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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r's Tomorrow 章十(中)
NatalieDADA
......

克劳德结束任务回来后的第二天就注意到伊丽娜不见了,但他并没有多想。如果有什么事正在困扰着她,那直到她准备好和他谈谈之前,他都不会去打扰她。

他很普通地向基萨尔指挥官汇报,而对方也不发一言地听着,什么也没问就放他走了。他被允许休假一天,而这也意味着托卡中士明天就会在训练场操练他。但克劳德根本就鼓不起丝毫动力去好好准备这件事。在军营里,除了继续练习那些他早已在战斗中实践过的训练外,他也没别的事可做了。于是,他穿上一条旧裤子和一件洗到褪色的普通黑衬衫,然后溜去了火车站。

他惊讶地发现围墙商店街充斥着异乎寻常的紧张气氛。人们疑神疑鬼地扫视着周围一切,而只要有点声响都会被惊地跳起来;克劳德故意耷拉着肩无精打采地走着,而非保持军人作风地昂首阔步。小刀虽然暗藏在靴子里,但也时刻触手可及。贫民窟其中一面铁墙上被人粗鲁地用油漆喷着“被神罗统治就是被神罗压迫。”。不过口号突兀地断在了还差最后两个字母的位置,似乎反抗者的抗争被意外地打断了。

我知道离最后一次和文森特碰面已经过了好几周,但他妈的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现在天也还亮着,而这次身旁也没有伊丽娜拖着他跑来跑去了,于是克劳德终于可以好好欣赏这个崭新且完整的“第七天堂”招牌了。此刻还不到中午,所以酒吧里空无一人,一排排浸着打翻酒水的桌椅都还未被清洁。

(“蒂法,让孩子们躲到酒吧下面!你留在这儿,在它们攻进来之前堵死窗户!)

克劳德恍惚了很久,才回过神想起来他如今身在何时何处。

“你要喝点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地克劳德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来撞进一片冷漠的灰色之中,而这双瞳孔的主人正是那位留着棕色短发的女士。她比克劳德矮一点,穿着一件绿色束腰外套,里面搭着一条五分裤,脚踩一双沉重的黑色靴子。即使克劳德看到对方并没有带着武器,但就她的眼神而言,他毫不怀疑对方是个赢下过无数惨烈战争的斗士。他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勘破宿醉的迷雾,从脑海深处搜出了记忆,认出了她就是自己曾见过一次的酒保。

(那个将会烧毁世界的男人,星球低语道。)

那时伊丽娜带他来到这里。

“只是来寻点能消愁的东西。”

“我们没开门营业。”

“只需要来点冷的,纯天然的够了。”

她眯起眼睛,周身散发着某种很古怪的气息拨动着克劳德的心神。那不是特种兵特有的魔晄味,而更肖似文森特身上如影随形的沉重感。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再有过那种东西了。”酒保最终回道。

“为什么没有?”

但她已经转过身,朝着柜台走去了,操着冷酷的军官腔调驱赶他,“回家,男孩。”

“拜托了,”他追再她身后说道,“拜托,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走到柜台边时顿了顿脚步,扭头瞥了他一眼,“我告诉过你,我们再也没有那种东西了。”

“这里的平民和五台反抗组织都只顾着互相憎恨,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做到。”克劳德脱口而出,“但雪崩是由各地平民一同建立起来的。雪崩可以改变这种现状。”

“你想把雪崩与神罗之间的斗争变性成一场种族战争?”她温和地问。

“不,我想看到雪崩的理念成为五台人和米德加人合作对抗神罗的理由。”

她转过身来,更加专注地盯着他,“雪崩已经覆灭了。没有人可以战斗了。人死了,反应炉却依旧矗立。塔克斯们......”她顿住了,而克劳德歪了歪头,想知道塔克斯们是如何成功消灭了第一代雪崩。被巴雷特雇佣时,他并没有费心去了解这个组织的历史,并且也没有继承扎克斯关于这个组织的许多记忆。

那个女人似乎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但眼睛却还是毫无感情地盯着他,“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我......担忧这个星球的生命。”他小心翼翼地说到。

