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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隸貴族》第一章

  馬車停在一棟並不起眼的灰暗房屋前。

  唯一可供來訪者辨認的是門上特別的天秤浮雕。

  桿的兩端各懸掛著一個小盤,左邊繪有金幣圖案,右邊則是王冠圖案。

  ──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人,自然也不例外。

  她接過隨從遞來的面具戴上,這是進入拍賣會的規則之一。

  坦白說她對這種地方全無好感,即使沒來過,也聽了不少傳聞,關於裡頭所拍賣的「商品」背後多少身不由己的故事與不堪經歷。

  所以才會一律要求蒙面吧,卻是為了保護有著惡劣嗜好不欲為人所知的貴族買家。

  今天來也只是給拍賣會負責人一個面子,既然對方已經釋出誠意,親自送來邀請函,身為新上任的政務官她也不好拒絕。

  這裡是王國在戰後新納入版圖的領地,自有一套規矩,想要做好管理工作,必須先尊重這裡的規矩,被各方勢力接受成為這裡的管理者,然後再慢慢改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這跟新接下其他人的隊伍訓練是一樣的道理。

  的確可以用嚴厲的軍事手段立下命令要其他人遵守,但高壓只會引起反彈抗爭,無法順利推行政務,還有反抗勢力在地下活動著,她不需要冒這種險。

  更何況,即使冒險帶兵剷除這一處,很快就會有其他處興起,只要貴族們依舊有所需求──有光就有黑暗,杜絕「惡」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在可控範圍裡,遏止過分的惡,使城市有條不紊的運作下去。

  門口的侍者確認過邀請函,恭敬的引導她進入。

  灰暗外牆只不過是假象,內部佈置得金碧輝煌,聘請名家繪製的壁畫有著不輸大教堂的氣勢,織工細緻的絨毯,踏上的瞬間,就像她當時受封爵位才獲召進入王宮的觸感,華麗的燈飾一路延伸到地下入口。

  隨著腳步愈往下走,她正疑惑地下階梯的通風良好從何而來,空氣並不沉悶,直到離開階梯踏到平穩的地面,再往前越過一條長廊,侍者為她拉開大門,微微鞠躬等候。

  當她完全進入地下空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廣闊如劇場的環狀舞台,如果不是親自走這一趟,沒想過地下還有這樣的存在。

  正前方舞台上布幕已拉開,主持人用話術技巧激起場內的熱烈氣氛,一聲高過一聲的加價不絕於耳,她刻意來得稍晚,本來就對此不感興趣,並不想花太多時間停留,只是讓負責人知道她應邀來過。

  前面拍賣的大多是什麼異國珍寶,然後是野生動物──舉凡獅子、老虎一類的最能引起貴族的興趣,她不懂,花錢買來的為什麼還能露出那種不可一世的自傲神情,彷彿與獅子搏鬥的是他們,有本事就自己去抓捕,但照那些貴族的體態,大概連抓貓都會被撓上好幾爪,無可奈何的放棄。

  ……差不多可以走了。

  她正要起身離開,卻看到主持人一臉神祕的笑著,呼喚兩名侍者推出一個罩著布的大型物體。

  當布一掀開,大籠子裡面關著一名銀髮少女。

  少女的膚色白皙透亮,銀色長髮披肩,幾縷髮絲滑落臉頰,瀏海下是一雙特別的粉色眼瞳,眼眸靈動的觀察四周,身上穿著根本沒有遮掩效果的絲質連身裙,姣好身材一覽無遺,略顯纖瘦的身體卻有著飽滿的胸。

  「這就是今晚的壓軸商品之一,如各位所見,她完全不同於一般的奴隸,這樣的外貌等級說是貴族也完全可以。」

  「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孩沒有被碰過──現在開始競標!」

  一名貴族在喊價前先提出疑問:「主持人,以往賣人的時候頂多上個手銬腳鐐拉出來,為什麼這個女孩卻是被關在籠子裡?」

  主持人一愣,隨即委婉說起:「這個女孩……比較特別一點。」

  「喂喂,那是什麼意思?」

  「為了維持商品的最高價值,我們可不能太過粗魯,這個女孩稍微……有點個性。」

  「原來是你們也搞不定的嗎?這樣買回去不會出事嗎!」

  「別亂說,不過就是一個女孩,各位難道還會怕了嗎?不如說這樣更有征服價值吧!」

  「要是真像主持人說的那麼容易,就先把她放出來讓我們看看。」

  「這──」

  主持人像是擦著不存在的冷汗,最終抵擋不了貴族們的強烈要求,只好揮了揮手。

  隨後兩名侍者默默戴起手套──就像打開獅籠那樣的小心翼翼。

  當門打開的剎那,原本文靜坐在籠中的少女,忽然跳起身,一口用力咬上侍者的脖頸。

  頓時血流如注,受傷的侍者不停慘叫著,拚命想將女孩拉開卻被緊咬不放。

  「該死的!快鬆開!」另一名侍者抓起馴獸用的鞭子,一鞭又一鞭的狠狠甩在女孩身上,漂亮的肌膚撕出一道道傷痕。

  女孩終於吃痛的鬆口,躲在籠後伺機而動。

  在鞭子停下時,女孩迅速起身,試圖逃向出口。

  台下高大的警衛一把抓住女孩,用力摔擲在舞台邊。

  女孩背上先前的鞭傷直接撞上舞台,傷口的血滲出到絲質連身裙,痛得眼淚直冒。

  「這……誰敢買啊!」

  「抱歉,只是這個商品臨時出了一點狀況。」主持人臉色難看的要其他人趕緊將女孩帶走。

  侍者遠遠包圍起女孩,女孩臉上倔強的神情,即使疼痛也毫不屈服的眼神瞪視著他們,像是下一秒就會隨時咬下誰。

  當全副武裝的警衛準備再次將女孩強硬拉起要拖回籠邊,侍者則揚起鞭子再度落下,逼迫女孩跟著他們走。

  她上前用力抓住鞭子。

  「這位貴賓──請不要干擾拍賣會的秩序。」

  「這袋金幣夠嗎?我買下她了。」

  她不是什麼好人,戰爭中殺過的人也已經數不清了。

  只是她看過女孩的那種神情,就像當時她投入戰爭期間,最常在鏡中見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