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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燈起,市井上忙活了一日的店鋪商販終於要歇息,對這條百順胡同來說日子卻纔要開始呢,胡同裏戶戶紅燈高掛,那紅燈籠又大又明晃,就怕走進來的爺們瞧不清堂子牌匾,不過來尋歡的爺們哪個不是熟門熟路,從大街上拐進胡同便直往熟悉的堂子尋相好去。傾屏堂也開了門迎客,一個面容嬌俏如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小相公搬張椅坐在門邊,一身牡丹紅配鵝黃鑲邊的豔色長衫惹得路過的爺們紛紛青睞好幾眼,就是要讓人知道這傾屏堂有新人開始接客了。

  待天色全然暗下來,那門邊的小相公已給人相中叫了條子去,又有好些熟悉的爺們登門來,要叫這兒頭牌B的條子,但管門的都說他今晚已經給人叫去了,給爺們安排其他相公,有的就選了其他中意的,有的一臉失望掉頭走出去了。

  堂子樓上最靜僻的那條長廊盡頭的房裏正點著燈,B穿一件落花流水暗紋的霜色長衫,配藍灰釦子和衣襟鑲邊,一身清冷雪意,而掛胸口側邊的壓襟他偏選了串櫻桃色紅玉髓繫絳紅流蘇的,在他衣上成了一株開在雪裏的豔花,這身裝扮正好合了他那副那如冰如玉、卻又是眼轉流媚的容顏。只見他獨自坐在桌邊看書喝茶,哪像是有人叫條子?他就這麼悠閒著,讀手裏的章回小說,都讀了半冊也沒人來喚他出去見客。

  也是這樣閒涼個把月了,除了幾位官爺富商非要他伺候,他都是用不著露面的,每晚就是小說冊子一本一本地讀,像手上這本都是重讀一回的了。

  B執茶杯起來要喝,纔發現茶水早涼了,正想起身喚人重新煮一壺來,就聽見負責接應客人的若兒聲音隨腳步聲靠近過來。

  「A爺請。」

  外頭話音纔落門就給推開了,A大步漫漫走了進來,若兒跟在後頭端熱茶倒上了,又撤下冷了的那壺,向B點頭示意,旋即退出去把門闔上。

  A正巧穿了跟B身上相對的鴉青素面長衫,衣上墨灰釦子看來隱隱約約,他不好累贅便沒佩壓襟,好些時日未見了,依舊是銳利眉目帶傲然之氣,身子正直挺拔如巍山,他本來神色冷凜收斂,雙眼一對上B的卻忽然間就笑得有些蕩,自個拉開椅子便在B身邊坐下,近得都碰到了他胳膊,B也沒避開,就由著二人胳膊湊一塊兒。

  A一上來便不客氣,一手大方按在B腿上,試探問了一句:「我不來的時候,無聊麼?」

  B知他在試探,便作無動於衷,不應和著他笑,將目光轉開了,冷冷一答:「A爺不讓B接其他客人,總關在這兒是有些無聊了。」即使暖色燈光照他在臉上,也照不暖他寒雪似的面龐。

  A聽了面露興味,手開始在B腿上摩娑,「喔?這是嫌我少來了,還是嫌不見那些老斗寂寞了?」

  B只是淡淡瞟一眼A,讓人看不出意思,「A爺說呢?」

  A聳了聳肩,嘴角又咧了開來,目光犀亮如夜空璇璣,上下打量了B,手湊到他襟前就挑起那串紅玉髓壓襟在指間把玩,「滿天雪裏一捧紅——你這壓襟佩得風騷啊。」

  「這壓襟是A爺您送的,還不是您給的風騷。」B眼流一轉,總算正眼瞧人,似笑非笑答道,分明含蓄,風情卻比那些笑如春華的女子都來得妖媚。

  A隨著B笑,挺著頸子,目光向下睥睨他,「那麼我再送一樣能讓你更風騷的東西,拿進來罷!」他朝門邊喊聲,外頭便有人推開門了,手端一只酒罈進來,碰地一聲擱到桌上,又闔門退了出去。

  「這是良醴酒莊的陳年玉泉酒,知道麼?這可是清朝皇帝喝的酒,就算到如今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喝到的。」A拍了下酒罈子,話中頗有向B炫耀之意。

  而B反應又是淡淡地,毫無訝異之色,「A爺送皇帝喝的酒,是要B伺候皇帝一樣伺候您喝麼?」他語氣聽似溫順,卻也含一絲不以為意。

  「哈哈哈——今兒不做皇帝,咱一塊喝罷。」A頓時縱聲大笑,揉了揉B單薄肩頭,接下來的話說得語氣傲慢,又是邀請,又是挑釁,「不過這酒跟當年皇帝們喝的有些不同,更濃更烈,你敢喝麼?若醉倒了我就給堂子銀錢把你扛出去,到時要對你做什麼就不是你能決定的了。」他說完扶在B肩頭的手往下滑去,慢慢將他頸子前的衣釦解將開來,露出裏衣。

