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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圈11-15


迴圈 11 實玄


隨著適當的工作調度，整個部門運作開始越來越順暢，實彌的壓力也減少許多，而慢慢歸還的輕鬆感讓一度被閒置的想望捲土重來。

比起過去硬是要把對方趕走，現在巧編名目的將他留在身邊，是不是能多少補償一點什麼？
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玄彌經歷的那些不堪入耳、光用想像就足以嗔怒癲狂的事情，與百年前家庭、自己或惡鬼帶來的傷害其實無二無別……
不管不在身邊與在自己身邊都無法守護，那不如還是靠近點吧，就算會痛，至少是觸手可及的痛。

近日實彌每天上午勞碌於自己的事務，下午玄彌就會在咫尺的距離相伴，日子過得有如流水帳，但這是他可以喘一口氣的、難求的安全感。

「原諒、接納自己，然後跟隨自己的心吧。」
最近一次與香奈惠的見面簡直就像在他努力抑如止水的心念中投下一塊石，激起漣漪蕩漾，一圈圈往外不停歇的擴散。

跟隨…自己的心…實彌輕輕閉上眼睛，在來回的吸吐間讓意識沉入自己的深處，那股一想到玄彌就會騷騰起來的感受仍然湧動，表面上的相安無事只是因為這一切都在他強加的理性下蟄伏。

想要。
依然是想要。
無論有多麼的害怕、自責或是痛苦，關於玄彌所有的一切依然是那麼的想要。

能再忍耐多久？
不，還需要忍耐嗎，如果照香奈惠所言，他能原諒自己，一切循環可以被突破、改變的話，還需要忍耐嗎…

「前輩真的討厭我？」
「對。沒事給我滾遠點。」
乘載往事的枷鎖，不但困住所愛的人，也貫穿自己，只因謊言它從不真正言語。


如果真要如香奈惠所言去做，而深處的渴望如此心知肚明，那麼現在的自己必須做點改變才行。
實彌盯著手上的兩人同行折價券，那是公司附近剛開幕的新店家的促銷方案──比起直接相約出門，用這個理由的話，應該比較不容易被拒絕吧？


「前輩，我進來了。」抱著資料的玄彌在門上敲了兩下，禮貌告知後走到已經待到習慣的座位坐下。
「白川。」實彌才剛開口，就感覺到自己從腳底無端的燥熱起來，整個嘴都乾澀不已。
「什麼事？」轉過頭來看著難得喊出自己姓氏的前輩，玄彌不知道此刻頸部的僵硬到底是早上太努力學習文案，還是現在的緊張使然。
「一會兒去吃這個。」實彌立起手將折價券展示給玄彌看，但眼睛仍死盯著電腦螢幕「新開的。」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不死川實彌死命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要變成喘息，他來回捲動滑鼠，企圖用螢幕上滑來滑去的視窗分散注意力，同時讓自己看起來一副即使被拒絕也無所謂的樣子。

「欸？」突如其來的邀約讓玄彌震驚，好一陣子沒有回話，只是盯著不死川實彌看。


做什麼不回答？
這猶豫是怎麼樣？
你該不會要拒絕吧？


「抱歉，前輩……」


什麼！？
不准抱歉！不准拒絕！不准…


「我已經先答應炭治郎了。」


轟！
一聲巨響在不死川實彌的腦內爆出，將他從理性到感性都炸成了空白。


「所以…等一下午休時間到我會先出去一下。」玄彌邊掀起筆電的螢幕邊說，並沒有察覺自己的主管此刻的石化狀態「不過應該很多人都會去吧，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有收到這個折價券。」迅速打開疊在桌上的資料，雙眼掃描著上次進度的同時，另一手熟練地翻找相關的文件，由於細心體貼的個性，玄彌在整理、歸納、分析上是非常拿手的，而發想類型的工作則讓他吃盡苦頭。經過調度後的工作內容讓玄彌的自信心增添不少，適度的同儕指導也幫助他在不擅長的領域有些許成長，這些轉變都讓玄彌外在和內在都穩定了下來，先前對實彌那種過度退卻的態度也幾乎消失殆盡。

