像是自己的第二个家。同时,为了迎接小宝宝的到来,书房被简单改造成了婴儿房,不仅墙壁上贴有天蓝与鹅黄的装饰墙纸,书架和房间角落还摆放着趣味十足的儿童玩具,就连开放式壁炉也烧得温暖,柔和的火光在白雪的季节呼唤着新的生命。



然而,在这样令人心境柔软的可爱房间中,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却凄惨地倒在地板上,右眼一片淤青、流着鲜血,似乎被重物砸过,大概率治愈了也会失明,而夺去老人一只眼睛光明的罪魁祸首正是——。



“呼呼,布奇那种蜣螂能有今天的科研成果,都是你在提携自己的女婿吧,布奇的岳父、沃尔特老师……我还以为你早就和加斯特那家伙一样,离开神罗后就躲到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地图上的乡下去了呢。”



宝条用一只手掂着一本厚厚的、边角染血的相册,另一只手滑过书架上的书脊,被他叫进房间的克劳德则站在伏地喘息的老人身边,垂颅沉默,一动不动,似乎随时等待着命令,给老人以致死的最后一击。



“谁能想到你改了名字,还躲在布奇身边窥视着神罗……哦呀,不对,你是在窥探我绝密的研究,就像当年,你用离职威胁我终止伟大的Project S……但你失算了喔!我最珍贵的宝物依旧是我的!萨菲罗斯已经成为了我最杰出的作品,他的强大无人能及!唧嘻嘻嘻嘻,我可真是个天才,创造出毫无瑕疵的Alpha……而如今我即将得到第二个作品,最完美的Omega……”



估计是没有从书架上找到需要的东西,宝条举起染血的相册,一张张开始翻阅。他背对着金发的小男孩与虚弱的老人,边翻边说:“沃尔特老师,你呢,虽然不像加斯特那么愚蠢得背叛了科学,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布奇那平庸的脑袋是如何跟上我天才的思路的?他肯定有求助于你,而你,一定通过布奇,拿到了我心血的结晶……啧啧,果然有蜣螂的地方,就有一窝,你没能破坏我的Project S,就想插手我的Project C,布奇就是有你的唆使,才敢为了Project C对我大吼大叫吧?呼呼,呵呵呵呵……好肥的胆子哪,偷窃的鼠辈。”



宝条的指尖停留在某一张相片上,那正是壮年时期的沃尔特、加斯特,与一位温柔微笑的女性研究员的三人合影,那位女研究员蓄着长长的马尾,穿着白大褂与套裙,她有着出众的容貌,她的眉眼轮廓像极了——“啧!懦弱的臭女人,试图偷走我最珍贵之物的恶心母狗,我科学生涯中唯一后悔的事,就是让这女Omega的子宫玷污了Project S的高贵与纯粹!”



宝条从保护膜中扯出那张照片,粗鲁地撕得粉碎,他将碎片丢入壁炉,任由火焰将过往的回忆吞噬。



“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不同……”宝条那皱褶遍布的脸喜怒交织,他凝视着火光,似炫耀又似诅咒地喃喃,“我将制造出融合了J细胞一切能力的美丽母体,Project C将是我亲手培育的贵重之‘茧(*Cocoon)’,最优秀的Alpha与Omega都是我的作品,呼呵呵呵,我可爱的孩子们……”



“我将用Project S与Project C的结合,抹去最后残存的不纯粹,得到生物进化的顶点,创造科学终极的奇迹,我将见证蝴蝶的诞生……”



宝条抖着肩膀,阴暗地笑了一阵,他的笑声和自言自语令地板上的老人怒至顶点,沃尔特博士瞪着仅存的左眼便低吼:“你这恶魔,绝不会得逞!!即使我无法阻止你,布奇也悔过得太晚,但你不会永远称心如意!!总有人能识破你伪科学的真面目,你才是那个窃取加斯特天才般研究的小偷,你就是个平庸的疯子!!一个用疯狂遮掩平庸的三流——”