  B輕輕點頭,看來乖順,那張柔媚臉蛋卻是皮笑肉不笑,「A爺肯賞銀錢,自然是要對B做什麼都行。」A手纔離開,他便將釦子給好好扣了回去。

  「就當是打賭罷,賭是不賭呢?」A靠向桌邊撐腮幫子問道。

  「A爺盛情,怎麼不呢?」B站起身揭了酒罈子,一陣清清酒香撲鼻出來,他執裏頭勺子斟起酒。

  二人便喝起了這玉泉酒,纔喝完一杯A便說要下酒菜,B出去叫人送菜,一會兒便回到房間裏,迎著恍恍朱燈對飲,相互拚比似的,你喝完了一杯,我便也乾一杯,這A是酒量極好的,自然禁得住這樣喝,B陪酒慣了,也是能喝的。

  可B喝著喝著,竟覺一旁燈光愈來愈晃,是不勝酒力了,他正奇怪自己不該就這麼醉了,A又笑著臉給他倒上酒,直要他再喝,他還是喝了下去,這杯下肚人便昏沉了,接下來的事兒他全然不知了。

  A雖然面色給酒氣醺紅了,可人很是清醒,眼看B一臉瑩肌透紅,目光迷離,人搖搖墜墜,倒在桌上昏過去了,他狡猾一笑,拍拍手叫人進來,「進來扛人罷。」

  等在外頭的僕人阿滿進來了,小心翼翼將昏睡過去的B拉起來,蹲下身揹到自己背上,邊動作邊笑嘻嘻對主子咕噥道:「A爺真壞哪,趁人出去在杯子裏塗迷藥,您這是詐賭呀,他醒來了還不氣麼?」

  「他氣又如何?還不是今晚讓我帶出去了。」A語氣狂傲道,伸手撫了撫B面頰,便使眼色示意阿滿把人揹出去,自己先走出了房門。

  到了樓下管門的見到自家相公被人這樣揹下來,一臉驚訝,可A又是堂子的貴客不能得罪,只得收了銀錢讓他把B帶走,在他們踏出門前又頻頻拜託A務必明早把人送回來,讓他好跟堂子主人交代。

  A主僕帶著人走出胡同,在街上叫了車回家,到了家中A讓阿滿把人放在自個床上,便叫人備熱水洗浴去了,洗浴完回房A酒意已消了大半,在床沿坐下,見床裏頭的人兒還睡得深沉,本想剝了他衣服真對他為所欲為,但見B睡顏如子夜芙蓉般嬌嫻,便不忍打擾了,只是將那只紅玉髓壓襟取下來。

  他吹熄了燈躺在B身邊,將人環進臂彎裏,在幽暗裏瞧他面容許久,又悄悄去碰那纖秀的眉毛、眼睛和嘴唇,邊感嘆身邊睡人兒美貌,邊暗笑自個兒撒了銀錢還不好生享受。

  A就這麼瞧身邊B睡容直至自個也逐漸睡去,待他再睜眼,已是窗前鳥鳴啁啾,清清晨光直澆淋進屋,浸過紗帳明了床畔,興許是昨夜兒迷藥的緣故,B還睡著,闔著的眼皮子一動沒動,那安睡的模樣有如破曉時分的白芙蓉,淨白花苞還斂著,幽沉清寧,A不忍將他擾醒。

  二人一睡一醒,就這麼躺在床榻上過了半個時辰,B顫了顫眼睫,總算是醒了,迷濛眼光瞧向A,纔動唇卻沒來得及說話,A便翻身欺了上去,唇直湊過去壓住B的,二人眉睫相交,脣舌相依,纏綿難分,最後是不知誰的一聲喘氣才將它們給拉開來。

  A手掌熱切撫上身下人兒薄薄的胸膛,B自然明白這是要做什麼,也不推拒閃躲,雙眼對上A燃了火苗子的目光,清清冷冷道:「A爺莫急,昨夜就那樣睡著了也沒洗澡,讓B洗乾淨了再伺候您。」他說完便作勢要起身來。

  A卻不願意讓人從臂間出來,把B按了回去,語氣很是急促霸道,「用不著,要洗等咱們完事了再一塊洗。」他手從那片胸膛上移到B喉前衣釦,如同昨夜那般解將開來,第二只、第三只......繩結打的衣釦解來不甚順手,手上動作哪跟得上他心急,乾脆使蠻力硬生生扯開。

  B本來任憑A犯他身子,眉毛一動也沒動,這回忍不住開口了,「A爺小心點,別弄壞衣服,這件B很喜歡的。」

  「要是壞了大不了賠十件給你就是。」A隨口豪氣一句堵了B,絲毫沒要罷手的意思,一路將那件霜色衣衫開到B腿邊,揭了衣衫,裏頭還有素白裏衣,正如花瓣層疊以藏蕊心,A雙手愈加急快,又是撫摸又是寬衣,沒一會就將B衣衫解乾淨了。

  他也將自個身上衣衫解盡,撩開紗帳將一床衣衫給扔出去,轉身便靠上錦緞枕頭半臥在B身邊,「你來伺候罷,怎麼讓爺舒服怎麼弄。」A仰著臉睥睨B,高高在上命令道,目光往他臉上端詳。

