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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飛】
  「呦,我回來囉!」
棕色的大鳥拖著乳白色光帶輕巧的降落,獨自坐在窗邊的魔人半瞇著眼睛,微微點頭就當是打過招呼了。
環顧翏奈的住處,金鳶微微歪頭。
「那幾個傻蛋出去了嗎?」
「嗯。」
翏奈的聲音如羽毛飄落,多看了大鳥片刻後,再度闔上了眼。
對於平淡的回應金鳶沒什麼埋怨,畢竟以這個傢伙的標準而言這樣就已經是熱情迎接了。
繞著屋內四處打量了一會,金鳶確認自己不在的這段期間應該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後,飛到了窗台上觀察起自己那過於懶惰的召喚師。
「很好,魔力沒斷,還有呼吸,看來只是睡著了。」
魔人的呼吸很淺,胸口的起伏幾乎微不可見,要不是作為他的召喚物有各種可以判斷生死的依據,有好幾次金鳶都懷疑這人已經死了。
大鳥看了看窗外,天空逐漸染上的橙色說明著日落的時刻即將到來。
「時候正好。」
藉著夕陽掩飾自己飛行的痕跡,金鳶再度振翅而飛,決定到街上尋找那些閒逛的傻瓜同伴。

飛過大街時,金鳶注意到在某間店鋪的樓上,有著一隻即為眼熟的金色獨角突兀的豎立,或者更精確點的說是從地面岔出。
悄悄的飛入建築物內,金鳶在二樓找到了一隻盡可能蜷縮起來的黑鯨,額上的獨角妥妥的刺破了天花板,形成了剛才他所看見的奇妙風景。
「……你在這邊幹嘛?」
「噢,聽說藥水店的人待會要在這辦什麼有趣的活動,所以我就在這等了。」
「人家有邀請你嗎?」
魔角鯨眨了眨眼,似乎完全不能理解金鳶的話。
「為什麼要等他們邀請?」
「你還真的是十年如一日。」尤其在智商的部分。
禮貌性的將後半句話留在心中,金鳶晃晃腦袋,決定離開現場。
反正不管這條笨鯨魚想幹什麼,那都是這家店的人要處理的問題了。

  遠遠看見那條細長的白色身影,金鳶朝著目標俯衝而去,迎接他的則是一陣冰花。
「看起來狀況不錯嘛,霜蛇!」
優雅的避過攻擊,金鳶穩穩地降落在巨石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石縫中的白色小蛇。
「好久不見,但請你明白自己的行為對大多數生物來說都很有威脅性的吧。」
霜蛇抬頭回應,兩側豎起的肉翼這才緩緩恢復。
「好啦,我道歉。」
金鳶象徵性地敷衍一下,神情隨即嚴肅起來。
「上次跟你問的事情,有頭緒了嗎?」
「據我所知,最早的魔角鯨也只有不到一百年的記憶……你知道了什麼新的消息嗎?」
「算是有點頭緒了,我聽到的傳聞來說,翏奈在兩百年以前就是大魔法師了。」
霜蛇盤起尾巴,等待著金鳶繼續說下去。
「神奇的是卻沒有關於召喚物的傳聞,以一個召喚專長的人而言實在不合理。」
「加上魔角鯨的記憶長度……難道他是突然轉成召喚師的?」
結合金鳶的情報後,霜蛇提出了新的假設。
「突然改變專長這件事確實反常,看來我們還需要更多訊息。」
「我會繼續打聽。」
金鳶頓了頓,眼神微微黯淡了一點。
「我不在的這陣子,他的狀況還好嗎?」
霜蛇看著對方的神情,語氣平淡的描述著。
「雖然速度並不快,但清醒時間確實有越來越短的趨勢,主動的情緒反應也在減少。」
聽到霜蛇的說法,金鳶有些不解。
「但他才剛要我治癒了一個半精靈,我以為……」
「也許他被什麼觸動了吧,我們也不得而知。」
這樣的事實讓金鳶開始希望霜蛇搞錯了什麼,雖然他心知肚明對方幾乎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犯錯。
微微嘆了口氣,霜蛇的語氣依舊是一慣的平淡。
「再問問其他人吧,他們也許會知道什麼。」

