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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萬聖節。

大學下課後天色已經漸漸深沉，卻不妨礙人們對於節日的熱情，本該充滿夜色的道路被各式店家照得燈火通明，街道上人來人往頗為熱鬧。車窗外的一切沒有讓夏雨跟著燃起興致，他只是默默望著外頭的喧囂，臉上緩緩地出現了憂色。

待在家裡的那個人，一定會惹出什麼么蛾子的。
一這麼想，夏雨原本就不怎麼美麗的心情更加沉重。

「少爺，那麼我就先走了，祝您有個愉快的萬聖節。」為主人打開了車門，司機看到一片漆黑的屋內，年輕的臉龐上露出了苦笑，說出了以上這句話。

這個家中的另一位主人不喜歡生人的存在，因此他們這些下屬及僕人很少進出這間別墅，但專門接送少爺上下課的司機連帶著也清楚了那位先生的作息，這個時段的他在家卻一盞燈都沒開，再加上處於節日的特殊時期，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嗯，你也是。」對於下屬的同情不知該作何感想，總之先讓對方離開了。夏雨站在門前緩緩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打開了眼前這扇每天都會推開的大門。

入眼的是一片漆黑。

外頭的月色灑進了陰暗的別墅中，屬於少年的影子在月光中倒映在地面上，宛如打擾這片安寧的外來者。

夏雨微微秉著呼吸，將警戒升到最高，他打開了大門旁的牆壁上的電源開關，讓光亮完全充斥了整個空間。依舊沒有看到他想要找的人，夏雨只好走向距離大門最近的客廳。開門時什麼都沒有發生並不讓他意外，他太懂那個人的惡趣味了，稍縱即逝的驚嚇根本無法滿足那人的興致，而是要更加——

「咦？」大開的廚房裏頭透出一絲亮光，夏雨皺了皺眉，走上前看清裏頭的清況。站在門口，他在那瞬間愣到說不出話來，瞠目結舌的看著正在發生的事。

一個人跪伏在地，動作好似在啃蝕著一個好似人類的物體，迴盪在這個空間的血腥味讓他的額間不禁隱隱發痛著，而且那個被啃食的物體身上的衣物眼熟的令他窒息，此時卻被鮮紅色染上了大片。

不，這不可能，外頭沒有打鬥的痕跡。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夏雨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似人非人的活物，動作緩慢的從包裡翻出一把小型瑞士刀，生怕被那個物體察覺多了一個人的存在。

「——」那個活物在那個瞬間忽然轉過頭來，對著他呲牙咧嘴的發出一聲聽不出意思的吼叫。那已經不是活人的模樣了，破裂的頭上有個觸目心驚的血洞，此時正慢慢地往外滲著血，滿是破洞和髒汙的衣服顯示了對方的不正常，還有那個沾滿了鮮血的嘴——

「你是誰！」雖然被那個人嚇了一跳，但夏雨沒有因此漏怯，不再在意是否發出聲音一把拔出了藏在背包夾層的瑞士刀甩出，將尖銳的尖端對著那個不屬於這個家的人，以防對方對自己做出任何攻勢。

維持著注視著那位警戒自己的少年很久後，那個「人」忽然笑了出來，映襯著滿臉的鮮血，只讓人覺得悚然。

像是要向自己炫耀什麼，那個「人」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線，對著夏雨伸出了手，他能看到他的指甲尖銳如野獸一般。

然後那隻如同怪物一般的手爪，向下一探，把那個似人的物體拿了起來。

血腥味更加的濃郁。

那是一顆人頭，而上頭的臉他再熟悉不過。

「你對他做了什麼！」看著雙眼緊閉，雙眉卻緊緊蹙起，導致面容看上去頗為怪異的臉，夏雨瞪大了雙眼，瞳孔卻與之相反的緊縮起來，他耐不住口中的渾氣，放聲大吼了出來，與之同時的，他把手中的小刀朝著那人執了過去。

那「人」笑了。

那個笑容讓夏雨感到了強烈的熟悉感，那是每次那個人惡作劇之後都會出現的，惡劣的笑。

然後，他想起來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原本憤怒中蘊含著悲傷的情緒瞬間被打翻，夏雨渾身開始微微發抖，他不可抑制的怒了。

他為什麼可以跟自己開這種玩笑！

開這種、彷彿要將他整個人格奪去的玩笑！

明明……他就只剩下他了……

伴隨著極度的怒氣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委屈。夏雨面容上依舊帶著極盛的怒氣，但同時，他的頰上也緩緩滑過一滴淚珠。

