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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暴雨來臨。

  連日不斷的大雨,把獵戶小屋弄得一片潮氣,鹿荻撿拾柴禾放在火前烤一烤,試圖驅散一點濕氣。
  雖然食物還夠,但木頭都被淋個濕透,著實是個麻煩。

  這樣的雨季每年幾乎都有,雖說今年的大些,但也還是自然的一部分。
  鹿荻絞乾自己的長髮,坐在火堆前若有所思。

  今天在收穫陷阱裡的動物時,恰巧看到一隊外來種,不似平常的獵戶或藥女,是一群精壯的勞動者,搬運著巨大的枝幹。
  裡頭甚至看到幾個身著外來者衣服的依莫頓人,似乎在討論著要建『荷蹄』?
  雖然鹿荻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從他們的行為來看,大概又是什麼破壞自然韻律的汙糟事,還說這是為了要解決暴雨和洪水?!

  天真!荒唐!破壞自然規則有什麼好?最終都會在不同的地方遭受自然的反噬。
  外來來種不知道就算了,那群依莫頓人是把神靈的教訓拋諸腦後,只為賺那幾個臭錢嗎?真不可置信……

  抄起木桌上剛磨利的小刀,挖陷阱用的鏟子,鹿荻決定給那些人顏色瞧瞧!
  帶上工具,鹿荻離開房子,盡量隱蔽自己前往那群外來種聚集之處。


  穿越樹林,淅瀝嘩啦的雨聲遮蓋了鹿荻穿越樹叢所發出的聲響,使她得以就近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只見阿斯特拉中帶頭的男子,正頤指氣使地使喚依莫頓的族人,罵罵咧咧地說:「快點!長老會…你們…做事,別慢吞吞!……捲袖子,快動!」

  鹿荻金橘色的眸中閃著憤怒的烈燄,但她還是屏住呼吸,強壓下怒火。
  『現在動手可不是好時機。這群外來種幾乎都揹著火器,雖然雨中對我有利,但就怕暴露了行蹤,反而使他們真的破壞自然!』

  鹿荻雖然憤怒但可沒沖昏頭,她拿著手上的工具,小心翼翼地走向他們的來時路。
  『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你們還知道要崇敬山川野林嗎?』

  『*說的好!就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殺死他們!讓他們嚐嚐依莫頓族的厲害!*』
  『*外來種都該死!能死在自然之下也是他們的幸運!*』

  一旁的萬有之靈們鬧哄哄地討論著,聽得鹿荻更是熱血沸騰。
  她用小刀削尖樹枝,準備放在陷阱裡——這是她常用來狩補大型野獸的方法。

  鹿荻滿腦子都是如何讓這些外來種們不死也去了半條命,沒發現原本鬧哄哄的萬有之靈都安靜下來了。


  眼前,是一頭精壯優雅的母鹿之靈。
  祂濕漉漉的眼睛裡有著不可置信,張嘴咬下鹿荻正在削尖的樹枝,樹枝應聲折斷。

  「Ikana!」
  鹿荻嚇了一跳,用族語喊眼前的母鹿之靈,那是祭司們用來稱呼守護靈的尊稱。

  母鹿之靈的眼神裡充滿責備,接著慢慢走到鹿荻身旁,用鼻尖輕推鹿荻握著小刀的手。
  「Ikana,他們是壞人!」鹿荻不滿地說著。
  母鹿之靈再次用鼻尖輕推鹿荻的手,見鹿荻還是滿臉激憤,於是就走向鹿荻盤坐的位置,以頭抵住鹿荻的頭。

  『**殺戮阻止不了破壞。**』
  一句話輕飄飄地落在鹿荻的心中,鹿荻不甘願地點點頭。
  鹿荻明白,守護靈特地用「會心」這種特殊的溝通方式,只是要告訴自己,自己真正看重的、在乎的是什麼?不要被憤怒擾亂了優先順序。

