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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交錯】

  說起來很荒謬,冬羽涼一睜眼便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昏暗的地下、霓虹的燈光、菸酒的氣息和籌碼碰撞的聲音,在這擺明了並非什麼正規合法場合的陌生環境中,冬羽涼最先做的就是摸摸自己的身體。沒有麻繩綁著,也沒有傷口,身上的衣服好好的——褲子口袋裡還有錢包和小型急救包——顯然,他並沒有被綁架,那他就只是很突然的出現在了這裡。
  如果他不是自己夢遊,或者被赤荻一成趁著熟睡時偷偷打包扔在外頭的話。
  冬羽涼警惕地環顧了下四周,確定此處確實是某個地下賭場,便想也不想的就開始尋找出口,盡最快速度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沒想到事與願違,就在他才剛發現那閃著刺眼光芒的霓虹門牌下指的出口,就聽見後頭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有誰的尖叫聲,伴隨著的是恐慌著湧向出口的人群。冬羽涼突然明白過來那恐怕是槍聲,下意識朝的騷動源頭望去,可他距離稍遠沒能看清,只隱約感覺到似乎有幾人扭打在一起的動靜,也許是保鑣和製造混亂者吧。
  想到槍聲,作為醫者的本能讓他尋找是否存在傷者,可他旋即搖了搖頭將想法甩到腦後,頭也不回的轉身跑向出口。
  做為戰地醫生的父親曾給予走上相似道路的他一句話:「作為醫者,自然要能夠為了幫助病人而傾盡全力,可那是在醫者能夠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涼,你要記住,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拯救更多人。」
  貿然行動有可能會讓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險境地。冬羽涼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就在此時,有一個嬌小的身影被人群推擠而撞在他身上,險些摔倒。冬羽涼迅速抬手將他搖晃的身形扶穩,便嗅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低頭一看,才驚覺黑髮男孩的手臂上有一道正在流血的傷口,不知是被捲入衝突受的傷,亦或是他本來就是開槍者的目標。男孩不哭不鬧,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可他還來不及確認對方的傷勢如何,便發覺了後方騷動隱隱有朝著出口接近的趨勢,不願被捲入衝突的冬羽涼只得當機立斷地拉上男孩逃離賭場。
  在陌生的街區一連拐了好幾個彎,直到確認甩開了危險,疲倦不堪的冬羽涼才終於有機會靠著小巷磚牆喘了口氣。就在他低頭想確認男孩狀況時,那張熟悉不已的臉龐不禁令青年有一瞬的發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先前在賭場時因為燈光昏暗沒能發現,冬羽涼現在哪還能不認得,這個黑髮紅眼的男孩可不就是縮小版的赤荻一成嗎?
  作為正常人,冬羽涼第一時間想的自然不會是「時空穿越」這種不科學的事情,而是「這男孩莫非是一成的私生子」——當然不可能了,他很清楚赤荻一成不是這種人。
  在一陣頭腦風暴中,他一一排除了所有可能性,最終只留下了極其荒謬的答案,冬羽涼不敢承認,怕自己生活著的現實會一下就被奇幻小說顛覆了。
  黑髮男孩並沒有打擾冬羽涼的思考,只是安安靜靜地用無辜的表情笑咪咪的盯著他看。冬羽涼對這副表情實在是太熟悉了,每當赤荻一成在思考或者打量別人時,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亦是如此。
  這令他一下就確定了,面前矮了他兩顆頭的男孩,真的是記憶中那比自己都要高些的赤荻一成。
  知道了男孩的真實身分後,冬羽涼更沒辦法放任他自己一人了。青年不由得輕嘆一聲,隨即在赤荻一成面前蹲下,拿出口袋裡的小急救包,開口道:「先讓我看看你手臂上的傷吧。」
  男孩聞言只是彎起眼角,順從的伸出手,尚未變聲的青澀嗓音帶著未來的他沒有的柔軟稚氣,清脆的道著謝:「好的,非常感謝你幫助了我,先生。」大部分人見了那可愛又懂事的模樣,想必都會輕易卸下心房,如果不是冬羽涼深知赤荻一成本性並非真如外表般純良,恐怕還真會被蒙騙了去。
  生理食鹽水消毒,再塗抹上創傷藥膏,貼上紗布,簡單的應急處理就完成了。在冬羽涼熟練的動作下,三兩下就包紮成整齊乾淨的樣子。
