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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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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浴室的門,賽菲羅斯發覺自己自從上次看見有如糞土的洗髮乳後似乎有一段時日沒有正眼瞧過這間衛浴,他的公寓固定有人二十四小時清潔一次,但如此腥臭的環境男人也不在乎清潔工是否有盡到職責。



克勞德將浴缸放滿了液體,興致勃勃地跳進專為賽菲羅斯身形訂做的澡池,黑綠色的水不知為何淋在金髮人身上不再讓賽菲羅斯覺得噁心,那些水珠顆顆猶如綠寶石般從潔白肌膚上滑落,而男孩就泡在那魔晃色池水中對他展露笑顏。



「怪不得你們喜歡洗澡!」克勞德雙手捧起水咯咯笑著說。



銀髮人帶著微彎的眼角加入愛人,賽菲羅斯的頭髮浸泡在綠水中飄浮鬆散,纏上他們的四肢,他將克勞德攬進懷中,看著孩子不厭其煩地玩著水花,將水潑出被腐肉攀附的水缸。



「唔……對了,我有弄到新鮮的食材,所以擅自使用了冰箱……抱歉!」



賽菲羅斯淺笑著將克勞德總是俏皮的頭髮沾濕,「沒關係,這裡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使用。」



聽到回答的孩子藍眼閃爍,抿著唇低低地笑,「謝謝你……」接著在水面下把玩起賽菲羅斯的長髮,「這次,我有先做一些研究。」



神羅英雄亮著螢光綠眼眸示意克勞德繼續說,他輕觸男孩濕軟的金髮,姿態慵懶愜意。



「你不在的時候,我做了一些試驗,但還是沒有得出結果……」



金髮人微微垂下頭,那些垂軟的金輝髮稍宛如小動物下垂的耳朵,賽菲羅斯親吻了愛人的耳廓表示他不在意。



「雖然結果不理想,但是,也有一些收穫!」



「冰箱裡的晚餐?」



克勞德點點頭,「我有先打開來看才弄成食物,雖然他差點大叫。」



聽聞至此,賽菲羅斯蹙眉傾身將愛人完全摟進懷中,似乎那樣就能讓眼前的人安全無慮,「克勞德,你是找大樓裡的人?」



「恩,在廁所裡找到的。」



賽菲羅斯鬆了口氣,「下次想找食材記得先跟我說,我不想要你遇到危險。」



「我有關掉監視器,沒問題的。」



「我明白。」男人揉了揉孩子的額髮,「但大樓裡要注意的不只有監視器,有一群人類在暗地裡監控整座公司,監視器一直被關掉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是那個塔克斯嗎?」



「還有科學部門,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用餐的時候?」



「唔……那是科學部的員工。」



銀髮人望著愛人逐漸皺起的眉頭,心情跟著鬱悶起來,「你還是想探索這棟大樓?」



「想……」男孩往賽菲羅斯的懷裡蹭著,「很多地方還沒去過,而且我聽說科學部門裡很多樣本……」



「別往那裡去!」賽菲羅斯想到某個比這世界更令他更噁心的生物,縱使對方現在的外表就和他的內在一樣腐臭。



罕有的激動引起克勞德的另一份好奇,「你好像……很不喜歡科學部門?」



沉默了半晌,賽菲羅斯將克勞德的腦袋按向自己的頸窩,挑不出瑕疵的下巴抵上了男孩的頭頂,聲音平靜卻又帶著厭棄,「科學部門負責人......是我的......」



那簡單的詞語長著刺在銀髮人喉嚨裡滾動,賽菲羅斯反覆吞嚥著蠕動著聲帶想要和克勞德說一個他無法逃避的物理事實,彷彿不說出來就能永遠視作不存在。



「……寶條……」字詞刮痛了賽菲羅斯的舌頭,他總能嚐到揮之不去的藥味,「……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



清澈藍眼滿是不解,除了疑惑之外比海洋還要壯麗的顏色裡沒有任何負面情緒,賽菲羅斯看著困惑的愛人不禁失笑,「我父親……那個生物和最沒用處的垃圾一樣,該被人不齒唾棄。」