“克劳德。”宝条突然发出极度尖锐的一声,声音如指甲刮黑板般刺耳,“折断沃尔特的所有骨头,现在。”



小男孩几乎在瞬间便响应了命令,“是,博士。”



骨裂的脆音开始在身后响起,宝条满意地品味着沃尔特的哀嚎,他继续翻阅着手中的相册,看到碍眼的相片就将扯出来撕掉,如法炮制地丢入壁炉火中,一点点焦味缓慢地弥散。



随着宝条的蓄意破坏,相册逐渐由饱满的回忆变得干瘪,可在这位学者身后,骨头被折断的声音依旧富有机械式的韵律,年迈的沃尔特已经变成了某种四肢可以360度扭转的实验素体,他眼球暴突、口吐血沫,哀求由凄厉变得虚弱、绝望,终止寂灭。



“博士,”执行着非人酷刑的小男孩在数到了“97”时说,“这个人咬舌自尽了。”



宝条将相册翻到了倒数第二页,他哼笑一声,说:“人类有206块骨头吧?我叫你‘全部折断’,你是没听清楚吗?”



骨与骨分离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于颅骨、躯干骨的部位,不似上、下肢骨方便掰折,小男孩选择了以拳重击。



宝条将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正准备将整本相册都丢进炉火,但在这骨肉一概破碎的声声闷响中,他看到了一张似乎正散发出柔美光芒的照片——“啊啊……这是,我无价的珍宝……”



他用粗糙的指尖触摸那张照片,照片上大概是七八岁年纪的萨菲罗斯,侧对着镜头,穿着实验体专用的白色罩衫,脖颈上戴着监测体征用的颈环,当然那道具也适用于防止逃跑及惩戒。



照片上的萨菲罗斯一如既往地被一群白大褂簇拥着,但这次有所不同——萨菲罗斯抱着一只白色的幼猫,孱弱的猫崽在他的臂弯中昂起了小脑袋,绿色的猫瞳与绿色的猫瞳相互对视,而研究员们都以柔和的表情凝视着Project S,并不向小猫看去一眼。(毕竟小猫只是从外面捡来、用于对萨菲罗斯进行人性测试的,属于一次性道具,连编号都不值得给)



神罗实验室内严格禁止未经允许的拍照及摄像,但这张明显是偷拍角度的照片却从米德加来到了卡姆。鉴于布奇没有出现“围观”萨菲罗斯的研究员之中,已死去的科研部长助理估计就是照片的拍摄者。



“那只蜣螂,果然在觊觎我最贵重的宝物,哼……多么低贱的窃贼行为……”宝条不屑地轻啧,内心却油然而生一股嫉妒,布奇竟然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萨菲罗斯的照片!萨菲罗斯可从没当着他的面拥抱小猫小狗!



顺带着诅咒了一通死者,善妒的学者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萨菲罗斯的旧照片,他轻而又轻地抚摸照片上小男孩的侧脸,然后毫不留情地撕掉了照片上除萨菲罗斯之外的部分。



“这只猫……”撕掉了人,还剩下猫,但萨菲罗斯手臂里抱着的小猫,实在是和萨菲罗斯贴得太近,宝条不想冒任何撕错的风险,只得在动弹了数次手指后放弃,无奈地嘀咕:“就当成是Project C(*Cat)好了……这猫蓝中带绿的眼睛,也比较像是我的第二项杰作……”



宝条将残缺的相片放进贴身的钱包,妥善收好;将残缺的相册丢至地下,用脚踢进了壁炉。



他终于转向自己的“第二项杰作”,只见金发的小男孩正站在一具老人的尸体旁边,克劳德没有低垂头颅,表情却是一片空白,他似乎凝视着老人的尸体,又好像只当那是空气;他似乎失去了呼吸,心脏也没有了跳动的必要,但当穿过书房窗户的月光用雪的影子濡湿了他的睫毛之时,他又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