「前輩等一下如果過來的話，應該也是會遇到大家。」全心全意地核對著電子檔案和紙本檔案，玄彌一邊工作一邊講話，根本無暇顧及一旁實彌臉上的各種崩塌「好像很難得這樣那麼多人一起吃午餐呢，變相的公司聚餐了吧？嘿嘿。」這段時日人際關係有所升溫的玄彌，一想到能跟大家一起吃飯就覺得開心，不自覺的傻笑起來。

嘿什麼嘿？
不准以可愛之名行拒絕之實！

居然就這樣被拒絕，實在太愚蠢了！

為什麼自己就是沒想到大家都會拿到折價券這件事，刻意製造的「無心插柳」的邀約根本完全失敗，忘了小組間彼此感情因為工作調度加溫，遇到這種事情肯定會一起嘗鮮，重點還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你去吧。記得準時回來。」內心戲爆棚又無處可發，實彌只得放下手中的折價券，捏著自己的情緒吐出這句話。




那天中午，不死川實彌並沒有如白川玄彌所預期的出現在新開幕的店裡。
而等到玄彌在幫前輩倒垃圾時發現被撕成兩半的折價券，已經是促銷日期過後好幾天的事了。


迴圈 12　實玄


最近的每一天，空氣都像摻了蜜糖般的甜。
或男或女，或年長或年輕，人類都一樣容易受到節日的薰陶與牽引。

情人節，已經被商業渲染成無論單身或非單身的人都無處可逃的日子。

「今天下班後，一起來我家做巧克力吧！」
「好啊，今年我想要黑的、白的都做一份。」
「好期待喔！我買了很多不同顏色的食用色素，能做出很可愛的糖霜喔！」
「哇，好棒！寫上對方的名字一定超浪漫的！」

這年頭不僅女孩子之間會討論，連男同事也對親手製作禮物頗有興趣，導致整個公司不管走到哪裡都要聽到這一類話題。
但是，最不喜歡的，還是那個已經傳聞許久的風聲。

「我猜香奈惠小姐當天一定會出現在這裡。」
「欸？妳怎麼知道？是來送禮的嗎？」
「對啊！我聽說每一年她和不死川先生都會互相送禮物喔！而且香奈惠小姐都一定會親自將禮物交到不死川先生手上，所以她那天一定會來。」
「啊，要不要打賭一下？」
「所以說一定是在交往的吧？」
「如果沒在交往的話，怎麼會年年都記得送禮呢？」
「啊！不管啦！我也要送給不死川先生，一切都只是傳言而已，他們誰也沒證實這件事！」
「我、我也這麼想。我相信不死川先生還是單身！」
「妳也要送嗎？我可是不會輸給妳的喔！」
「妳們幹麻爭啊，不管有沒有在交往，都直接輸給香奈惠小姐了好嗎？」
「妳超壞的！我這次要做超苦的義理巧克力苦死妳！」
「哈哈哈哈哈！」
「那不如我們來比賽吧。」
「比賽？」
「對啊，看不死川先生會最喜歡誰送的禮物。」
「好呀，我是不會放水的喔！」
．
．
．
．
．
．
．
．

討厭。
討厭這些話語。
討厭所有可能熄滅自己希望的字句。

白川玄彌垂著嘴角在茶水間裝水，他沒想到僅僅500cc的容量可以讓時間過得如此緩慢。
前輩肯定會收到很多禮物吧……這樣的話還需要自己這一份嗎？況且，我還是個已經被明確拒絕的人…

但其實他已經準備好禮物了，花了好幾天的時間。
那是一條一針一針親手勾勒出來的，有著紫色和白色相配的圍巾，為的是二月份依然微冷的天氣。

女孩子的優勢似乎都會在這節日展露無遺。生理上就比男性和潤的曲線、容易激發保護慾望的身高、永遠更加甜美可愛的音調，加上投入心思的打扮與裝容，白川玄彌不知道如果不死川實彌公開徵求，那自己能拿什麼來和她們競爭。

前輩真的和蝴蝶香奈惠小姐在一起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無話可說。
只能把所有愛戀都化成凝視與目光的追逐，然後在工作上盡可能貢獻付出──沒辦法在身邊的話，那就在身後，甚至僅是一片影子都可以，至少，影子還有相連之處。

可是，總壓抑不住心中想要付出的意念，被甩了一巴掌的告白，雖然向後踉蹌了幾步，但總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前。

我還是想要喜歡前輩。
即使很有可能再被拒絕，我還是想要對前輩說「我好喜歡你」……
前輩，我喜歡、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好喜歡你……