  母鹿之靈點點頭,然後隨即走回森林中,消失而去。
  原本鬧哄哄的萬有之靈也沒再出現,只剩鹿荻一人設置陷阱的坑洞。
  在淅瀝瀝的雨聲中,鹿荻滿腔的憤慨也漸漸被雨水與勞動澆熄。


  『外來種有他們要做的事,我也有要做的事,神靈會裁決什麼是最好的。』
  鹿荻心中暗自向萬有之靈們喃喃自語。

  在他們的來時路設下一些陷阱坑,還把路面挖得凹凸不平,這就耗費了一下午,一個人的力氣有限,光是做到這樣就已經耗盡鹿荻的體力。
  但鹿荻在回到獵人小屋前,還是想看看那些外來種在幹什麼!

  鹿荻再次回到外來種們聚集的地方。
  他們開挖河道,並在不遠處建起土坡,上頭鋪了網子、石礫,還將樹幹堆在土坡旁邊,用繩子扎實地將相連的樹幹捆起來。
  另外一些人,則在拓寬的河道上鋪上石塊,讓本不屬於此地的石頭落在河床上。

  鹿荻搞不懂這些人在幹什麼,試著更靠近正在交談的外來種們。
  「…議長說的…真的嗎?」
  「是呀,不快點…的話,……再大一點亞拉桑和多明尼克都會受到影響的!」
  「如果不行,那就要再蓋『敘紅遲』了!……可以引進馬哈的大湖,但這樣…一定被那些番種……」語者手抹脖子,然後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不可置信…!他們居然還想把魔掌伸向部族的聖地!
  鹿荻面上不顯,但心中難忍內心的氣憤,正將手伸向腰包,準備拿出小刀給這些外來種一點教訓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劃破了被雨壟罩的林間——

  「我們是為了『仁累』這個族群而奮鬥,並不單只為了阿斯特拉人!
  「如果不蓋『荷蹄』,那依莫頓族人也會受到災害!
  「更別提『粒吉』是不分種族的『異並』!」
  這男人義正嚴辭說了一堆,鹿荻是有聽沒有很懂,但可以感受到蓋『荷蹄』對族人們有益。

  鹿荻甩了甩頭,根本搞不懂益處在哪?這究竟是外來種蠱惑人心的說法,還是確有此事,看來只能等之後進城,找迦羅老先生問個清楚了……


  鹿荻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獵人小屋,內心滿是困惑與不解。

  自然有自然運作的規律,生與死都有自然的循環。
  現在土地上的人超過了自然之母可以孕育的數量,自然之母就利用暴雨來進行淘汰和篩選,這不也是一種解決之道嗎?
  難道,讓所有人活下來,讓自然之母痛苦,就是最好的選擇嗎?鹿荻真的不明白……

  鹿荻試著向平時說話的萬有之靈對話,但今天的萬有之靈似乎特別安靜,一整路銷聲匿跡。
  回到家,陪伴鹿荻的煩惱,只有劈哩啪啦的火柴燃燒聲。

  第二天早上,雨還是很大,嘩啦啦的雨聲一夜都沒停過,但鹿荻卻不是因為雨聲而輾轉難眠。
  ——她一直在想,自然不是絕對的依歸嗎?生與死皆是自然的循環。

  如同狩獵。
  族人們的規條是不濫補,只取走需要的動物們的性命,即使有獵人死於動物的反撲,那也是自然的旨意。
  當族人們獲得獵物,族老們會分得大腿或其他肉質豐厚處。
  接過肉品的族老們,會以肉輕打獵人們的肩背,以象徵替死去的動物們報仇。

  當人想要活下來,自然母親就必須承載人的慾望。
  而萬有之靈們自然會因此而感到憤怒!那是孕育百代族人們的自然母親啊!豈可以人的慾望凌駕於自然母親之上呢?!