“克劳德,”宝条看到小男孩那白色的西服染上了红与黑的污渍,他的白手套也已沾满污血,尤其是拳峰之上,斑斑驳驳得像是被泼了油彩,而那正是人体因重击而皮肤破裂,血液和组织液喷溅所导致,“叫你折个骨头而已,怎么搞得那么脏?萨菲罗斯可不会这样。”



宝条的苛责让小男孩收紧了双手五指,头颅也深深地垂下,“我很抱歉,博士……”



宝条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之后再去换衣服,先把脏东西丢出去。接下来我要再找一遍布奇和沃尔特藏资料的地方,可我眼睛旁边若是有偷窃未遂的死老鼠,可是会败坏心情。”



宝条的意思,是让克劳德尽快将尸体移出书房。怎料令宝条都没想到的是,小男孩弯腰伸手,拎起地上尸体的后衣领,他面容苍白地转身,将尸体拖往书房窗户的方向,任由尸体在地板上留下黏稠腥臭的痕迹,他则如引渡逝者的死神。



“哗啦!”克劳德甩手就将尸体丢出了窗外。他竟然一个甩手就将一具老年男性的尸体丢了出去。



他的力道之大,竟让尸体撞开了插了销的窗户、击碎了防寒保暖的双层玻璃,他的动作之快、毫不费力,能让所有最丧心病狂的恶徒都震惊于这个小孩的力量与残忍。



“脏东西……丢出去了,博士。”克劳德慢慢地转身,似乎在将功赎罪,他低着头对宝条说,“您要找的,资料……脏东西死掉之前,我……看到了……他脑袋里的……东西……”



“他将一枚记忆芯片藏到了一座塔的顶端。就在那里……”



克劳德侧身指向窗外,白手套探出白色的衣袖,露出一截瘦若月光的腕骨,血与垢包裹着一只非常小的手。



通过打开的窗户,宝条能看到卡姆镇边陲的一座钟塔——被称为“星之钟塔”的旅游景点,据宣传是对古代种遗迹的复原与仿制。



“呼呼,原来是藏到了那里吗,老鼠们的聪明劲果然都只有躲躲藏藏的用途啊。”宝条往壁炉走近了一步,远离因破掉的窗户而灌入的风与雪,他站在温暖的橙色火光中,看着风雪带起了小男孩几乎要被月光褪成银色的金发,忽而就很想笑,而他也确实笑了出来,如一个从未得到过世间制裁的凶手,欣赏着帧帧慢放的杀人回忆。



“虽说意志力薄弱的人类,更容易被杰诺瓦读取信息,你的能力尚处发育之中,迄今读取到的都依靠刻意为之的凝视……但这次不错,被动的读取说明你在进化,沃尔特那老东西也是个Alpha,想必等你分化为Omega……”



“博士!”



克劳德突然以非人类的速度前跃,拦在了宝条的面前,他拔枪便对准书房门的方向——



下一秒,门就被轰然炸开,来者同时使用了枪支与脚踹——



“喀嚓。”这是克劳德在一瞬间将普通子弹更换为魔晄特制弹并上膛瞄准的声音。



“呵。”这是来者单手微垂漆黑的霰弹枪,将枪口对准克劳德之时,发出的轻笑。



也许多年以后,路法斯·神罗依旧会记得他拿着全世界仅此唯一的特制霰弹枪,瞄准了成年后仅用短短七秒就摧毁整个神罗帝国的天使的幼年。



但在此时,年轻气盛的23岁神罗副总裁只是朝着一个14岁不到的小男孩抬起了下颌,一身精致的贵公子轻慢地俯视着一身血污的瘦弱小鸟。他对这个以“云”为名的怪小孩说:



“即使只是半个塔克斯,也该好好记住自己的雇主。塔克斯从不对神罗举枪相向。”



“如果你执意不记得,哼……”



“就由我来亲自调教,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







(TBC)



(P.S. FF7原作设定,宝条其实是萨菲罗斯的亲生父亲,虽然remake还没有提及,但大家应该都知道啦……)



(第5章 Echo of the Er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