  B嫻靜神色不動一絲一紋,依舊瞧不出是情不情願,人伏到A胯前,先是手握起那話兒上下揉了幾下,直至漲起,再湊上嘴慢慢含進去。身為堂子裏頭牌相公,這點功夫B自然熟捻,沒一會便弄得A喉間溢出低低喘聲,這事兒沒忒久便完了,A讓B好生躺著,打開他雙腿,做起正事來。

  外頭春光正明媚,院落裏百華齊放,這紗帘裏頭光景也不惶多讓,遊園人深入叢裏弄花,惹得枝葉搖顫,花嘆嬌婉,這般旖旎風光可不是閒雜人等可瞧。

  「夾得可真緊哪!」A人懸在B身上,那精實的胸膛胳膊都沁出點點汗珠來,下身正來回忙著,口裏吐一陣舒爽喟嘆。

  B已沒了原先冰潔不可碰的樣兒,眼色妖嬌含春,面容泛紅,口裏漫漫呻吟著,雙腿緊緊纏在A腰上,隨他動作輕晃,B聽了A話,稍稍停息呻吟,「哪能了?不都說過是A爺肉棒子粗大。」他緊接著又放聲叫出來,翻淫浪連連。

  這話可催得A愈加興奮不可自持,下身更忙碌了,一時掀滿床洶洶波濤,纔稍慢下來,身下嬌豔人兒偏又叫了,「嗯——A爺——是那兒了......別慢......」

  B這般暖綿纏人,誰人能忍呢?A立刻又使起勁來迎合身下美人兒,紗帳裏縱色靡聲壓過了外頭風吹鳥鳴。

  二人弄了好半天纔完事,又躺著緩了一陣纔起身,揀回床下衣衫各自穿上,B著了長衫,正逐一扣上衣釦,見幾只腰間衣釦繩結的縫線脫了,扣上了衣衫也鬆垂垂地,他抬頭瞥了一眼身邊已經打理妥當的A,沒說什麼,默默繼續整衣衫。

  A見B如此,也瞧見那衣釦壞了,邊打量B神色邊好聲說話,態度沒先前高傲了,「既然壞了就別穿了,借一件給你。」
  
  「就說了這件B很喜歡的。」B冷冷嘆道,隨即又把釦子全解了,把衣衫脫將下來。

  A並未再答話,叫人去拿衣服來,等了一會丫頭便捧著一件A的靛青色素面衣衫過來了,他見了那衣衫,一臉不甚滿意,就嫌了丫頭:「怎麼就拿這件?要淺色的。」

  「可......A爺您沒淺色的長衫呀。」丫頭望了望手上衣衫,面有難色小聲答道。

  「罷了,出去。」A皺眉揮手趕人,丫頭便放下衣衫趕緊退出去了,他又轉向坐在床沿的B,「沒適合你的,姑且穿罷。」

  「A爺肯借,哪還能挑嫌。」B並不以為意,拿起衣衫穿上身,畢竟二人身形有些落差,肩膀那兒稍嫌鬆了,但也還算能合身,他站起來身,衣襬卻蓋住鞋面貼到地上了。

  A便又叫人拿剪子直接將過長的衣襬裁了去,讓B走走,確定不絆腳,纔一塊去吃早飯,吃完了差人送B回堂子去。

  送走了人,A便叫來阿滿吩咐道:「咱去一趟衣鋪子,美人兒生氣了,得給他賠罪。」

  阿滿聽了便臉上堆滿笑意揶揄:「A爺待那B上心了,他不是老給您擺冷臉麼?」

  「你又懂什麼,少說些話,出門了別磨蹭。」A瞪了阿滿一眼,猛地從椅子站起來,踩大步走出門去了。

  打從那回給A帶出去過夜,他便又是一陣子沒來堂子,B平日不必接待客人,又過上一段清閒日子,雖說有A這樣有錢有勢的金主在身後,沒人敢說他花黃人去,可實在無聊得緊,去書市上又買了好些小說來解悶。而今日纔吃過早飯,衣鋪子的人便送來一隻說大不大,卻也不小的箱子,說是給他的,B不問也明白是誰給的,讓人將箱子拿到他房裏擱桌上。

  打發衣鋪子的人走後,B打開箱子一瞧,最上頭摺得方正整齊的,正是先前弄壞了留在A那兒的霜色長衫,他拿起衣衫攤開來瞧,見腰間的衣釦給重新密密縫上了,完好如初,箱子裏還有其他衣物,他一一取將出來,全是長衫,布料用的是各樣的白,縞白、雪白、月白、魚肚白、象牙白......上頭又是各不同的暗紋,不算還他的那件,就有足足九件,箱子底的第十件,竟不是白的了,而是一襲殷紅色,衣身上繡白芙蓉花,豔中有淨,看著很是風情嬌嬈。B擱下衣衫在桌邊坐下來,不禁失笑了。

  好個A打的什麼主意?,這樣招搖的衣服,教他怎麼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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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夢行 @devaozera
角色出自:翦熠 @unethical/無彧 @wuyu334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