  赤荻一成泉成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盯著冬羽涼的頭頂,和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的瀏海與鬢髮,或許是男孩毫不遮掩的視線太灼人,冬羽涼忍不住抬頭,用略有些困擾的語氣輕聲詢問:「你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我看?」
  男孩眨了眨眼,此時的他還不像未來那般能夠將所有情緒完美隱藏,冬羽涼便能從他眼底看見一抹淺淺的困惑與探究,藏在單純的表情之下:「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先生人真好,在那種危險的情況下竟然選擇幫助了我這個陌生人,還替我治療了傷口。」他話裡話外都是感謝,聽上去不像虛假,可冬羽涼卻聽出了某種試探性的弦外之音,隱匿在誇讚之下的質疑與審視。
  赤荻一成確實在懷疑著他幫助他的目的。
  作為男孩眼中的陌生人,冬羽涼自然知道自己不被信任,只在收拾著垃圾與急救包時,淡淡出聲:「我是醫生,自然不會對眼前的傷患袖手旁觀。舉手之勞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赤荻一成臉上笑容不變,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接著臉上擺出逼真的困惑,歪歪頭,彷彿沒有深意般若無其事的問道:「那先生為什麼要去賭場呢?是不是有要治療的病患在那裡?」
  這個問題讓冬羽涼手指不禁頓了頓,有些犯了難。
  儘管他討厭說謊,但唯獨在自己的來歷上,他確實沒辦法誠實以告。於是有口難言的冬羽涼在沉默了半晌後,隨意找了藉口搪塞一二:「我第一次來這附近,迷路了。」
  這話倒也不算謊言,只是隱瞞了最重要的資訊而已。
  男孩沒有對此表示相信或懷疑,甚至像是突然對解答喪失興趣般沒有繼續追問,僅僅是微笑著轉移了話題:「對了,我還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我叫做赤荻一成,先生呢?」
  「……冬羽涼。」青年如實回答,拍拍褲腿站起身。
  本想在包紮完後直接將男孩送回家長身旁的冬羽涼,理所當然地詢問起赤荻一成監護人的聯絡方式,等確認男孩安全後自己就要去尋找回去的辦法。可有自己小心思的男孩並未直接告知,而是藉口說自己對這一帶非常熟悉,要給他介紹這附近的環境,這樣他就不會再迷路了。
  半推半就下,冬羽涼最終還是沒能拗過執著的男孩,任由他小小的手拉著他到處跑,像是信任著男孩不會把自己帶到危險的地方。
  服飾店、珠寶店、鐘錶店、高級餐廳……這麼一圈逛下來,赤荻一成帶他去的盡是些高消費的場所,錢包裡僅有幾張紙鈔冬羽涼和身上沒半塊錢的赤荻一成自然是什麼都沒買。
  不知逛了多久,男孩的肚子因為飢餓額開始叫喚起來。
  看著赤荻一成無辜的表情,冬羽涼便帶著他去便利商店買了一包零食洋芋片,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享用著點心。
  自從冬羽涼把洋芋片塞到赤荻一成手裡後,男孩像是第一次見到了新奇事物般,盯著膨起的包裝確實時沒有拆開,看起來有點困惑,有點……不知所措。青年建他這副表情,便伸出手拿過替他撕開,才交還給男孩。
  赤荻一成小心翼翼的捏起一片,謹慎的放入口中。清脆的喀擦聲後,他頓了頓,隨後偷偷加快了把洋芋片放到嘴裡的速度,冬羽涼見他喜歡也不意外——未來的赤荻一成也很少吃便利商店的零食,但只要是想吃點心,就總會買這一款洋芋片來吃——望著他一口接著一口的模樣,青年罕見的揚起一抹溫和的淺笑。
  小包裝內容物本就不多,一下就被吃得見了底,赤荻一成盯著空空的包裝,像是發起了呆般一言不發。
  男孩覺得很奇怪。他從小到大,見到的一切都是險惡與涼薄,便早早明白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唯有相互謀求的利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必定是想得到什麼好處。
  可不論他怎麼試探,冬羽涼都不曾表現出有所求的模樣。就好像,他這般替他包紮,又縱容著他任性的要求,都只是出於某種無條件的關懷。
  能當上醫生,冬羽涼必然是聰明的,可就是如此赤荻一成才感到費解,為何他會做出這種虧本買賣?男孩轉頭,便看見了冬羽涼臉上的微笑,風一吹,便將青年灰藍色的長髮吹的搖曳,連帶著他的心也吹的搖曳。
  「……謝謝你請我吃東西,先生。我之後會把錢還你的。」
  「不用,小錢而已。」
  赤荻一成看著神色如常的冬羽涼,嘴角便彎起了笑來,很淡,但很溫柔,像是藏在帶刺外殼中隱約能窺見一點探出的柔軟內心,儘管他又很快的掩飾起來。「謝謝你願意陪著我透氣散心,我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我真的很高興。但,我們還是得在此分別了。」
