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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提起些許的好奇,謝婉虞將自己倒掛在樹枝上,仍舊是碰不到人的距離,但若是抬頭仰望肯定能看到他的奇異動作。 對方沒有特地隱藏自身的氣息,甚至在樹上作出倒掛的動作,這是御現在聽到,根據他的爬樹經驗判斷出來的結果。他比較緊張的是,為何剛剛沒有發現樹上有人的存在,難道是自身感官變弱,才會找不到「感覺」? 「你是誰?」御原地不動,問道。 謝婉虞沒有出聲。 自己剛才動作那麼大,若是對方沒反應就等於是聾子,不過現在看來聽覺很正常。 對方沒有要「看」的意思,謝婉虞收斂了氣息,連最基本的呼吸頻率也放緩、放輕。 「我聽到你了。」雖說對方收斂氣息,但是這種刻意在自己問起後才收斂氣息,御開始提高警覺。 但是你找不到我。 也許是把自己悶太久,她決定稍微玩弄一下。 沒聽到回應,有三種可能,一種是熟識的朋友的惡作劇,一種是笨蛋殺手,另一種是臨時對自己有興趣的陌生人。 要暫時停止尋找「感覺」嗎?御問著自己。 兩個一起進行吧。 「算了,你知道,我現在在城鎮的哪一方嗎?」 原來是要回城鎮。 「右轉筆直前進。」然後就可以穿過森林的盡頭,跟城鎮的方向相比,走向盡頭比較快,穿越盡頭會直接走出森林,也就是城鎮的方向。 不過她很懷疑,蒙著眼睛有辦法筆直前進嗎? 其實御只是想問森林在城鎮的哪一方,不過,他現在比較在意聽到的回答。 右轉筆直前進,這個走法,和他剛剛走進森林的方向相反。聽聲音判斷,樹上的人既不是他遇過的人,也沒有殺氣,那大概是想惡整他的無聊人士。 「謝謝,倒掛太久會腦充血。」御右轉筆直前進後,竟找到尋「感覺」的路徑。 咦?居然知道自己是倒掛著呀。 很好奇對方是如何知道,謝婉虞等到人走遠以後才鬆開掛著的雙腳穩固站在地面。 自己這一身不適合貼近跟蹤,所以他決定保持些距離,想知道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御順著直覺、感官和上次的經驗,即使看不到,他仍順利地避開撞到樹木和被腳下的突起物絆倒。走了大約5分鐘,「感覺」又莫名消失。 倒是他沒發現自己站在湖邊。 他停下腳步,沉思著該怎麼走下去。 蒙著眼睛果然沒辦法「筆直」前進,尤其男人要閃避樹木,又要躲開腳下的突起物,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偏離方向。 不過謝婉虞沒打算插手,這是對方自己的選擇,而他的選擇只是作為一個「觀察者」直到失去興趣為止。 「嗯,妳在嗎?」御沒察覺對方在跟蹤他,只是隨口大聲問道。 他有個奇妙的想法,假使「感覺」消失和少了某個關鍵觸發點有關,那或許可以試試看,搞不好剛剛那個人可以幫他尋回「感覺」。 不在。 自己只是個觀察者,所以謝婉虞默不作聲地繼續看著男人。 看來沒人。 這時風吹過湖面,低垂的樹枝的葉子摩擦著湖面,御沒錯過聲音。 原來如此,前面是湖水。常有詩人以水比喻感情。 這樣的話…… 他就地禪坐,開始冥想,試圖找回路徑。 禪坐?原來是東方人嗎? 不知道男人會想到什麼? 謝婉虞沒有改變自己的姿勢,靜默的站著,回想起,會真正禪坐的人並不多,能禪坐坐得穩又久的人更少,因為那種姿勢對一般人而言是不舒服的。 不一會,殘存大叔的記憶侵擾御的冥想世界。 --為何,要阻止我尋找路徑? --你,到底是誰? 強灌他飲下苦味可可,大叔近在眼前的嘻皮笑臉的記憶不斷地重播,原本應該是令人懷念的記憶,此時此刻充滿壓迫感,像在逼著他馬上想起所有的記憶,要他理解這個記憶想傳達的意思。 