然後他聽到了一聲嘆息。

「這麼愛哭。」總算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夏雨心中最後一點猶疑徹底放下，他一下跌坐在地上，內心中滿是褪不去的怒火，以及被欺負的委屈，來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說我愛哭？你還有臉說我愛哭！到底是誰害的！為什麼你可以開得起這種玩笑！死掉這種事是可以隨便說說的嗎！為什麼你可以這樣雲淡風輕好像什麼都不是你的錯一樣！」

明明他就已經受夠了身邊的生命被奪去的感受了！但為什麼對方卻不懂！

「好好好，乖，不哭了齁。」那人走到夏雨身邊拍了拍他的頭，口氣雖然溫和的安撫著，但聽上去卻有一種隨便的感覺，讓夏雨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抬起頭要瞪眼前的人，沒想到此時露出空隙的脖間卻被趁機偷襲。

「呃……！痛！」感覺到脖間脆弱的皮膚被咬破，夏雨疼的一縮頸子，卻被對方壓著不讓他的反射神經保護他的脖頸。

「你、你在幹嘛……！呃、嗯！」發現自己的脖間的傷口被一下一下的舔弄著，不習慣那種奇異觸感的夏雨發出幾聲不堪承受的聲音，咬在柔嫩皮膚上的痛感和敏感的部分被舔弄帶來的刺激感讓夏雨不斷推著對方想遠離，但卻依舊被牢牢按在他的懷裡。

不知怎麼假造出來的血腥味從一開始就環繞在他的身邊，根本沒有忘記剛才的事的夏雨聞著這個味道越聞越生氣，狠狠的揍了他側腹一拳，「他媽是舔夠了沒！剛才的事還沒解決你現在是——」

被揍了一拳的煜夜宇緩緩鬆開了束縛住他的力道，嘴唇也離開了他的脖子，拿掉面具的他露出了夏雨熟悉的臉龐，臉上依舊習慣性的掛著那個溫柔卻讓夏雨想揍個兩拳的笑。煜夜宇的手繞在了夏雨的腰間摟著，後者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對方拉上了他的大腿。

「Trick,」指了指自己還沒脫去，散發著刺鼻血味的衣服，煜夜宇咧開嘴笑了，又指了指夏雨脖間的傷口，「and treat.」

「幹！」一個沒忍住，夏雨的嘴裡又出現了一句清晰的髒話，「人家是要你選一個你給我全都要！」

「不要計較那麼多嘛，而且你可是一個小少爺啊，怎麼可以一直罵髒話。」摀住了夏雨的嘴，煜夜宇臉上的笑非常溫柔，「不然我就親到你沒力氣罵髒話。」

「……」忿忿的甩開對方的手，夏雨把頭甩到一邊不想看他，同時雙手用力去掰他那隻環繞住自己的手，「放開啦，我不想見到你。」

「聽我說。」沒有鬆力的意思，煜夜宇試圖把夏雨的臉扳正和他對視，但卻收到對方前所未有的抵抗。怕他受傷沒有硬扳的煜夜宇緩緩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開口：「你是不是很怕我死掉？」

「……不可以嗎！」得到了一個口氣很衝的回答，煜夜宇看著眼前依舊不肯跟自己對眼的戀人，他的聲音微微低了幾度，「我總會死的，你以為我殺了幾個人？不可能跟你一樣長壽的。」

「才不會！」夏雨一下子將頭扭了回來，看著臉上維持著淡然的男子，眼神中帶了點慌張，卻被主人極力隱瞞。

「我會，殺了一個人就是創造一個我出來，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何況我死了又不是Game over，說不定只是為了另一個故事的起始點。」煜夜宇輕輕撫上夏雨的側臉，「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不要跟我一起結束。」

「我、我才……」

「不用反駁我，你只要答應我就好了。」捏了下夏雨的側臉，煜夜宇的笑一如往常，讓人無法狠下心拒絕他。夏雨也不例外，他看著那熟悉的微笑，抿了抿嘴，從口中緩緩吐出了一個字，「……好。」

「乖孩子……呃！」滿意的煜夜宇伸了一隻手想要去撫摸他的頭，卻被夏雨反手抓住，拿到嘴邊就開始死命的啃。

雖然不是躲不過……不過算了吧。今天欺負得有點過了，讓他嚐點甜頭也未嘗不可。本著這種心思，煜夜宇無奈的看了眼被咬得傷痕累累的右手，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