  冬羽涼還沒反應過來赤荻一成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便感到脖頸處一陣疼痛,意識猛地模糊起來,他還是在男孩的攙扶下才沒有倒在地上。
  模糊的視野中,青年看見了似是保鑣的壯碩西裝男性,聽見了男孩略帶遺憾的聲音:「對不起……我雖然一直在懷疑你,可剛才那句話,是真心的。」
  冬羽涼想說一句「我知道」,卻來不及,只能被倦意拉扯著陷入昏迷中。

  小學生冬羽涼一睜眼,就發現了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中、一張陌生的床上,躺在一個陌生人的懷裡。看著那過於貼近的陌生臉龐,冬羽涼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輕淺的吐息服過鼻尖,不習慣如此距離的男孩在回神後微蹙著眉,悄悄向後挪了挪。
  打小便聰慧的男孩沒有被突然身陷不甚熟悉的環境而嚇到哭泣,只是在短暫的片刻間便猜測自己可能是被綁架了——作為長年沒有父親陪伴的小孩,他早就知道自己很容易被一些心懷不軌的壞人當成目標盯上,只是他沒想透明明自己的臥室房間已經上了鎖,綁架犯是怎麼闖進來把他帶走的。
  他抬頭,仔細觀察了會還在睡覺的「綁架犯」。
  清俊的黑髮青年閉著雙眼,些許短髮被測說的姿勢壓的翹起,自然而親暱地被枕在頭下的手臂躺起來有點硬,可似乎又有股令人無法生厭的、肌膚的溫暖,透過窗戶撒入的陽光落在他臉上,竟有種歲月靜好般的安寧油然而生。
  或許是青年的外貌並不像預料中般面目猙獰,冬羽涼的忐忑便少了幾分,可儘管如此,他也是要想辦法從綁架犯手中逃走的。
  為此,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悄悄地從綁架犯的懷裡掙脫出來。
  冬羽涼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把壓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挪開,卻沒料到自己這般舉動卻是吵醒了青年,對方並沒有馬上睜開眼,而是在察覺到自懷中人的掙扎後又將他強勢地抱緊了些,用帶著笑意的含糊嗓音開口:「涼,今天不是假日嗎?怎麼起的這麼早……」
  男孩不由得渾身僵硬起來,他不知道面前的綁架犯這究竟是真的在呼喚自己,還是把他當成了同名的其他人,只是屏氣凝神不敢隨意開口。
  沒能得到回應的赤荻一成有些詫異的睜開眼,這一眼就把他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本該躺在懷裡的冬羽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用警戒與不安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縮小迷你版的他?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青年也沒心思開玩笑了,默默的坐起身,而男孩則常是藉機從床鋪溜下,沒想到還沒實行就先被赤荻一成拎住了後領,逃跑不成的冬羽涼知道自己在力氣上討不了好,便暫時放棄了掙扎,和赤荻一成無言的面面相覷。
  赤荻一成盯著視線低垂不與他對視的灰藍髮男孩,又回想了下確認自己是生活在男人無法懷孕的正常社會,心底逐漸生出一個荒唐的猜測。
  他實在不敢確定,可也知道冬羽涼向來不是會開玩笑的類型。
  所以,這只能是真的了?赤荻一成嘆息著——面前看上去不超過十歲的小孩,真的就是冬羽涼本尊,只是原因不明的縮水了,還把中間這段記憶給忘了。看男孩這彷彿是炸了毛的貓咪般的模樣,想來也是不清楚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早安啊。真是個美好的早晨,是吧?」或許是想減輕男孩的畏懼,赤荻一成露出了溫和的微笑,自然地打了聲招呼。
  可冬羽涼不吃這一套,沒有回答赤荻一成的問題,轉而大著膽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為什麼要誘拐我?」
  誘拐?這下換作赤荻一成的表情僵住了。
  這可真是他這輩子受過的最大汙衊了,就算他確實涉黑,可卻從未涉及過幼年人口拐賣相關的事業,畢竟赤荻一成的工作雖然本就不怎麼光彩,但是對成年人下手跟對小孩子下手到底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況且他這一晚上都在自己家裡睡得好好的,又哪裡有機會去誘拐這小東西,還拐到了自己床上。
  再說了,雖然小隻的也很可愛,但大隻的抱起來可比小隻的舒服多了。