  鹿荻決意不能讓自己只是枯坐呆想,總之先回去部落看狀況再說。
  收拾幾天的水與乾糧,還有前幾日做好準備帶回部落的燻肉,鹿荻騎著還在馴化中野馬踏上返回部落的路途。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
  『*惡人正在破壞!*』
  『*自然之母正在嚎哭!*』
  『*不准逃走不准逃走不准逃走……*』

  萬有之靈咆嘯著,跟著淅瀝瀝的雨聲,及呼嘯而過的風聲,一同在鹿荻耳畔炸開。
  「我知道我知道!但總有些事情我得先弄懂,我才知道該怎麼辦!
  「趕走外來種很重要,可是Ikana又不准我殺害他們…聽他們的話好像又在做對部落有益的事情…我快被搞混了!」

  聽到鹿荻說出Ikana時,萬有之靈明顯安靜了一瞬,隨即又大聲咆嘯起來。
  『*外來種都是惡人!惡人不可饒恕!*』
  『*大雨是恩賜,也是天罰,愧對自然之母者才需要擔心!*』
  『*認同外來種也去死!*』
  …………

  「唔…」鹿荻抿脣,思忖一會,朝天喊出:「Ulana Ikana!」


  霎時間,大地出現轟鳴聲。
  山川、森林、動物都以有節奏的方式回應大地所發出的聲音。
  雨滴落下的韻律也恰好與轟鳴聲相呼應,野馬低低的鳴叫著,與山川自然的聲音相和成一首歌。

  「Ulana Ikana,眾生命的守護靈啊!我呼求祢們!
  「請為生靈指引出最適合的道,
  「請引導生靈們走向最適合的道,
  「在彩虹的盡頭指引我們!」

  「U~lana a na ♪ Ula~na a o i🎶」
  ♩ ♫ ……♪…… ♫ ♩

  鹿荻略帶嘶啞的嗓音中,帶著迷茫,帶著痛苦,帶著憤怒,帶著焦灼,帶著族人與外來種的經過…
  她用唱歌的方式,回應大地的轟鳴,也在雨幕中,撕開了前進的路途。


  鹿荻趕了一天一夜,白天馳騁於古道上,夜裡倚在樹上睡,總算是在上午時到了目的地。
  這是泰德部落雨季待的樹林,但一個人影都沒有。嘈雜的雨聲和不遠處不斷沖刷的激流,讓鹿荻有些擔心部落裡的人。

  「你回來啦?下大雨你還來,是擔心姆姆嗎?」
  一個稚嫩的童音響起,女孩的身旁還有一個精壯的戰士,那位叔叔是姆姆的弟弟。
  「我們在聖木附近,那裡的地勢較高,我們幾族都在那躲避洪水。」叔叔低聲說道。

  鹿荻點點頭,這兒確實危險。
  叔叔帶著女孩收拾先前沒帶走的器具,鹿荻接過一部分放在自己肩上。
  ——看來之前走得很匆忙,連器具都顧不上了。

  「我可以坐嗎?」女孩指了指鹿荻牽著的野馬。
  「要小心。」鹿荻放下器具,一把將女孩抱上馬背,「別亂動。」
  「哇伊~~~」


  男人非常沉默,臉上沒有一絲喜色,眉間堆滿愁緒——縱使叔叔本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可他今天的實在太反常,不免使鹿荻有點不解及隱隱的擔憂。

  「……你不該回來的。」
  男人憋了許久,才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
  「你等等就走吧。」

  鹿荻難得看到叔叔對自己下逐客令,一臉不解地看著男人,今天的叔叔真的太反常。
  「怎麼了?」
  「就是啊,那天出現大~洪水,帳篷都被沖壞了!
  「姆姆看到大水,說不搬走我們都會死掉……但族婆走不動,所以爸爸揹她。
  「姆姆叫大家快走,可是、可是,後來她就生病了……」
  女孩眼眶裡噙著淚水,哽咽使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鹿荻皺眉望著叔叔,希望叔叔能說點什麼,但叔叔只是一言不發地逕自向前走。
  鹿荻轉向女孩,嚴肅地問道:「很嚴重嗎?其他人呢?」
  「不知道…姆姆吃得很少,有時會吐,媽媽照顧她。
  「…還有,巫長說現在不能亂跑,邪靈籠罩部落,他和族首正在想辦法。我是趁爸爸出來,才一起出來的。」