「我看到過他一次,那時他正要去某個地方。」



收緊環在克勞德腰上的臂膀,銀髮人擰著雙眉說,「他……會為了實驗做出任何事,把各種事物當作實驗品。」他讓金髮人轉向面對自己,姆指撫上對方眼角,「這也包括你,克勞德。」



「唔.…..」男孩趴臥在賽菲羅斯胸膛上,乖巧地接受男人的愛撫,「我明白了,我會離他遠遠的。」



爾後孩子得到讚許的微笑和親吻當作獎賞,克勞德喜歡那些充滿愛惜的觸摸與接吻,但他更喜歡賽菲羅斯耀眼奪目的銀色長髮。



瀏海被撥開至兩旁,水滴從金髮人指尖墜落在賽菲羅斯眉間,再滑過那微瞇的綠眼底下並橫跨了男人的臉龐,神羅英雄對那噁心色澤的液體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因為克勞德正忙著將他臉上的髮絲逐一撿起,俏皮可愛的模樣令他的胸口飄飄然。



「你們不像。」



「什麼?」



「媽媽說,對於人類能被稱為父母的只有那些雙方相愛並對兒女無私奉獻的人們,其他只能算基因提供者。」



賽菲羅斯愣了一霎,「她倒也沒說錯......」



「而且,你的頭髮這麼漂亮。」克勞德的手指輕輕搓揉賽菲羅斯的鬢髮,「和那個寶條完全不一樣。」



這番話其實很奇怪,漏洞百出又邏輯不通,然而賽菲羅斯聽著卻覺得肋骨之下有什麼在慢慢地鬆開,能讓他不如鯁在喉,沒有一塊流膿的腫塊卡在胸腔,每一分呼吸都是魔晃毒藥。



「你的意思是我比較像我母親?」男人隨口一問。



「恩!」克勞德肯定地點頭。









拉札德走進辦公室,在好不容易處理完賽菲羅斯造成的損害已經是四十八個小時後。



那簡直是場災難。SOLDIER部門總管將眉心夾出兩條線,太陽穴隱隱作痛,他現在只想關上門泡杯茶,然後倒臥在這間辦公室最有人情味的東西上,他的辦公椅。



但天不從人願,才踏進門,三名SOLDIER的視線有志一同地集中在他身上。



金髮總管愣住,「你們……怎麼全聚在這?」



現場沉默了三秒,先開口的是傑內西斯,「姑且算……陷入膠著的戰略分析會議。」



「別聽傑內西斯亂說,只是在討論賽菲羅斯近期的行為。」安吉爾嘆了一大口氣。



「他真的……已經不能用奇怪來形容了!」札克斯抓著頭說,「我不記得我上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的事!康賽爾說關於他的流言在2nd和3rd裡越傳越誇張!對了!最奇怪的是,有個3rd說他有個朋友是清潔工,上次去打掃賽菲羅斯公寓時聞到一股屍臭味!」小狗用著奇怪的表情說,「但是那個清潔工什麼也沒發現!」



「那好像是通風管的問題,這幾天不同層樓的員工都有反應有股味道。」拉札德說。



「八九不離十是科學部門又有什麼東西跑出來死在通風管裡了。」傑內西斯翻了個白眼,「我把賽菲羅斯拖出來工作時也聞到了,還以為他突然有戀屍癖然後在公寓裡藏了什麼屍體當擺設!」



「先別管味道!關於賽菲羅斯的事情我們還沒討論出一個結果!」安吉爾強制將話題扳回,「仔細想想,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呃……從他不再跟我們同桌聊天吃飯的時候?」札克斯雙手抱胸歪著頭說。



「比那更之前。」傑內西斯翻著手裡的LOVELESS說,「大約兩個月前那傢伙就有些奇怪,去問他也只回沒事。」



安吉爾點頭附和,「我和傑內西斯輪流去問他,賽菲羅斯平常本身就不太顯露情緒,自然什麼都沒問到。」



「這麼說,你們之前就發現賽菲羅斯情況不對嗎?」拉札德摸著下巴問。



「只是有些奇怪而已,沒想到會進展成這種狀態。」傑內西斯翻著書頁,「一開始只覺得他總是心不在焉,換了手機之後就一直看手機,也減少和我們的聚會。」褐髮SOLDIER挑了挑眉,「如果沒有朱農的事,我都以為他談戀愛了。」