  「很可惜,我沒有誘拐小孩的興趣。我告訴你……」就在赤荻一成想要繼續解釋時,便聽見一陣飢腸轆轆的咕嚕聲從男孩的肚子裡傳出。
  儘管冬羽涼仍是那副孤僻冷淡的神情,赤荻一成卻很清楚的看見他耳尖泛紅了。
  青年沒忍住笑出聲來了,也不急著解釋,反正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男孩更不一定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說詞。所以他只是下了床,將冬羽涼輕鬆的單手抱起,男孩像是被嚇了一跳般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肩膀,蜷縮著懸空的小腿,赤荻一成當然不會讓他摔著,穩穩托住了嬌小的人兒,又勾起一抹愉快的笑:「餓了嗎?那就先吃完早餐再說吧!」
  坐在沙發上,冬羽涼並沒有看著身旁正在吐司上塗抹果醬的赤荻一成,而是開始張望四周。那是個對於通緝犯來說太過溫馨的房子,寬敞明亮的客廳、柔軟的沙發、還有矮櫃上夾著照片的相框——照片主角是身旁的黑髮男人,與一個和自己長的非常相似的長髮男人。
  好像在那一瞬間,聰明的男孩就察覺到了什麼,偷偷瞥了青年一眼,又沉默著收回了目光。
  赤荻一成自然有注意到這點,但也沒有多做解釋,將自己手上塗滿草莓果醬的吐司,遞給始終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的冬羽涼。
  「你應該不討厭草莓味的吧?」
  男孩沒有接過,只是愣怔的看著柔軟的吐司與上頭彷彿紅寶石般晶瑩的香甜果醬,赤荻一成也沒有催促,耐心地等待著冬羽涼給予回應。好半晌,他才終於悶悶地擠出一句話:「你真的不是誘拐犯?」
  「真的不是。」青年溫柔的輕笑著,緩慢地搖了搖頭。「也許我並不算是一個誠實的人,但我不喜歡對你說謊,這是真的。」
  冬羽涼抬頭,望向赤荻一成的眼眸。那雙赤紅的眼眸裡只有溫柔的堅定,不似有半分作假,男孩便忍不住想,如果這個男人是個騙子,那一定是個很高明的騙子。
  不然為什麼,他會這麼想要嘗試去相信他呢?
  分明就連他的親生父親也總是會對他吐露出謊言,讓他在一個又一個的夜晚裡孤單的看著月亮和星星。就像昨天晚上那樣。
  他注視著眼前的草莓吐司,最終還是選擇默默接過,小小的咬下一角。甜蜜的果醬與鬆軟的吐司就像是能夠撫慰心靈的魔法,冬羽涼一口一口地吃著,宛如一點一點化去了他輾轉反側的夜中孤獨與想念的苦澀。他看著身旁同樣在吃著吐司的青年,突然想倒,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和誰一起吃著早餐了。
  吃完早餐,赤荻一成便心血來潮的提議:「要不要和我一起找點事情做?」
  其實冬羽涼是想拒絕的,只是赤荻一成問了話卻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權利,一把將他又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可他實在是不習慣這樣被抱來抱去的,擰著眉頭拍拍他的肩膀,淡漠的眼底流露出些許不悅:「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不行,地板很涼,家裡又沒有小孩大小的拖鞋。」赤荻一成想也沒想便否定了,「如果是擔心我手會痠的話,你大可以放心,你很輕的。」說完,青年還笑咪咪的顛了顛雙臂裡的男孩。
  冬羽涼望向明擺著就是在裝傻的赤荻一成,抿了抿唇。
  ——他真的很不習慣青年話語裡的關心。
  赤荻一成把冬羽涼帶到了鋼琴房,自己坐在了鋼琴椅上,然後讓男孩坐在他的腿上。看著神色顯然不太自在的男孩,青年咧嘴一笑:「你會彈鋼琴嗎?」
  「……不會。」冬羽涼搖搖頭。
  「那麼,我教你吧?」赤荻一成輕輕握住了冬羽涼的手,引領著他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輕按,僅用食指彈出的一曲小星星悠揚響起,簡單悅耳的旋律在空氣中翩翩起舞。
  不知為何,男孩開始覺得青年的觸碰並不是那麼討厭了。
  「第一次彈鋼琴的感覺如何?」赤荻一成低下頭,如此問道。
  「很……好?」冬羽涼遲疑了下,卻還是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得到了正向的反饋,赤荻一成眉眼彎彎,「那麼,機會難得,我們就再多彈一會吧?如果你彈累了,也可以聽我演奏就好。」
  「……嗯。」冬羽涼輕輕地應聲。
  彈著彈著,男孩逐漸泛起了困。迷迷糊糊中,靠在青年身上的他似乎聽見了一聲輕笑,接著便奏起一首他不知道名字的琴曲,琴音低緩而輕柔,逐漸將他帶往夢鄉。
  「好夢,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