「白川！」
「！！」沒意識到自己因沉浸思緒而抓著衣領，玄彌被突如其來的呼喚嚇了一跳「什、什麼事？」
「你過來一下。」女同事伸手拉住手腕就將玄彌拖到一群人中央，神秘兮兮地說「問你幾個問題，你小聲點回答。」
「妳、妳們要做什麼？」與異性互動一直都是玄彌的罩門，除了同個工作小組內的忍和葵之外，他基本上不太與其他異性們交流，突然被圍住讓他備感壓力。
「你最近和不死川先生相處的時間很長，知不知道他都喜歡些什麼？」
「啊？」被這樣一問玄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雖然每天都會進前輩的辦公室，但根本沒時間閒聊，不，是前輩也不會跟自己閒聊，除了工作上的問題之外兩人幾乎不會講話──對，他根本沒有把握近水樓台先得月，比起香奈惠小姐，反而更像是近水樓台被忽略。

「怎麼？幹啥不說啊？難道你想藏私嗎？」
「！」被這樣一講，原本就很緊張的玄彌更加手足無措了起來「我、我才沒、那個，不是、是…」
「哈啊？你在說什麼？」同事們完全無法和玄彌的結巴接上線，一臉不解。
「哦，這麼緊張！你肯定也喜歡不死川先生對吧？」
「我、你們、你們不要這樣，我、我……」面對女生們的胡鬧，玄彌簡直僵直症發作，雙手立起舉在胸前，一副想藉著推空氣就把眼前的人推離自己身邊的樣子。

「在做什麼？這麼吵鬧。」

最不該出現的人、最不該出現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從茶水間門口竄了過來。

「呀！不死川先生，非常抱歉！」女同事們連忙鞠躬「我們只是有些問題想請教白川。」
「請教？」露出懷疑的樣子，不死川的臉上很明顯寫著「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請教』這傢伙的嗎」的問句，讓玄彌看了馬上皺眉扯開視線。
「啊，不如直接問本人最快。」
「天啊，妳也太大膽…」
「不要啦！」

「過幾天就是情人節了，不死川先生有特別喜歡什麼東西嗎？」

樹多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無所畏懼的探子。
就在這句話問出口的同時，不死川實彌以外的所有人都有形無形的倒抽一口氣，穿上復健鋼架般的捏緊了肌肉與背脊。

實彌手上拿著整打算沖咖啡的馬克杯，挑著半邊眉毛，從左到右把所有人掃視一遍，果然最有趣的還是白川的反應，最在意的也是白川的反應。

「啊，我喜歡…」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實彌故做輕鬆的開口「白…」



迴圈 13　實玄

「我喜歡白…」實彌將回答稍微停頓一下，視線挪往玄彌身上，看著他忍不住飄移回來的眼睛，心裡憋住了笑「白色的東西。」

…！？
剛剛、剛剛是在捉弄我嗎？

讓人誤會的回答，使玄彌的心跳瞬間漏一拍，卻又馬上被打回現實裡。
所有女孩子的目光都望向了實彌，沒有人注意到玄彌的表情，以及他們兩人之間眼神短暫的碰觸。

那樣的回答、那個一閃而過的笑意，是在捉弄我對吧？
果然…前輩還是在意那天晚上的事……

既然都那麼明確的拒絕、說出討厭我了，現在為什麼又這樣？
難道、難道只是在試探或者弔胃口嗎？
其實前輩並不是討厭，而是……

別想了，別想了白川玄彌。
認清現實吧！前輩是不會看上你的。即使現在相處起來沒有那麼尷尬了，不死川前輩多的是各種選擇，再怎麼樣都不會輪到你的，你已經被拒絕了，記得嗎？
即使決定繼續喜歡前輩，也不要有妄想、不要、不要有妄想！

玄彌擰著眉讓鞋尖映入雙眼，盡可能調整自己去忽略每個伴隨呼吸從胸口湧上來的酸疼感，抿緊唇避免自己多話起來。

「白色的東西？」女孩們歪頭困惑「還有什麼嗎？」原本還在扭捏擔憂的狀態，一旦得到了回應就變得大膽起來。
「還有，」實彌慢條斯理，在這情況下完全不急，此刻的他完全有餘裕去觀察每個人的神情「紫色的東西。」其實並沒有特別喜歡什麼，只是故意以第一個白色來製造誤會，而注意到玄彌的領帶後才決定第二個回答的內容。