在場的人都不會將談戀愛和賽菲羅斯放在同一個句子裡,神羅打造出來的銀髮英雄的生活似乎除了工作和戰鬥則沒有其他。



「在更之前呢?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拉札德又問。



「這倒沒有。」回答的是安吉爾,「若真要說哪裡不對,某一次任務裡有個2nd回報說賽菲羅斯貌似狀況不佳。」



「我也有看到那份報告,科學部門那裡也沒有進一步的表示。」拉札德頓了一下,「那會是起點?」



「啊?那個傳說的頭痛嗎?」札克斯一臉訝異。



「你見過賽菲羅斯頭痛嗎?」傑內西斯闔上書本,「我連他流汗喘氣都沒看過,更不要說頭痛。」



「說不定……只是他身體比較強健?」黑髮小狗咕噥。



「連流汗都沒有?記得你跟安吉爾特訓時汗跟噴泉一樣!我和安吉爾對他二打一也沒見他喘一下!」



「那些沒動真格的切磋不算什麼!」安吉爾皺眉,「但傑內西斯說得對,那個頭痛對於賽菲羅斯而言確實不尋常。」



「但科學部門什麼動作都沒有,除了把賽菲羅斯扣留八小時進行全面檢查之外。」拉札德拿下眼鏡揉著眉心,「這次開會寶條什麼也沒說,但我總覺得他會進行些什麼。」



「不管他要做什麼,能不能別把SOLDIER當測試品啊……」札克斯想起不好的回憶。



「以及,我不清楚這有沒有關聯,但近期大樓的監視器時常故障。」SOLDIER總管走回他的辦公桌邊,「維修部門的人修了好幾次,那些監視器有些被人為破壞,有些是無緣無故被關閉。」



三名SOLDIER沉默地聽著,拉札德繼續說,「塔克斯找不出原因,只猜可能是有心人遠端駭入系統,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恐怖分子有這種本事結果只去搞監視器?把大樓弄斷電或爆炸才能造成大範圍打擊不是嗎?」傑內西斯說。



總管搖搖頭,「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另外,有神羅員工在值勤時間失蹤。」六隻眼睛瞬間聚焦在他身上,「一名是一般職員,說要去廁所後就沒再出現,監視器也沒看見他走出來。」



「廁所鬧鬼了嗎?」札克斯縮起肩膀。



「不只一個人失蹤?」安吉爾問。



總管點頭,「另一名,據說是科學部門研究員,在加班時段走出去買消夜就沒再回來。」拉札德抬了抬眼鏡,「大樓監視器沒有拍到他離開。」



辦公室安靜了兩秒,金髮總管接著說,「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大樓被滲透了,這些事還沒有上報給高層,但塔克斯勢必會查清楚。」



「這和賽菲羅斯有關?」傑內西斯說。



「我希望沒有,但很難不去做聯想。」拉札德望著三人,突然壓低聲音,「維修部門的人說,訓練室附近的監視器之前也被人破壞,那時值班的警衛剛好看了一眼時間。」



SOLDIER總管深吸一口氣,「時間在深夜,而監視器被破壞後沒多久,賽菲羅斯使用了訓練室。」



「等一下!這不等於直接懷疑賽菲羅斯嗎?」札克斯扯開嗓門,被傑內西斯瞪了一眼,「那個賽菲羅斯耶!我們是在說賽菲羅斯嗎?」



「札克斯說的沒錯,這不是能懷疑賽菲羅斯的理由。」安吉爾皺眉,他也不喜歡懷疑自己的朋友,「半夜使用訓練室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傑內西斯睡不著也會把我拉起來去訓練室。」



「你睡不著也會,朋友。」



「不只訓練室,訓練室外走廊一路延伸至虛擬實境室和展覽室,直到倉庫附近的監視器都被破壞了。」拉札德再次嘆氣,「我知道倉庫的監視器是壞的,也知道你們會用那裡進出,但我明白你們想保有隱私索性當不知道。」