“一派胡言。滚出去。”

“我没有说谎。”

“是啊,所有的神罗军校生私下里可都会关心星球的生命啊。”

克劳德短暂地合上了眼。他如果能找到黑魔石,然后能把神罗和反应炉一起炸个精光;或者如果能抢过正宗,闯进总裁办公室把对方串个透心凉,那么一切都会容易很多。

“你知道神罗正在宇宙峡谷做的事吧?”突然一股灵感在他脑内迸发。她怀疑地抿起唇,缓缓地点了点头。“一位来自宇宙峡谷的研究员曾因我家乡那里有很多魔晄池而被吸引而来。他告诉过我地球正因为反应炉的运作而遭受着什么。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他,但在我加入神罗军队之后,我开始觉得他是对的。不然为什么我们会被派去消灭这些仅仅几年前还曾不存在的怪物呢?”

“即使你说的是实话,”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而他也确实某种程度上没有撒谎。毕竟如果上辈子算加入了神罗军队,那也当然该被算是加入了雪崩;而能听到星球声音的布根哈根也可被称作星球研究员。“那也改变不了什么都没有的事实。大约两年前,雪崩的领导者试图通过消灭全人类来将星球从死亡的威胁中解放出来,但塔克斯们阻止了他,随后雪崩组织也一并解体。某些赞助人认为,他们无法继续为不稳定的结果提供资金,所以为了避免他们之后遭受到更不可逆转的伤害,雪崩组织被迫解散。”

克劳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之前居然该死的对此一无所知。除非塔克斯的拦截行动完成地快到让星球都没有察觉到曾有过一次特殊的威胁。

酒保继续保持着冷漠疏离的语气说道,“这场斗争并不像你想的那样黑白分明,孩子。这不仅仅只是神罗与星球之间的矛盾。这也是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之间的矛盾。有的人为自己的理想而战,而有的人只想养家糊口吃饱穿暖。就算你打倒了神罗,那么然后呢?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垄断寡头,生产着人们生活最依赖和最廉价的能源来温暖所有家庭。不管人们喜不喜欢神罗,他们都不会为了未知的未来而牺牲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如果星球消亡了,那人们也一样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了。”他指出这点,而她只是简单地耸了耸肩。

“是享受着更高的生活质量却随着星球灭亡而活的更短暂,还是挣扎在更痛苦的斗争中却随着星球幸存而活的更长久?”

“根本不是这样的。”克劳德一口咬定。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杰诺瓦曾留给全世界的遗产——灾厄。它像黑木耳一般在全世界蔓延疯长,将食物转化成毒药,将死亡转化成野蛮又没意义的讽刺新生。“神罗不是能造成这些的那种传染病。而现实中真正的问题应当是,平民是否会快乐地支持神罗统治时的安稳,然后过着更短暂的一生;还是选择自由地反抗神罗压迫时的动荡,然后过着可能会更长久的一生。而如果人们坚持安稳的生活,那么这个星球便会更快地走向灭亡。”

她握着洗碗布,小臂皮肤下的肌肉平滑地收缩着,上上下下地刷洗着碗碟。“对此我也无能为力。”她最终说道,“如果你想要知道答案,那就去找路法斯神罗问吧。”

什么?

“那我该说是谁引见我来的?”

“艾尔菲。”

他走出酒吧来到街上,随即立马被周围涌动的人群推来搡去。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克劳德愤世嫉俗地想着,双手插兜地盯着街上拥挤的人群。当下恍若置身于神不在的地狱,眼下发生的一切都足够逼地它的子民背弃信仰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冲动地想抽支烟,像希德一样一根接一根地抽一根。他曾好奇地抽过一两次,但现在却只是为了不想闲下来。

他现在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了。他可以转过身退回酒吧,然后继续徒劳无用地恳求艾尔菲帮忙。他可以走出去追踪其他前雪崩组织成员,然后利用自己的悲惨故事来对他们采取眼泪攻势。他可以停在原地盼望和祈祷着文森特会和五台反抗组织取得不错的进展。他可以撂下挑子简单地一死了之,然后让其他人去解决所有一系列连锁反应带来的最终灭世结局。这只是因为,他妈的,他这根直到现在都拉着世界的绳子已经精疲力竭到近乎绷断太多年了。但是他不能去死,否则萨菲罗斯、爱丽丝和扎克斯也会一同死去。恨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但爱也一样。