  女孩的聲音帶笑,但感覺有點勉強,心底或許還是擔心姆姆的。
  但鹿荻知道,這是清洗和收割靈魂的時候。

  巫長說,但凡有大規模的死亡,都是自然在汰舊更新的過程。
  被收割、清洗的靈魂,會回到彩虹的彼端,與祖靈們團聚。
  這是自然母親的旨意。

  「……」鹿荻沉默不語,想起巫長說過的話。
  這場洪水和姆姆的病,難道也是自然母親的旨意?

  鹿荻牽著馬匹走到聖木附近,那兒聚集了三、五個部落的族人。
  平時因地盤劃分而兵戎相向的部落,此時也異常安靜。
  好似有個比爭執更大的陰霾壟罩在族人上空。

  「好了,你走吧。」
  叔叔接過女孩,扛起原本在鹿荻肩上的器具,然後作出驅趕牛羊的動作。
  「……我要看姆姆。」
  鹿荻執拗地看著叔叔,似是要逼叔叔就範。
  但男子沉默地擋在鹿荻面前,無聲卻強硬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兩人僵持不下,女孩緊張地拉拉男子的衣服,讓淅瀝瀝的雨聲更顯得劍拔弩張。


  男子沉默良久,他嚥了口唾沫,抬起頭,用低沉、宏亮且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
  「——這裡不要你,只要阿斯特拉的醫者!」

  「……嗯?」
  鹿荻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叔叔明明是最痛恨外來種的!

  「……你回去吧!」
  「為什麼?」
  「我說過了,你回去……!」
  「可是…爸爸……」
  「安靜!蘇莉!……你走吧!」
  女孩淚眼汪汪地被嚇得待住不動,鹿荻也被這少見的景象給震住了。


  是什麼狀況,能讓一個對外來種痛恨欲絕的叔叔,能夠拜託外來種的醫者前來醫治呢?
鹿荻不懂,也莫名感到憤怒!

  自己本來希望『荷蹄』的事情,到部落來一趟就有解答。
  卻不曾想,來了以後事情反而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緒。

  河水氾濫了?姆姆生病了?還要尋求外來種的醫者?
  莫非自己的部落也像那些為錢出賣自己靈魂的依莫頓人,因著蠅頭小利,就忘記神靈的教誨,跟著外來種一起辜負自然母親的旨意嗎?!

  但…叔叔不是這種人…!
  叔叔是個崇敬神靈的人,也擁有無懼的勇士的靈魂。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眼底又憤怒又挫折又擔憂又害怕。那不是一個戰士的眼神。是什麼改變了他?

  鹿荻覺得又委屈又生氣,她甩手將燻肉交給女孩,自己躍上野馬,承風而去。


  風雨撕扯著鹿荻的複雜且繁多思緒,一旁嘰嘰喳喳的萬有之靈們熱烈地討論著。
  『*都是外來種的錯!他們不在森林裡胡作非為,何來如今的狀況?*』
  「是呀!他們曾為了開發田地,將河畔的樹林砍伐殆盡!往年的雨季,可從未見到被泥沙染黃地如此嚴重的河水!」

  『*就是說!這是自然母親給他們的懲罰!*』
  『*最好把亞拉桑和多明尼克都淹了,讓外來種徹底體驗到自然母親的神聖,並滾出黃金大陸!*』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再好不過了!…啊!可是迦羅老先生是好人,他不該被自然母親懲罰。」

  『*有時,犧牲是必要的。為了不讓群體的靈魂犯更大的錯。*』
  『*說什麼呢?!外來種都該死!*』
  『*還有那些認同外來種的族人!他們不配回到祖靈的居所!*』
  『*該死!都該死!*』

