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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個無聊的餘興節目，Ivan還是好好的穿上了精心挑選的演出服，多年看似乖巧的形象讓他有了一些自主選擇的權利。曾經在書上看過人類在重大場合就會挑選與之相配的服裝，類似婚禮中的新郎，他以這樣的概念選擇了。

立下彼此相伴，從此至死不渝的誓言，這樣美麗的概念，深深吸引了他，哪怕這次舞台的盡頭，就是一個死字，也沒辦法撼動他此刻的心情。

早就料到，Till是一臉的悲傷，失去最愛女孩的男孩，滿臉悲慟地唱著歌，底下千萬種奇形怪狀的外星生物，或驚嘆或屏息地聽著悼念般的音符，然而男孩的眼裡大概也只有那個女孩揮之不去的倩影。

他能理解他是因為擁有同樣的感情，吸進體內的氧氣，釋放出去的歌聲，都是同樣巨大的黑色悲傷。

今天的舞台也已經在心中排演過好幾遍了，他死了或Till死了，還是乾脆一起死了，不斷在心裡拿捏著，能夠掌握的部分有多少，只是沒有想過Till居然真的想不唱就不唱了，真是任性啊，跟在花園時，唉，哈，其實，就是出來了也一樣的任性。

如果是最後了我要吻你。

腦海裡浮現過好幾次這樣的念頭，但是不知道是這樣子發生的。歌聲沒有接下去的剎那，他順勢將麥克風推倒，走到心心念念的男孩身邊，人類的吻是怎麼發生的，很努力研究的數個夜晚，想著你容顏與嘴唇入睡的夜晚，以不理想的情境發生的現實。

柔軟的、薄荷味的觸覺與嗅覺，狂亂飄落人造雨聞起來很腥澀，又絕望的很剛好，看起來像是表演，漆黑色專注眸子與瞪大的雙眼對上，被閃躲後又追了上去的嘴唇，脖子的觸感很光滑，牢牢握住可以感受頸飾微妙突出的觸感。

妨礙了嘴唇與行動，他看似不擇手段求勝的卑鄙小人，卻巧妙地掌握了屏幕上跳動的數字。

輸了，想到即將面臨的處境，也只是貪戀的又吻了一下，然後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狠狠地掐住這個男孩，以死亡的力度，會是怎麼樣。

像是一大群外星生物拿著財富與名譽在微不足道的比賽賭博，他也想知道，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

銀灰色頭髮的男孩，總是閃爍著生命光芒的眼認命地閉了下來，無論手上顫抖著加了多大的力道，不說話也不還手，只是一動也不動，少了不是自己的美麗女孩，心臟似乎也不會跳了，他要死了也好，自己要死了也好，都無動於衷。剛才還躁動的雨水突然下得很冷，打在身上的子彈也是冷的。

忘不掉，逃跑那天昏黑的天際降下千萬顆美麗流星的情景，為什麼當時明明是看到絢麗耀眼的事物會想要流淚，現在又突然明白了，被教訓得遍體麟傷，還是想要反抗，軟弱瘦小的傢伙，遇見長相噁心的怪物，也要站起來的模樣，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混濁裡唯一一顆耀眼的星星，他會流淚，是因為他永遠靠近不了，那終究都是他不管付出了多少努力也到不了、碰不了的事物。

突然理解了，所以不管是緊抓的手，還是強撐的腿也無法再支撐下去，我注視著的你終究不想和我做任何事，我無權將你帶走，因為你終究不能屬於我。

所以只是看，漆黑的眼眸數十年如一日地注視著這個曾經給他生之希望的男孩，堅硬的地板敲響脆弱的頭顱，碰的一聲，眼睛也是凝視著，如果可以，想要看一輩子。

但此刻沒有流星的黑夜已經悄然來臨，瞳孔裡僅剩的火星也就那樣安靜溫和地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