  「喲!雜毛雞你回來啦!」
藍耳的小鼠暫停了自己的搬運大業,朝著金鳶喊著,而後者則是毫不客氣的一爪將不知天高地厚的齧齒類抓起,再度升上高空。
「靠靠靠靠我道歉我道歉,放我下去!我的錢啊——」
「再說一次我是什麼啊?」
隨著視線可見的街景越縮越小,暗影鼠的態度馬上轉變。
「您是千秋萬世天上地下唯您獨尊的偉大神鳥,就連日月都不敢與您爭輝,花草不可與您鬥豔,普世眾生都該拜倒在您的美羽之下!」
將溢美之詞一股腦倒了出來,那雙小小的鼠眼寫滿求饒,讓金鳶非常滿意。
意思意思的抓著這隻過於囂張的小鼠飛了兩圈後,金鳶終於放過顫抖不已的暗影鼠,悠悠落地。
「拍馬屁的本事倒是沒變嘛你……」
「你難搞的程度也是,怎麼,找我幹嘛?」
暗影鼠好不容易控制發軟的四肢重新站穩,抬頭看向金鳶。
「昨天的半精靈都治好了你居然還在,這麼想低調的你又難得在這種大街上出現……怎麼,想問翏奈的事?」
雖然這隻老鼠時常胡言亂語、專說一些沒有營養的內容,但金鳶也不得不承任對方的智慧還是不錯的。
「我就不信你不覺得這一切很奇怪……」
「你又不是昨天才出生,那個人本來就很怪。」
舉了舉小小的爪子,暗影鼠佯裝昏倒。
「不是睡覺就是發呆,誰不知道他懶出一個世界奇觀。」
「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金鳶沉下臉來,暗影鼠這才恢復正經不再裝傻。
「老實說吧,我是覺得追查這些事情沒有好處,我們就是得依賴他生存,知道或不知道背後的事實都無法改變這點。」
暗影鼠的反應證實了金鳶的推測:這隻老鼠確實知道某些事情,但明顯的不願意繼續探究下去。
他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有股衝動油然而生。
「好,真相你可以不管,那麼攸關生死的問題也不管?」
面對金鳶的質問,暗影鼠瞇起眼,背上的毛微微豎起。
「我當然知道他的狀況,但又能怎樣?」
「至少我在努力的去查了,無論是真相還是拯救他的方法!」
困惑和擔憂撞擊之下化成了憤怒,金鳶對著暗影鼠咆哮。
「你呢?你又做了什麼!」
一反常態的,暗影鼠沒有絲毫的退縮,對著比自己大上許多的金鳶挺起了胸。
「我們陪著他。」
眼看無法再多談下去,金鳶轉過身展開翅膀準備起飛,卻聽見暗影鼠的聲音冷冷地從背後傳來。
「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卻也是你沒做的事。」

  趕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以前,金鳶回到了翏奈的住所。
魔人的狀態和他離開前並無不同,依舊是靜靜的沉睡。
金鳶輕巧的降落在窗台後將翏奈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試圖將每個細節烙印在心底。
片刻後,他深吸口氣,展翅準備離開。
「……鳶?」
不知何時沉睡的魔人已經睜開眼,凝望著正要再度啟程的大鳥。
金鳶回過頭飛向翏奈,盡可能輕巧的停在他的手臂。
「我該走了……」
翏奈沒有回答,只是慎重的在金鳶額上輕輕一吻——這是他慣例的祝福,也是對於離去的默許。
靜靜地維持這個狀態一會後,金鳶振翅高飛,不再回頭。
其實不需要四處打聽金鳶也清楚他們絕不可能是普通的召喚物,翏奈當然也不是正常的召喚師。
他甚至早就察覺翏奈對待自己的態度和其他召喚獸們有些不同:像是這個輕吻,和容許他的長期缺席。
就因為如此,他才急著得離開這個人,到更遠的地方去找尋。
——找尋在事態無法挽回以前,找到解救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