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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念日

  「這樣應該可以吧?」橘髮的青年擺弄著手機的位置,確定自己會入鏡後露出微笑,「嗨,這是祝我們紀念日快樂的影片。」
  欽狼那雙紅瞳的目光望向遠方,開始絮絮叨叨講起他懷念的那一天。

  ***

  在科技急速飛飆的時代,人類的惰性越發膨大,直到某天被奴役的機械造物終於受不了,響起反抗的號角,然而安逸的生活過了太久,人類完全無法抵禦突如其來的攻擊,夜晚被紅色的警示燈給照亮,在鋼鐵之中流竄的機油如同外殼冷酷,無論男女老幼它們都不會放過,來不及逃跑的血肉被扼殺,其他則是開始過著被追捕的恐懼日子。
  若是依照海倫的想法,這個末日代表人類的惡終於來到被定罪的時候,這是無法逃避的命運,欽狼卻不這麼認為,要死也要選擇一個自己滿意的死法,在第一時間拉起了所愛之人的手,踏上不知明日在何處的旅行。

  欽狼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同伴還在不在,接著小心翼翼的檢查他們的藏身處是否還安全。
  「上次找到罐頭好像沒了。」
  機械腦袋們非常清楚人類的營養來源是什麼,城市裡幾乎看不見有生命活物甚至雜草,它們知道飢餓到極限的人類,最終會將手伸向同類,相殘致死。
  「今天再去翻翻看垃圾桶吧,希望機器人有把它們不吃的東西扔進垃圾桶的習慣。」
  明明面對的是絕望的情境,海倫不懂為什麼眼前的人還能說笑話,但他還是些微的上揚嘴角,跟著一起外出尋找能吃的東西。

  「嘿、你快來看我發現什麼!」
  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座被遺棄在城市角落的小公園,沙坑裡的沙被染上不祥的暗紅色,其他的遊玩設施或多或少都生了一層鐵鏽,有些看起來已經快要無法保持原本的模樣,像是爬格架,恐怕一踩上去就會坍塌。
  不過欽狼還是很興奮地爬上大象造形的溜滑梯,象鼻並不長,他伸長腳會太早落地,所以他選擇站著側身滑下,速度帶來的刺激總讓人心跳加速,橘髮青年發現同伴不為所動,以為是自己太幼稚被嫌棄,碎嘴了一句:
  「怎麼,你沒有童年嗎?」
  「沒有。」
  他的確不知道海倫的過去,不過還能製造海倫的現在,他把人拉到蹺蹺板前面,自己坐上了一端:
  「這要兩個人才好玩,快點。」
  海倫沉默地坐到另一端,長木板努力的平衡著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小幅度的上下移動時能看見對面那人的髮絲輕輕飄動,即便已經努力乘載兩人,依然能看見越裂越大的縫,趕緊在蹺蹺板斷成兩截之前跳下來。
  欽狼最後的目標是盪鞦韆,跟玩溜滑梯時一樣,他站在木板上雙手抓著鐵鍊,要求海倫幫他推動鞦韆。

  向下、平衡,最後是往上,海倫看著盪到最高點的欽狼像是在飛翔。
  「我好像能抓到天上的雲。」
  與海倫瞳色一般的灰濛濛天空,飄過的也只是廢棄的霧,欽狼仍然將之稱為雲。
  不禁讓海倫想像起在藍天白雲之下,綠意盎然的小公園裡,他推動鞦韆,而欽狼在晃動幅度變大時發出爽朗笑聲。
  「我們下次再來吧。」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

  「那天我看到你笑了,很好看,所以我決定那一天就是我們的公園紀念日。」
  「如果我沒算錯,已經過了一個月,我打算去公園把另一個鞦韆修好,這樣你就可以跟我一起盪了。」
  「我們可以比賽。」
  「輸了是小狗。」
  「如果你真的能看見就好了。」
  影片播放結束,畫面停留在橘髮青年帶有疲態的微笑,手機被遺落在充滿惡臭的垃圾箱中,直到電量耗盡變成沒有用的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