白色？紫色？
這、這不就是我給前輩準備的圍巾……也太剛好了…

想到這裡臉就唰地泛紅。

不不不，別多想，絕對不是有意為之，一切都是剛好而已，前輩不可能知道禮物是什麼樣子。
別多想、別自作多情，前輩絕對不是…絕對沒有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心思……
別、別再繼續幻想下去……別再興起希望了。
至少，再次被拒絕的時候比較不會那麼痛……

「好了，沒事的話快回去工作吧。別在這閒聊了。」不死川實彌盯著玄彌看了一會兒，才催促女性們離開茶水間，而在大家都離開後，他朝著那個唯一的男性走去。

「你呢？你喜歡什麼？」
「欸？」

抬眼看見前輩盯著自己，其他人都離去了，剛才那個聲音也鐵定不會聽錯的，是前輩問的。

為、為什麼要問我這個？
前輩想要送我禮物嗎？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我…怎麼可能，前輩怎麼可能想送我東西…我只是個…我只是個…

白川玄彌被一個簡短的問題擾得內心萬馬奔騰，每個馬上的士兵都在大喊「不可能」。
視線掉至地上，雙眉促緊，玄彌不曉得到底該怎麼回答才能在安全範圍裡又不洩漏自己的想望。

「……沒有也無妨。」淡淡的語氣底層沒有情緒，實彌轉身離開。

「啊，不，前、前輩，」玄彌趕緊拋出一句話，可惜只落到對方的腳邊沒能將其套住「我，我喜…」


追至門口卻只能用目光輕撫在自己想像中的愛情。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啊，前輩……



迴圈 14　實玄

不是決定繼續喜歡，而是沒辦法不喜歡。
這是白川玄彌此刻才認清的事實。

要怎麼樣才能完整的傳達心意？
不，是已經傳達過了但碰了壁，變成砸在雪地上的一團泥，只能在時間流逝下殘酷地溶解蒸發殆盡。
可是，沒有什麼能比前輩更讓自己心動了。
不想再像現在只有因工作才能接觸，無論是什麼都想要更進一步。
如果被拒絕也是一種互動，公事以外的互動，那也沒有關係…
如果前輩不收，至少他還能知道我…我依然在意…

抱著這樣的想法，白川玄彌還是將情人節禮物包裝好，等著重要日子到來。


結果，情人節當天早上工作量無情爆炸。
響不停的電話、回不完的電子郵件和通訊軟體、來回不知多少次的業務溝通協調……讓人懷疑根本就是各種單身狗報復性惡作劇。


一刻不得閒。


什麼情人節、什麼巧克力、什麼禮物，完全沒那美國時間去思考，白川玄彌電腦螢幕下方的通知狂跳、手機震動個沒完，但他連幻想自己是明星被粉絲熱烈追求的時間都沒有，辦公桌上文件肆虐，筆、便條紙、迴紋針等文具更是撒出來也無所謂的到處都是，反正一眨眼就會全部都用掉，筆也會莫名的消失到辦公室的某個地方去。


被困在工作中忙得像個陀螺，幾乎沒時間離開座位，更別說送禮。
偶爾目光瞥見幾位同事拿著五彩繽紛禮物盒，走過來或走過去，玄彌都會提醒自己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
一旁的炭治郎平時就是好人好事代表，面對紛沓而來的贈送炭治郎不會拒絕，即使並非熟識對象，也會溫柔笑著，感謝、禮貌地收下。此時的他巧克力早塞滿一抽屜，放不下的就堆到螢幕旁的角落。


唔啊，炭治郎都收到這麼多…
連快到午休都還沒辦法喘口氣，手指邊敲鍵盤邊偷瞄了一眼隔壁的座位，玄彌偷了幾秒來想像自己也被這節日氣氛給填滿的樣子，但終究只是想像，抽屜裡除了自己的午餐之外什麼也沒有，桌面滿滿的也只是工作相關的東西。

