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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夏】電車一景


　　晴空襲來，萬里無雲。電車依舊照著時刻表經過十字交接處，月台上人滿為患，進入夏季的氣溫一下子提高許多，身上細微毛孔泌出汗水，在淡色衣服上印出漬印。
　　五条悟站在排隊隊伍的最底端，身材高挑的他在人群中特別顯眼，銀白色的頭髮沒有打理過，被風吹著露出了額頭，精緻的骨相配上淺蒼色眼睛，在眾人眼裡看起來閃閃發光。
　　──至少在沒有說話的時候，和美型藝人可以搭得上邊。夏油傑如此想著。
　　「煩──死──了──！有夠熱，熱得要死了！吶……傑，手上的烏龍茶給我！」五条吐著舌頭，右手伸到夏油的眼前，「給我。」
　　「要說『請』給我才對吧，悟。」
　　「啊啊……好煩啊，給我啊，傑。」五条癱在夏油的身上，跟剛才的沉默不語比起來雖然添了幾分人氣，但懶洋洋且沒有禮數的說話方式還是讓夏油覺得煩燥。
　　也稍微看看場合吧。雖然想這樣怒斥五条，夏油卻忍了下來，對著旁邊已經拿出手機拍照的高中生笑了笑。
　　「沒有說請之前，我什麼都不會給你。」
　　「啊！你這傢伙，這瓶烏龍茶還是用我的錢買的不是嘛！」
　　「已經在我手上的東西就是我的了！」
　　明明就是五条想玩自動販賣機，因為嫌麻煩才把飲料給自己的。現在卻好像是自己偷了他的東西似的。
　　「強盜！小偷！小氣鬼！變態！偷窺狂！」
　　「後面已經很明顯地沒有關係了吧。」
　　「吵死了！」
　　這種時候還是乖乖的把烏龍茶拿給五条才是最好的選擇才對。夏油皺起眉頭，五条越是任意妄為，夏油就越是不想讓他稱心如意。說風就風、說雨要雨的少爺個性，如若落在他的手中，那絕對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五条家的人真是太鬆散了！夏油在心裡的某處嘀咕。
　　「悟！」
　　「……唔，我自己去買一瓶可以了吧！」
　　「電車要進站了。」
　　月台上人群開始騷動，凝滯的空氣帶著些許汗臭，五条嫌惡地貼近了夏油，一臉想抱怨的樣子，卻又吞了下來。
　　「請讓我喝一口，這樣可以了吧！」
　　「呼呼呼……好孩子、好孩子……」
　　夏油笑著瞇起雙眼，帶勾的眼角在陽光照射下微微發紅。拿著烏龍茶的手貼在五条臉上，也不考慮過於親暱，將指尖濕潤轉印到碰觸的皮膚之上。
　　「奇怪的笑聲。」
　　「呼呼呼……」
　　「臭狐狸。」
　　雖然嘴上抱怨，五条卻沒有動手，只是更貼近夏油，一百九十公分以上的身材在群眾中像是綁手綁腳的玩偶，在夏油眼裡看起來卻出乎意料可愛。被那雙大掌握住的烏龍茶瓶，如果也可以握著自己的手，那份愉悅絕對無分男女。
　　烏龍茶被毫不客氣飲盡，只在記憶裡留下喉結的殘像。
　　「請、謝謝、對不起是做人的基本！」
　　「你是電視裡的老媽嗎！？」五条扭著手中的空罐，「囉嗦。」
　　跟他人借東西的時候要說請。
　　感謝某人為自己做的事時要說謝謝。
　　做錯了事就要馬上道歉。
　　做了好事的時候要坦率地接受好意。
　　……總而言之，對五条來說該知道的事堆積如山，對夏油來說麻煩也是接踵而來。
　　人潮湧進電車之中，隨著輕微碰撞，五条臉色也越變越差，嘴上嘀咕著：「為什麼不搭計程車啊……」
　　「最開始提出體驗生活的人是誰？」
　　「……超惡劣的空氣……」
　　「吵死人了，悟。」夏油板起臉來，「大家都在忍耐中喔。」
　　「如果知道那麼擠，我就待在房間裡就好了。」
　　「任性的傢伙。」
　　人群更向深處邁去，五条已經被逼到角落，夏油只是緊緊貼覆著他。腰際的骨頭碰撞著，然後感受到下體的溫熱。
　　「手要抓住握把，不然會跌倒。」
　　「喔──」
　　「不是握我的手！」
　　「……喔。」
　　「也不是摟我的腰！」
　　五条歪著頭，「請讓我摟你的腰？」
　　夏油抬起頭盯著五条，從墨鏡的狹間中看到蒼藍色眼瞳露出無辜模樣，身旁一直暗中觀察的女高中生不知為何隱隱高興起來，總而言之，這並不是個正常的狀況。
　　「笨蛋，我說過不准在外面這樣吧！」
　　「我說了『請』。」
　　「那也不行！」
　　沒有一般常識的傢伙。
　　唯我獨尊的傢伙。
　　雖然這樣想著，心臟的某處卻像是被人輕輕用指尖搔弄過一般，被五条悟特殊對待的自己，連腳趾都會忍不住感到羞恥而蜷縮。
　　「傑──」
　　「電車裡不可以大聲說話！」
　　五条用著『現在最大聲的就是你本人喔』一臉譴責低頭看著夏油。椅子上看著報紙的歐吉桑也抬起頭，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傑……應該要再更溫柔一點才對！」
　　「吵死了。」
　　五条閃閃發光的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夏油。
　　明明閉上嘴的時候算是個好男人啊。
　　剛剛還不耐煩的表情，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化為了純真孩童的憨樣。宛如玻璃罐內的水果糖，在舌尖留下了甜味。
　　可愛的、可愛的──
　　令人心癢難耐。

　　─完─
　　

　　後記：

　　「吶……傑。」
　　「嗯。」　　
　　「我就問一句」
　　「嗯？」
　　「可以親親嗎？」
　　「……你這個（破壞氣氛的）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