“该死的。”他喃喃道。

当克劳德爬上一座半废弃的烂尾楼时,日头已经转到了下午晚些时分的光景。这栋楼高高地矗立在贫民窟围墙的边缘,全方位地冲出了贫民窟昏暗色调的边缘,任由自然光倾泄而入,撕碎了圆盘投射其上的厚重阴影。他坐在离地200英尺的一根钢筋中间,两条腿悬空地晃着,身子则转向拥抱弧形圆盘之下通风口的气流。淹没在高空不断变奏的气流呼啸之中,立足于小于半英尺厚的金属之上,他既听不到也感受不到星球。他只是终于离自由更近了一点。

城市的魔晄光雾绝妙地给夕阳镀上了层次分明的滤镜,太阳从橘转红再到紫地沉入喷涌出蓝光的地心。

而当他最终跳下到地面时,日头已完全携着暮色落下了。克劳德回到军营时,伊丽娜已经不见踪影,所以他在食堂里问向一个班的室友。

“嘿,斯莫尔。”他喊道,忽略掉人们惊讶的眼神。他也不是总是那么不合群。

这个大块头的少年朝他眨了眨下眼睛。“嗯?”

“你见到伊丽娜了吗?”

其他男孩挤眉弄眼地起哄着,(怎么了,斯特莱夫,找不到小女朋友了?),而斯莫尔唰地涨红了脸。“自从托卡他妈的把我们操练地累瘫在地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哼,我觉得那个老混蛋就是想念你那漂亮的小脸蛋了,斯特莱夫。”另一个人哼了一声。乔,大概?或者约翰。反正就是很普通的名字。但无论如何,克劳德就是知道对方一直盯着陆行鸟小子,“他可比我更年期老妈还要暴躁。”

“哦,上帝,真他妈感谢你的精神攻击,混蛋。”

“谢谢。”克劳德冷冷地说,把他的队友们甩在原地继续进行着即兴国骂比赛。他飞快地吃掉了名牌上写着鸡肉和米饭,但实际上看上去更像是希德用超大马力风扇吹出来的一坨惨白半凝固半流动糊糊。饭后,他溜回宿舍换了一身运动服。伊丽娜的身影依旧无处可寻,他最后只得放弃再在路上磨蹭,径直前往训练室。

训练室里人声鼎沸,但并不拥挤,只是最后一点晚餐前使用高峰期的尾巴。克劳德先在一旁的器械里热好身,然后更愿意等到几乎没人的时候再去取一把训练用的剑。他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留到最后,只是再做一次心怀远大梦想的孩子。

一旦他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些重复性训练中,时间就会过得飞快,不久房间里就只剩下几个人了。还有四个人,然后两个人,最后只剩下克劳德一人。他随心所欲地取下一把只会被更资深军校生使用的钝刃钢剑。他单手握着它懒洋洋地挥了一圈,对着这种垃圾手感做了个鬼脸,然后期盼着自己能拿到最初之剑。

但还是可以这么说,挥舞起刀剑很容易让他忘记时间。好吧,这不是最初之剑,甚至连钉棒都不如。这块铁用来开汤罐头倒更合适,但光芒依旧上上下下地跳跃着滑过刀刃,而他的手指也依旧紧握着剑柄,就好似生来就不曾与之分离。克劳德一定要完美控制和全力一击之间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而这样就可以让他不去想太多的事情,特别是那些可能会让他分心出错的事。

克劳德本来很乐意整晚都呆在训练室里,甚至连晨练都一并做了。但马上,他用力向下猛地一劈突然被另一把刀架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交锋震地克劳德急速低头,旋转着刀直插对方防守下端,但他的剑再一次被格挡住了,迫使他也后撤几步摆出了防御姿势。

“......萨菲罗斯?”

将军面无表情地俯视他,手里握着出鞘的正宗,而克劳德心脏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