「倉庫外面也沒有監視器,等於這段時間有誰或什麼進來大樓但完全沒有人知道,而賽菲羅斯又在那個時間點去使用訓練室。」



「但是賽菲羅斯說他睡不著才──────」



「我明白,只是時機太剛好。」拉札德靠在椅背上看向安吉爾和傑內西斯,「你們……那天和賽菲羅斯聊得怎麼樣?」



兩位1st SOLDIER的緘默說明了一切,正當拉札德準備開口時安吉爾說話了。



「他……」安吉爾將半張臉埋在手心,那場似有若無的幻象令他渾身發冷,「完全變了一個人……」



「……怎麼說?」



「感覺有個冷血怪物批著賽菲羅斯的皮囊對我們不屑一顧!」傑內西斯回想起當時,被俾倪的怒火和血液中的冰冷仍然沖刷著他。



「我們什麼也沒談到。」安吉爾搖著頭,「他對我們惡言相向!我幾乎認不得他!」



「這還是第二次,上一次賽菲羅斯也是叫安吉爾滾開。」傑內西斯蹙眉冷笑,「平時見他一臉溫良恭儉,沒想到口氣能那麼兇惡!」



一旁的札克斯在拉札德另一個嘆氣中不知所措,他想替賽菲羅斯說些什麼卻無從說起。



半晌後,SOLDIER總管語重心長地說,「……安吉爾、傑內西斯,你們兩個如果可以盡量盯著賽菲羅斯,但別到打起來的地步。」他轉向黑髮小狗,「札克斯你也是。」



「啊!是!」札克斯忐忑不安地應聲。



「我會去和塔克斯打聽,他們肯定會查到些什麼,如果賽菲羅斯真的牽涉其中……」



沉默在房間裡流動,每個人心裡有著不同思緒,SOLDIER們知道總管下半段消失的話是什麼,神羅不會輕縱任何叛逃份子,即便對方是賽菲羅斯,神羅親手打造的偶像招牌。








一名研究員拖著連續工作二十四小時沒休息的步伐,實驗室白袍邊緣沾上不明灰漬,一手抱著實驗室平板,另一手小心翼翼地端著一杯咖啡。



那研究員將手裡兩樣東西放在桌上,周圍的儀器螢幕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數據,「博士,我拿來了。」



寶條背對著來人手一伸,他的助理將平板放到他手裡,冒著煙的咖啡則被放在一旁。



眼瞼下垂的眼睛盯著利用權限弄來的監視器畫面,寶條敲著下巴點開平板,瞥了幾眼,「這是全部?」



「是的,當天附近的監視器記錄我全調閱了,但有拍到的確實不多。」



揮揮手,寶條打發助手離開,他繼續播放著平板上那個消失的研究員最後身影,那名研究員正走在一條走廊上,像是想起什麼忽地轉身,影子停在畫面的角落裡動也不動,後來研究員往後踏了一步,到這裡,寶條瞇起了眼。



那往後踏步的動作比起轉身更像被什麼震懾而後退,寶條放大了畫面,神羅監視器的解析度比他想像中的要好上很多。



「唔?」他將平板拿得更近,「……你怎麼在那?」



角落裡的研究員沒有再後退,反之,研究員往前退出了畫面,寶條憑著影子不自然的移動判斷那研究員因為什麼原因暈倒了,或者,死了。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寶條看見了賽菲羅斯,或是說,賽菲羅斯身體的一側邊緣,不怎麼明顯,但寶條就是認了出來。



沒有工作的空檔,賽菲羅斯一般都待在自己公寓,偶爾和其他劣等SOLDIER聚在一起,寶條對那種人類群聚行為輕視地哼了哼,他把畫面放得更大,賽菲羅斯殺了誰他都不在乎,寶條只想知道自己的最高傑作這期間的轉變因果是什麼。



「恩?……這是?」



畫面被放得更大,大到有些失真,但寶條還是從上面發現了什麼,原本鬆弛的雙目須臾間閃出亮光,好似獵食者發現獵物那般嗜血興奮。



畫面裡,最邊緣的地方,有什麼攀上了賽菲羅斯的身側,寶條乾癟的臉上扯開了笑容,他緊抓著平板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笑聲。



那不是人類的手,或是其他部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