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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1~3個tag,我寫350字以下的短文


【手機/海浪/椅子】
在沙灘上坐了大半個下午,我才恍然想起出門時倉促塞進口袋的石頭。
說來可笑,那是交往紀念,同時也是分手紀念,因為那是他在這段關係裡、唯一主動交給我的東西。
那是塊摻著雜質,乍看有點藍的螢石。正好處於可以在兩指間把弄的大小,不平整的表面有著礦物的紋理,在陽光燦爛的日子,看起來就像一道被凍結的海浪。
就像眼前的海。
耳機裡的〈夏夜晚風〉太過溫柔,幾乎被掩蓋於大得讓人忍無可忍的海潮聲中,我縮起雙足、在白色的椅子上蜷起身子,像個孩子般侷促且徬徨。
並非戀戀不捨,我只是突然被一種巨大的孤寂感包圍——
是啊,我再也沒法從他眼睛看見那片最喜歡的海了。



【中暑/肌肉/藍白拖】
無論解釋過多少次,健身與體操純屬他的興趣,人們仍是習慣為他的一身肌肉貼上「健康」、「很勇」、「酒量好」諸如此類並無關聯的標籤。
「誰知道呢。」讀醫學院的朋友家裡經營國術館——也或許正是如此,他們才會成為朋友——很習慣他每逢夏秋之際,便三天兩頭來拔罐與刮痧的身骨。
見中醫師給他的臂膀推上精油,朋友一面翹著二郎腿、抖著腳上的藍白拖,一面用精裝書以拉丁文字書寫的書封為自己搧風,語態漫不經心:「免疫系統太好或太差,都不見得是好事,像你上次登革熱不就燒了整整兩個禮拜?免疫系統活躍也可能是無止盡的發炎,再有下一次說不定你就『好命』了。」
被這不吉利的發言激起一層冷汗,他皺眉叨念著「這個月不要亂說一些有的沒的啦」。



【太陽雨/狼人/薯條】
雖然文學課從沒認真聽講,但賽特覺得他跟王爾德一樣有兩大悲劇:一是身為狼人卻被取了這名字,二是現在。
日出時下了雨,他還見鬼的頂著一身沒退乾淨的毛。衣服?那點布料在變身時就不知扔在這城市哪個角落了,還好錢包被他早早鎖進鯷魚罐頭的那個櫃子裡,他的狼鼻子可忍受不了那個。
操,這可不像鬍子可以剃得「清潔溜溜」。勉強在天色敞亮前找到一個舊衣回收箱,賽特一邊為自己濕淋淋的頭套上大了兩碼的帽T——他能輕易想見這衣服的前主人把這當作垃圾扔,因為上頭還留著來自披薩或薯條的油漬,聞起來也像——一邊努力在不把褲頭繃壞的情況穿進那條牛仔褲。
最後拉鍊還是拉不上(他一度扯到陰毛,痛得哇哇大叫),他只得冒著被學區居民檢舉的風險邁開大步。
幸好狗兒總是能找到回家的路。



【月球/海洋/夢幻草】
在酒吧聽隔壁桌人閒聊時,克里斯多夫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傢伙是呼多了吧」。
且不論月球上沒有得以滋潤生命的土壤,月海更來自取名者的漫不經心,因為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水域,而是低窪地區的陰影。
若是土衛二或海衛一表面存在火山運動,那還可能有著生機。他想,但是月球?別開玩笑了,夢幻草就連亞熱帶都難以生存。
對座的人顯然看懂了他的不以為然,遞來了一支煙。
「說不定他們說的是自己的夢幻島呢。」那人懶懶地轉著眼珠子,連說話也是輕輕慢慢的,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這話讓克里斯多夫笑了出聲,欣然接過了那支煙,「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嗎,彼得・潘?」
「雖然都出自童話或傳說,」那人不以為意地攤手,做個「借個火」的手勢道:「但我叫做巴比倫,這用不著我提醒你吧。」



【中邪/青筋/水果派】
「你是中猴喔?」朋友見他落座時渾身大汗、怒目圓睜,又好像心有餘悸,一向氣質溫潤的人額角突突,怕是會被盛夏的冷氣房招一身熱感冒,連忙抽紙給他胡亂往臉上擦了幾下。「還是中邪,你難得遲到欸?」
都不是,是去抓猴了。方才見到的荒腔走板還在腦海歷歷在目,他嘴開了又闔,再開口時神情已緩和許多,悻悻然道:「我敢說,你就敢聽嗎?」
別廢話了,喝吧。他盡可能揚起一個笑容想讓對方安心。
「喝個屁啊,不是你找我參加白天場的嗎?」沒有揭穿他,朋友兩三句揭過,遞了杯溫開水過去。「你想吃的那個我已經點了,差不多⋯⋯喔,來了。」
巴掌大的水果塔被服務生端上桌時,表面裹著薄糖霜的水果切片立刻使得視線所及的一切黯然失色,他怔怔望著,難以自持地紅了眼眶。
——那她在意過我喜歡什麼嗎?



【仿生人/末日】
我想說,我們都錯怪那些仿生人、複製人、人工智慧云云了。
首先,我們創造的神從未拯救過我們,為什麼我們會對「這些被我們創造而出的事物會反撲我們」的念頭深信不疑?
我知道,你要說十年前那場機械人遊行是吧?對,但是那場暴動最開始由一個反示威的人類群眾丟了煙霧彈,造成群眾恐慌後,警察不得不鳴槍維護秩序的前因後果現在也已不是秘密了吧?若要說他們是製造恐懼的源頭,那發明火藥和諾貝爾獎的人呢?
很高興你總算願意停下來聽我說了。是的,我真正的想法是,人類根本不可能創造出那麼聰明的、會產生「應該將人類斬草除根」想法的東西,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這麼聰明的物種。就算過去沒有這些,我們也總能活得一塌糊塗、為自己領來末日。
你覺得,我們害怕的究竟「他們」與「我們」相似之處,抑或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