唉。
沒有也罷，反正他只在乎前輩一人的心意。
而在乎的對象又不會送他東西，所以不管再怎麼期待都沒有用吧。

「喏，這個給你們。」就在玄彌短暫放空的幾秒，葵和忍拿著幾盒精巧包裝的禮物跨越辦公桌隔板遞了過來「炭治郎和玄彌情人節快樂喔！」

「欸？」
「哇！謝謝小忍，謝謝小葵！」

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招來蝴蝶忍的吐槽「哎呀，這就是原因吧。」
「什麼原因？」
「收到禮物數量的原因。」笑瞇瞇的神情底下總是藏著些許毒性，忍的話抽紅玄彌的臉，而炭治郎見狀立馬救駕。
「玄彌只是比較害羞啦！小忍你不要老是捉弄他。」
「不如你們兩個結婚？」蝴蝶忍一隻手指放在唇上，一臉想出好主意的模樣。
「不是應該先交往嗎？」炭治郎皺眉說道「哪有直接就結婚的？」

一臉責備的樣子用在這裡對嗎？

玄彌皺眉笑了笑，開口「謝謝妳們。」生活最接近的小組夥伴，是他能比較互動自在的對象，但也沒想過能收到禮物「我會好好珍惜。」
「哈哈，哪有人巧克力在珍惜的啦，要吃掉才對。」葵被玄彌的話給逗笑。
「那玄彌呢？準備好了嗎？」忍黠慧的眼神與勾唇意味深遠，看著玄彌不打算給出反應，她沒打算放過對方的繼續說「給不死川前輩的禮物。」
「唔！那…那個…我、我才…」
「別裝了，我們都知道喔。」葵一手護在嘴旁悄聲說。
「炭治郎真的是你的好朋友呢。」忍歪頭端出招牌笑容，用最甜美的聲音明目張膽出賣小組內另一名男性。
「炭治郎你！」玄彌一把抓住炭治郎的肩膀，但又語塞不知道該說啥，臉紅的速度永遠比語言的完成度快。
「啊，玄彌不要生氣。」炭治郎此刻無害的笑顏使人無法生氣，但又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洩漏心聲，玄彌內在複雜到大腦當機「我很希望玄彌能夠開心，所以請小葵和小忍幫忙。」


超不能相信的。
超級不安的。


轉頭看著眼神堅定的神崎葵和笑容免錢氾濫的蝴蝶忍，玄彌此刻才真正明白什麼是哭笑不得。

「炭治郎今天有帶來嗎？」
「有啊。」聽到提醒後，棕髮青年拉開最底層的抽屜拿出一個精巧的紙袋，遞給玄彌「玄彌，這個送你。」
「這是？」充滿疑問的收下，感覺袋子少少的重量卻含藏了厚重的心意。
「這是我們一起挑的香水。」葵說。
「欸？為什……」
「你今天擦這個去告白吧。」炭治郎又拿回了紙袋，好人做到底的幫玄彌打開了所有包裝「小忍說用這個的話告白成功的機率會增加！因為大部分的男性都對這款香味反應非常的好。」
「這是專門給男性對男性的限定配方。」對於各種香味和保健知識都很充足的忍，眼底的笑意始終不散。
「……？」玄彌從炭治郎手中接過設計簡單但不失精緻的玻璃瓶，困惑的看著大家。
「你該不會…不知道怎麼用？」蝴蝶忍的神情已經開始往負面的方向走。
「唔！」被說中了。過往都沒什麼良好感情經驗的玄彌從來就沒想過要如何將自己打理，此刻更是紅著臉撇下視線。
「唉，真是的。」神崎葵扶了一下額頭皺著眉說「通常都是在手腕、頸部或耳後下會擦一點。每個地方的體溫會稍微影響香水的味道。」一邊比著自己的身體，一邊為玄彌說明，兩位女子現在看著玄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幼稚園的孩子。
「那玄彌快點擦吧。」炭治郎握著玄彌的手，一臉期待的樣子。
「欸？可、可是…」
「等一下就要進不死川先生的辦公室了不是嗎？」炭治郎積極的模樣彷彿他才是那個追求者「好好把握機會啊！」
「我……」擦、擦這個…前輩真的不會介意嗎…會不會太刻意了…玄彌知道心裡的話不好講出來，只是持續皺著眉。

