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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地震時的安穩擁抱

天災發生之前，有些動物會有反常的行為，有些事情發生之前，第六感強烈的人也會提早有所反應。

總是淺眠的凱薩琳在深夜一點三十二分的時候醒來，她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抬眼看了一下床頭櫃上的時鐘，與平常夜半醒來的時間點相距甚遠，有些迷惑的她聽見了細微的碰撞聲，房內的對外窗隆隆作響⋯⋯

——是地震。

下意識的將懷裡熟睡的同學緊緊攬住，右手輕輕托在她的後腦勺，唇瓣輕吻過她的額頭。

直至晃動停下。

低頭看了一眼扔安睡著的同學，凱薩琳的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她的右手指尖輕輕碰觸同學的臉頰，食指指腹磨蹭過她的眼角。

「⋯⋯呼嗯⋯⋯」睡夢似乎被叨擾的同學微微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確認是凱薩琳時露出了傻氣的笑容，她往前將自己埋入年上戀人頸窩，汲取屬於她的氣味之後嘿嘿笑了兩聲。

「吵醒妳了？」凱薩琳小聲的問著，換來的是同學不在意的搖搖頭，她甚至主動的磨蹭過凱薩琳的掌心。

「沒關係。」她的聲音帶著睏意的黏膩，打了個呵欠，精神醒了一些「薩琳姐睡不著嗎？」

凱薩琳僅是帶著笑又擁抱了她一下，幾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角，右手拉起被單蓋住她露出來的肩膀「睡吧，沒事。」

輕拍著同學的背，像在哄孩子睡一般，凱薩琳停下動作的時候，懷裡的女鬼也再度進入夢鄉。

思緒飄盪的想起懷裡的同學剛來那陣子的事情。

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凱薩琳清楚自己對於這個在鬼界逐漸打開名聲的小女鬼變得有些上心。

她雖然總是一臉厭世的模樣，但卻很懂自己本份是什麼，在活人入住的時候，決定要拿業績的話，她就算嘆了口氣也會乖乖上妝換上衣服待命。

即使不當折腰女鬼接班鬼的她也會準時出現在表演老師的課堂上學習其他嚇人技巧，即便每次都會被折騰得想乾脆死透。

她並不出彩，但只要是她份內的事情她都會努力去做好。

大多數不擅長的事情，她都會來請教自己這個鬼界前輩。

但並不難看出，那孩子還對自己抱持了什麼樣的心情。

朝夕相處之下依稀感覺到她似乎對於地震這件事是十分害怕的，對於生長在地震好發帶的人，有點過於恐懼。

比如，某次祂們旺來鬼正在討論工作排程的時候，正開心的吃著自己與卡蜜拉多分給她的雞塊的她，因為地震而奪門而出。

又比如，她和她在韻律教室，正在教她有關雜誌的『單品拍攝』內容時，僅是大概三級的地震就讓她恐懼得貼在牆壁好一陣子才恢復過來。

而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在地震發生的時候下意識去尋找她的身影。

某次在交誼廳發生地震時，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衝出去，自己下意識握住她微微出汗的手時，她一瞬間就放心下來的神情深深烙印在自己腦海中。

在她貼緊牆壁，神色滿是懼怕的時候將她攬入懷中時她的吐息拍打在自己胸口時的熱度也都還記在心上。

凱薩琳永遠都記得那個深夜，震度大得連掛畫都晃到地上的那次地震，自己還穿著睡衣就衝往她的臥室。

房間內並沒有看到她本鬼，是衝出去嗎？但一路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聽見任何聲響，她與她的房間距離也不過上下樓而已。

凱薩琳拉開了浴室的門，掀開了浴簾也沒有見到她，正在思索她去哪裡的可能性，眼角餘光看見了半掩的衣櫃門。

打開了衣櫃的凱薩琳，入眼的是將自己埋在雙腿間啜泣的同學。

看見她時一瞬間就鬆了口氣，但她的模樣卻又讓凱薩琳心軟的蹲下身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驚嚇的情緒。

碰觸的那一刻她驚嚇地彈震了一下，然後又放鬆下來的任由自己觸摸。

「還好嗎？」凱薩琳的聲音軟軟的，和抱著她的那個晚上的語氣相似，卻又更溫和的關心著她。

「薩琳姐⋯⋯」她的聲音黏膩得就是剛哭完的樣子，凱薩琳抿了抿嘴唇之後將她抱入懷中。

「沒事，別怕。」凱薩琳安撫著她輕聲說著。

她拉著她坐到床上，凱薩琳還是擁著同學持續安撫她的情緒。這個晚上的她待在她的房裡，但她也沒了睡意的聊了好多。

她說起闆娘的書庫裡面有個櫃子和她家裡的一模一樣，凱薩琳知道那個櫃子，但她不懂她總是像在躲避那個櫃子行走的原因。

她說起小時候雙親總是忙於工作，有次地震的時候，她和姊姊抱在一起躲在衣櫃裡然後睡著了的事情。

然後她說起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地震的真正原因。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是因為地震櫃子倒下來壓死的。」同學的語氣說得輕巧，甚至還帶著笑容「不是立刻就死了⋯⋯我都還記得櫃子的重量、我也還記得身上的某個地方可能流血了，逐漸被掏空的感覺⋯⋯。」

安靜的聽著她說著她的死因，她描述著那個沈重的櫃子上都有些什麼，聽著她的述說，凱薩琳心裡有了個底。

「我家人他們真的都很優秀，媽媽甚至斜槓當了插花老師，我姊當律師還出了書⋯⋯我爸⋯⋯」同學細數著家人優秀的獎項，她卻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垮了下來。

「好了，夠了。」凱薩琳出聲阻止了她繼續說「妳已經是第二棒的女鬼了。」

聽著凱薩琳說的話，同學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垂下了肩膀低下了頭，然後被凱薩琳再一次的擁入懷中。

在她的懷抱裡，同學放鬆了因為講起死因與當活人的種種事情而緊繃的身體。

那時的她們還不屬於彼此，關係上更還只是前後輩，情感上她們可能比一般朋友還好一些。

後來的她們逐漸親密了起來，直至現在，那樣害怕地震的她還能在發生地震時繼續安睡⋯⋯

看著懷裡打起呼嚕的女鬼，凱薩琳的心又軟成一片，她用臉頰磨蹭過她的頭，姆指與食指輕輕捏過她的耳垂，思緒又跟著慢慢飄遠沈進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