就在御的心靈再也承受不住,高瘦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往前傾倒,下一秒,御跌進了湖裡。 儘管自己並沒有好心到一定得插手他人的選擇,只不過他也做不到見死不救,所以謝婉虞還是選擇拿起鋒利的匕首砍斷樹枝,並將長枝伸入湖泊,將人拖住。 若是沒失去意識,至少會自己攀住。 狠狠嗆了好幾口湖水,御矇矓地感覺到殘存大叔的記憶逐漸淡去,他的意識回歸現實。忽地,他感覺到有東西勾住他,雙手反射性地緊緊抓住。 感受到手裡的樹枝被人抓牢,謝婉虞使力將人拉離湖面,確認人還會咳嗽,便又悄悄退遠跳上樹隱藏身影,恢復成觀察者的身分。 直到咳嗽稍緩,御觸摸抓到的東西,是樹枝,但是當他摸到被匕首切開的平面,他握緊樹枝,對著樹枝低語道:「對不起,我幫你找回家的路。」 話畢,他撫摸樹枝幾下,又靠近鼻子嗅聞,然後朝樹枝原本屬於樹的地方走去,試圖接回原位。 他對樹受傷感到不捨,竟忘了向救他的人道謝,將人晾在一旁。 原本還在思考要不要把人放生自己先離去的謝婉虞終於提起了一絲興趣,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心疼樹的斷枝,光憑嗅覺居然找到自己方才砍弄的樹體,不得不說,對方蒙眼的訓練還是有成果。 那麼……他到底想訓練哪一個感官呢? 他決定下樹問人:「將視覺關上了,是想訓練哪個官能?」謝婉虞就站在人的斜後方,他曾聽說過這種訓練方式,雖然沒親眼見識過。 御將樹枝接回樹上後,如預期,樹枝和樹體間的傷痕不見,看不出被砍過的痕跡。 對方沒有隱藏氣息靠近自己,又出口詢問--是剛剛那名女子。 「我在,尋找記憶。」御乾脆回答,間接否定掉自己在訓練官能。 對方忽視了自己的問題,謝婉虞只是聳了聳肩,問不到的話,就繼續看吧。 「那你加油吧!」再一次將自己的身形藏匿起來,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要做點訓練?懶散的生活讓自己失去許多危機感。 「……你想訓練嗎?」御直接問道,他覺得那人應該還沒離開。 是,但又不是。謝婉虞想,他會做得更絕一點,不過這城鎮似乎沒有什麼危險的地形。 他沒有回應男人的問題,只是靜靜地等待對方後續的行為。 沒聽見回應,御繼續說道,「進去湖裡,整理情緒後再做,比較適合。」 他頓了下,「當作為剛才的事的謝禮。」 話畢,他走向湖水,當他走到湖底時,他發現湖水在他的胸下。 是指淨身嗎? 稍微推估了一下,謝婉虞猜測男人可能是日本神職人員,他說的方式,跟他所知道的一些神職人員的訓練方式很像。 是神官嗎? 湖水沒有御想像的深,他一步步走向湖的對面,這時,「感覺」不僅回來了,而且愈來愈強烈。 他走上岸後,大概扭了扭衣服和褲子,將會拖累他的水擰出後,繼續向前行。 這時,他想起第一次來到這個鎮上想淋雨感冒,最後卻失敗,不禁莞爾。 男人離開了,換女人猶豫了,想一想,自己似乎也沒辦法真的很心平氣和地當個旁觀者,反而有點像無聲的保姆?算了,反正他要上哪去是他的自由,我繼續在這待著好。 過了一會,御回到了湖邊,但是他沒住意到這個事實。 他以踏著森林土壤的步伐踏入湖水,就這麼踏空失衡倒栽蔥,再次跌入湖裡。 在樹上闔眼休息的女人並不知道男人轉回來,只不過當他再度聽見落水的聲響反射性地跳落地面,這一次,是親自下水把人撈上岸邊,沒想到又是這個男人。 「你的感官練習很失敗。」這是女人的直覺,看著那條仍蒙在眼上的布條,認真覺得會走繞回來並掉到湖內的男人很蠢。 