「真是的！給我！」
「啊！等…」

香水一把被神崎葵搶走，熟練地在剛才說的地方都做了適當的分配，擴散的氣味將生理和心理上的化學反應一起引發，噴完的瞬間每個人都愣了一下。

「怎、怎麼了…」來回看著發楞的三位同事，玄彌既焦慮又擔憂──大家為什麼都不講話？感覺很不妙。
「很合。」
「好厲害，真沒想到。」
「這根本是玄彌專屬的香味吧…」
「啥！？」連番聽到讚美，不習慣接收這類訊息的白川玄彌瞬間倒退滑開椅子，雙手緊抓座椅邊緣，肩膀聳的老高，前半天的忙碌加上此時的狀況讓他腦子嗡嗡作響。


「好！就這樣去見不死川前輩吧！」炭治郎一把拉起玄彌就要往不死川實彌的辦公室去。
「等！等！炭治郎！」玄彌連忙反方向拉扯，努力將自己定在原地「我、我、我還沒…」
「來，給你。」不知何時已經把東西疊好的蝴蝶忍，笑盈盈將資料放到玄彌手上「已經準備好了，別讓我們失望喔，玄彌。」

這是什麼語調和笑容？
好像把靈魂出賣給了惡魔……

「啊，你要給不死川先生的東西呢？」葵的一個問題瞬間爆擊玄彌腦袋──為什麼她也知道這件事？炭治郎？

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好朋友，對方卻笑得一臉理所當然。

「玄彌快點拿。」
「唔，好。」


拉開抽屜之後才發現大事不妙。

「…………………….」

「怎麼了？」炭治郎問。
「我、我好像……沒有帶出門……」看著空空如也的抽屜，白川玄彌死命回想到底發生什麼事，並且驚悚的發現早上因為太緊張又急著出門，自己根本就把東西丟在玄關。
「我的天！白川玄彌你真的憑實力單身……」神崎葵癱軟回自己的座位上無語問蒼天。
「哎呀哎呀，這該怎麼辦呢？」蝴蝶忍看似煩惱但實際上笑到不行的表情更增加玄彌的羞恥。


「沒關係！就這樣進去！」不管遇到什麼挫折都絕不放棄就是炭治郎的優點，正面氣場爆棚用之不竭，炭治郎鏗鏘有力地說「這樣的玄彌也很有魅力！」
「炭ㄓ…」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人就被推進了辦公室。


午休音樂響起，而告白對象的臉正被電腦螢幕和堆到分不清輪廓的禮品們完全掩蔽。


迴圈 15　實玄


那麼多禮物…前輩果然很受歡迎…

光是這短短的零點幾秒意識，就讓人萬分窒息。
自己到底憑什麼懷抱著希望？

「進來了就坐下。」

讓人迷戀的聲音從螢幕後方傳來，不死川實彌頭也沒抬，持續發出鍵盤打字聲和滑鼠點擊聲，像在解釋他埋首在的是工作而不是禮物中。

「……」…看我一眼也好吧，前輩…
玄彌抱緊了手上的資料正要往自己的方向去，卻直接被帶著嬉鬧、緊張和嬌羞的女同事們給直接擠開「……？」


「不死川先生，還喜歡我們送的禮物嗎？」

是那天在茶水間的女同事們…還有幾個沒見過的臉孔。

「您最喜歡哪一個呢？」
「聽說前輩喜歡偏甜的口味，所以我多放了一點糖，希望您喜歡。」

「我還沒拆。」實彌淡淡地回應，眼睛甚至沒離開過螢幕。

「啊，有點失望呢。」
「還沒拆沒關係，這個、這個送給前輩！」
「啊！妳怎麼突然…居然現在才送！太心機了吧！」
「不死川先生可以現在拆嗎？我們真的很想知道您最喜歡哪一個。」
「拜託嘛，前輩！」


「………..」實彌提起目光環伺了一下，被圍住的場景司空見慣，但這樣他完全看不到玄彌所在的桌子了。

玄彌現在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
假使難過，就又都是因自己而起，和過往有何差異？
假使漠然，他便要想辦法挽回和彌補這報應。

「好嘛不死川先生，你就拆來試個味道，如何？」
「拜託您！」
「午休了就該去吃飯，別花時間在這裡。」實彌不正面回答所有的撒嬌或請求，只是迂迴的送客。
「不死川先生……」
「前輩，拜託啦……」
．
．
．
．
．
．
．
．

