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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tus

  碰。

  「好危險好危險,小妹妹妳沒事、」

  那聲槍響震碎了一室空氣,聽見聲音時她覺得靈魂似乎也被開了一槍,有那麼一刻以為自己終於能夠死去——但是沒有。將她壓倒在地的男人抽蓄了一下,接著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下來。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和體溫逐漸下降的他絲毫不搭嘎的,染上她的身體。

  她怎麼會以為她能夠死去?怎麼能夠有這種妄想?

  從頭到尾,死的人都不是她。

  註定背負著他們的死活下來。這是她的虧欠、她應得的報復,是他們的愛和恨,是名為祝福的詛咒。

  「...Malcolm?」

  反應過來後,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跳大力的好像要撞出體外,她慌了、她好慌,全身都在顫抖,而吸收了紅色顏料而越發沉重的衣服讓她無法移動,好不容易推開了他,讓他平躺在地,她盯著男人的臉龐發呆了好一陣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但他的表情太過平靜。

  「...Malcolm?」她再一次呼喚那個名字,眼淚在那瞬間落了下來。

  終於潰堤。

  她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甚至以垃圾來比喻都對不起垃圾。

  但是她好喜歡他,不管孤兒院的人怎麼說、世界怎麼說、他怎麼說。

  Erica好喜歡他。

  夏紀瑄好喜歡他。

  —

  「紀瑄?」在女人喊出那個名字時,她身子一震。

  「我看看,Erica⋯⋯荷曼,你過來一下。」她說著的是她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對另一名男人招招手,兩人湊在一張紙前交頭接耳了半天。

  後來,她就跟著他們走了。她安安靜靜坐在車子後座,中間唯一一次交談是尚祭花——那個女人的名字,順帶一提,男人叫荷曼——在路邊停下了車走去便利商店,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瓶芬達汽水,橘色的。

  「我看現在小孩好像都很喜歡這個⋯⋯給妳吧。」這句話還是中文,那時候的她當然聽不懂,只是愣愣接下來從沒看過的飲料,也沒有扭開來喝。

  只是她自己也沒發覺,很久以後的現在,夏紀瑄每次叫人跑腿、或是路過便利商店的時候都會買一瓶橘子口味的芬達。

  她沒有再關心過孤兒院的後續,只模模糊糊知道了一些幕後,像是他在經營著那裡時曾和黑道有勾搭上的樣子、以及就是因為這樣最後才會有夏家的人過來處理,但詳細情況她還是不大清楚。

  「可以⋯⋯不要讓孤兒院重新營業嗎?」

  在學中文學了一段時間、終於能幾乎零口音地說出一串完整句子時,Erica——夏紀瑄對父親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她或者是她都不願意再讓誰踏入那個地方,那個只屬於她和他們的安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