御沒聽出她話中的意思,無法理解女人為何要超前他,「什麼意思?盯著我走路,也是訓練嗎?」 「我沒盯著你,是你轉回來了。」男人以為森林裡的湖泊很多嗎? 謝婉虞搖了搖頭,把人丟在岸上,自己毫不在乎的解下外衣,只留長擺的裏衣貼附在身上。吸水的外衣實在太重,女人不喜歡。 被粗魯地丟在岸上,御突然對這個女人很好奇,他想解下綠布條,看清女人的樣子,但尋找「感覺」的任務在身,他不能這麼做。 還沒嘗試走出森林的御當然無法理解對方所謂的轉回來的意思。 那條路徑轉回來,為什麼?他心想。 「了解,謝謝救我。」御認定是蒙著眼繞來繞去才會無意間轉回來,他站起來,向女子剛剛發出聲音的方向鞠躬九十度道謝。 習慣性的擺手,才想起來男人蒙住眼睛,看不見自己的動作。 「沒有第三次。」因為謝婉虞已經決定要去尋找適合訓練的地方,也許高樓是不錯的選擇。 聞言,御挺起腰想了下,理解女子的意思,「再一次,就驗證俗語了,御,言凌御,妳呢?」 御順便自我介紹。 「單名,謝。」是的,只要單一個字就好,不需要全名。 謝婉虞知道名字代表的是什麼,她可以是一個人,一個人生,甚至是無數的連結,而她最不想建立的就是連結,所以只要一個字就好,連假名也不需要。 御想起他的家人都叫他小言,只有那個幼稚園同學、那個下人會叫他「御」。 那這人的單名有她的理由,御不打算問出原因,他僅僅點頭。 這時,「感覺」消失了,三次呀,和上次一樣,受不了。 御取下綠布條,睜眼一開始先適應光線,才開始看清女子的樣子。 沒有預料到對方會解下布條,但女人也不打算把外衣套回去,老女人了,用不著嬌情。 儘管謝婉虞沒意識到,自己的容貌和真實年紀完全搭不上邊。 是名東方女子,雙眼奇特,黑色馬尾,但身著-- 御一下想起自己在穿著比基尼莉迪雅前害臊臉紅,不過,這次御的目光被女子胸前的十字項鍊吸引。 他的頭竟劇烈疼痛起來。御倒退一步,他皺緊眉,緊握著拳不出聲,眼睛因為皺眉而瞇起來。 男人的反應很奇妙,對謝婉虞而言。然而他一點也不想走上前,或者說,不急著走上前,等待衣服轉輕的同時觀察對方的舉動。 明明聊過幾次宗教話題,進過教堂,也聽人念「阿門」,為何現在的自己會對女子胸前的十字架起反應。 御無法理解,他又將視線移回女子奇異眼睛--不,他不喜歡管太多,管太多會被束縛。 「謝,妳也是神職人員嗎?」御只想確認一件事。他在鎮上遇過來自西方的神父、修士,那這名女子是怎樣的神職人員,他只對這個有興趣。 也? 謝婉虞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少神職人員?確定的是自己不屬於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神只會想滅了我吧?」 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匕首,不將刀抽出來,確實是把十字,難怪對方會誤會,但對方沒問他也不打算解釋。 看來不是。 那這把十字架只是裝飾囉?或者也有對她某種程度上的意義。 御聳聳肩,不表示同意,「謝謝回答,有緣再見。」 御擺了擺手,離開,這次他把綠布條當作領巾繫在脖子上。 最後的正式道別只是隨口說出,但或許以後會再相遇也說不定。 至於這次的收穫--下次進森林繼續尋找,他肯定既不是「味道」,也不是「感覺」。 謝婉虞沒有回應男人,因為他根本不想再與任何人牽起任何關聯。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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