  「可是姆姆!她是好人,她們一家都是正直的好人!
  「姆姆生病了,這也是自然母親的旨意嗎?這樣對待一個善良又正直的好人嗎?」

  『*他們沒通過神靈的考驗!未成道者!*』
  『*就是!居然去找外來種的醫生?!是存著什麼心態呀?*』
  『*犧牲,有時候就是難以避免。我們只能為她哀悼。*』

  萬有之靈紛亂的意見在鹿荻的腦中嗡嗡作響,雨水打在身上的刺骨冰寒,也阻擋不了逐漸發熱、發脹的腦袋。

  『這真的是祢的旨意嗎?敬愛的自然母親。
  『讓我們走上一條,無辜人們也會犧牲的道路,就是最適合的道嗎?』

  『外來種的過錯太多,傷害了自然母親的神聖秩序。
  『可是,殺戮並不會帶來和平。
  『但不殺戮,自然母親就會受盡凌虐,那些無辜的人會白白犧牲。
  『帶來殺戮的外來種們,不會因此反省。那麼、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

  「Ikana,Monmba,祢們又會怎麼做呢?」


  又是一陣長途跋涉,而且野馬太累了,鬧了好幾次脾氣不肯走,只好沿途走走停停。
  鹿荻沒有遇到洪水再次氾濫,但到處都是因上回洪水而染病的人,有族人,也有外來種。
  鹿荻小心地與他們保持距離。

  腦袋的思緒太多了!這並非鹿荻的風格。
  如果要說,這整件事的開頭是誰的錯,無庸置疑就是外來種對森林的破壞!
  觸怒神靈!自然反撲!於是牽連眾多無辜的生命。

  雖然一個人的力量做不了什麼,但鹿荻在返回森林小屋稍做休息後,還是決定要給外來種一點顏色瞧瞧!
  她將最後一塊肉乾吞嚥下腹,著手磨利小刀與斧頭。
  如果這是她一個人的戰爭,那怯戰從來不在她的選項中!

  鹿荻揹著斧頭、利刃與鏟子靠近外來種為了建造『荷蹄』所走的路,如同之前一般,她將路面挖得坑坑巴巴,並安置了幾處陷阱,有高有低,讓行者無法掉以輕心。
  鹿荻還趁著外來種們離去時,盡其所能地破壞地基、木頭,並用利刃將繩子切成一段一段的。
雖然人力有限,可這種『有在做事』的踏實感,著實讓鹿荻輕鬆不少。

  鹿荻聽著遠方傳來的哀號聲,身體勞動的苦都摻著絲絲的甜。
  ——這是勝利的滋味!


  可是,很快地,這個計畫便難以持續下去。

  首先,外來種們最後決定駐紮在離河畔有段距離的高地,省去了交通往返的時間與精神,也少了誤觸陷阱的疑慮。
  再者,他們每天都派人持火器守夜。鹿荻可是十分清楚火器的威力!一群人都不一定可以獲勝,更何況只有她一人。

  鹿荻雖是勇敢之人,可並非是有勇無謀者!
  金紋的三頭烏鴉就代表著:警覺、洞察與抓準時機展開行動。
  白白送死可不是自己的作風。

  鹿荻只能破壞稍遠處的『荷蹄』,但他們隨即在隔天就加派人手!
  鹿荻只好先隱匿回到森林中再做打算。

  『雖然沒有成功,但好歹晚了幾天吧?』
  鹿荻心想,這是她能做的,而她也做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鹿荻哼著小曲朝獵戶小屋走去,心裡充斥愉悅與滿足。
  沒聽見瘋馬——泰德部族中少數有馬的家族,正在森林中大喊鹿荻的名字!

  而這,或許也是自然母親的旨意吧……



※Ikana、Ulana、Monmba為自創語言,分別代表:守護靈、眾多的/全部的、力量動物
※憑印象參考《風勢我的母親》此書中對獵人狩獵的描寫。
※以上和和現實無關,如有雷同,純屬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