吵死了。
前輩、前輩的吵死了。

玄彌死死瞪著筆電螢幕，好似那一層薄薄的人造物是造成這一切的淵藪般，發抖地呼吸著，在心中鞭笞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不要去聽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到底在講些什麼，也不要去在乎前輩的反應。

這麼多人都喜歡前輩，我到底…
前輩根本就不會看見我。
就像現在一樣。

依舊不爭氣的瞄了一眼實彌的方向，玄彌除了女同事們的背影什麼也看不見。

好想叫她們滾出去。
我怎麼能這麼卑劣、這麼醜陋…
前輩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喜歡上任何一個人……拜託你…

繼續裝死整理資料，擠盡所有理智來維持工作狀態，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發現了一個紕漏，沒有想太多的玄彌慣性直接開口「前輩，那個…這裡好像有問題。」

跟吵鬧的女同事們比起來，玄彌的聲音極為稀薄，卻正好傳進實彌的耳裡。

「哪裡？」之前無論女同事們說什麼都簡單回應的不死川實彌，起身離開座位來到玄彌身旁，手撐著桌子，為了看清楚而靠近過去。

哇！好、好靠近！
感受到前輩就這樣半罩在自己身後，玄彌胸口劇烈震動了起來，像潑灑了酒般摀得發熱。
前輩剛剛明明都愛理不理的…我還以為他不會聽見我的聲音…
不只回應了還走過來，我、我、我……
前輩為什麼要靠得這麼近？是、是因為香水嗎？
啊！香水、香水會被發現！
這…怎麼辦…前輩真的會喜歡嗎？

「就、就是……」正要開始說明，門口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不死川先生，你現在有空嗎？」
「我看起來像有空的樣子？」回話露出不耐，剛才被團團圍住已經很不想忍受了，現在又要增加人是嫌他不夠煩躁？
實彌暴怒抬眼，發現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而是香奈惠。
「啊，妳來了啊。」語氣瞬間緩和下來，原本打算投射的嚴厲目光也全數收回，實彌離開工作走到香奈惠面前，引發一旁的女孩們竊竊私語說「果然在一起的吧」的八卦討論，但本人就像完全沒聽到一樣毫不理會。

「今天又開會？」
「我是順路來這裡一趟。」將手中的禮物交給對方「今天是特別的節日，對吧？」朱唇上彎的角度恰到好處，讓香奈惠原本就秋波如水的雙眸更加魅力無窮，至少，在玄彌的眼裡是這樣。
「我的呢？」
「寄去妳家了。」
「那麼，祝你有幸福愉快的一天。」
「……你拿我尋開心？」
「呵呵，算是吧？」
「真的是得寸進尺啊…」眼見實彌又要發作，香奈惠笑著，但是看向的人是玄彌，然後回到實彌「每一段關係，每一份心意，每一個當下都讓自己誠實以對，會比較好哦。」香奈惠溫柔的看進對自己而言，總是出賣內心想法的實彌的雙瞳「那麼接下來的每一年，也請多指教了。」加深笑意，優雅點頭，接著悠然離去。

「嘖。」實彌最討厭被香奈惠這樣看穿，但讓他困擾的事情還沒結束，這樣一來一往的對話立刻招來「是在一起吧？在一起對吧？」的求證。
「午休已經開始了。」實彌不想理會這無聊的八卦，將人趕了出去，關上辦公室的門，一轉身才發現玄彌還在這裡。

差點忘了啊…….眼前的人正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緩緩無聲走到玄彌身邊，實彌傾身撇頭，黑髮男子緊閉著眼，微微咬著自己的下唇。


是蝴蝶香奈惠小姐……還跑一趟親自送禮…每年…都…
如果我也有帶禮物出門就好了……
這樣，這樣至少還有一點平衡的力量……
我真是個笨蛋，真的是個笨蛋…
連每天都能跟前輩獨處、情人節這麼好的機會都無法把握住…
是不是真的沒救了…

玄彌再次睜眼的時候，雙眸淚光淺淺，兩眉下垂輕輕顫抖簇擁著，缺乏水份的唇微乾，用盡力氣想將苦勁緊緊縫住，眼角和兩頰因為逼迫自己而薰紅。

實彌見狀內心瞬間爆炸。
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人會說這表情很抒壓。
與其說是抒壓，更正確地說應該是滿足了某種征服的快感。


好想狠狠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