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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心認錯，下次還敢》

京葉來面無表情的把玩著蝴蝶刀，將手下的屍體按照委託人指示劃開嘴角，將嘴角的鮮紅笑容拉到耳畔。

像滑稽小丑紅色油彩的血跡在雨水沖刷下掉妝，染上衣服，將混雜著淤泥的服裝染上喜慶的鮮紅。

很無聊。

京葉來看著手機上的指示，嫌惡的反了個白眼後用刀尖劃開死者的眼角，從裂縫開口把眼球掏出來丟到地面上碾破。

他在確定完成委託人的所有惡趣味後將所有細節拍下，照片打包發回去給委託人確認，剩下的錢很快的匯了進來，而一同來的除了錢，還有一通電話。

自己在出任務的時候會將生活用SIM卡卸下跟攜帶干擾器，只留出任務用的號碼，就連顧昔也不能聽清自己的周遭，只能大概知道在戶外。而知道這個號碼還會打電話的⋯⋯京葉來接起電話：「苑？怎麼了？」

「沒怎麼不能打電話？」京苑來在明亮的房間裡硬要裝作漫不經心的挑選等會要用的保養品，聽著淅瀝雨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大忙人呀。」

「對啊。」京葉來雨衣的帽子滑下去了一些，他伸出手拉低帽簷，雨水順著他的動作低落到開著免提的手機畫面上，好巧不巧掉到掛號鍵上，京苑來的電話被切掉了。

「⋯⋯」好懶得給那女人打回去。京葉來沈思不到一秒鐘，決定快樂擺爛，雨夜裡沾著血跡在屍體旁邊打電話到底是什麼魔鬼畫面，他才不要，他是殺手又不是神經病，有病的是委託人才不是他。

大概吧。

京葉來用死者衣服把刀子上的血跡抹乾淨後，連同手機一起塞進兜裏，踏上回去的路。

另一邊，京苑來聽著「嘟嘟」的斷線聲，少有表情的臉有些驚訝的抬起一邊眉毛：「掛了？不對，應該不是他掛的。」

那男人自己還算了解，不會主動打她的電話但也不會主動掛電話，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吧，畢竟自己打的是工作用電話⋯⋯一想到自己為什麼急著打電話抱怨的緣由，京苑來難得不滿的把手機往床上一拋，帶著浴球進到浴室泡澡。

雖然自己對追求對象無感，但命令就是命令，她就不信自己追不到那男的。

但不滿還是會不滿的，她該有的脾氣總還是有的。

這一澡洗的有些久，等她包著潔白頭髮從浴室出來後才想起自己還沒說出口的抱怨，躺到床上伸長手撈回手機，撥打通話紀錄的第一個號碼：「葉？」

「苑。」慵懶的聲音從話筒另一頭傳來，還有在沙發上翻身的細微聲響，這代表京葉來已經回到家，也代表那條可憐的瘋狗會直接聽到他們講話。

隨便，又不是打不贏。

「明天出來吃個飯吧，我請客。」

京葉來開的應該是免提，這男人懶到連手機都不想拿，所以她清楚的聽到顧昔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什麼？！你這女人怎麼這樣！我也要去！」

「不行。」京葉來翻了個身，把趴在他身上的顧昔推下去，「很麻煩。」

「你在嫌我去了會添麻煩？」顧昔順著力道下去，攀著京葉來的腳，裝的楚楚可憐：「我是你的麻煩嗎？」

「你什麼時候產生自己不是我的麻煩的幻覺了？」京葉來不解的看著顧昔，他從來都搞不懂這人腦子到底怎麼長的。

「嘻嘻，我是阿葉的麻煩，嘻嘻，我是阿葉的。」顧昔聽了沒有生氣，反而低聲笑了起來。

對，就像現在。

聽著兩人對話的京苑來無語了，真不知道到底誰比較瘋，或者就只有瘋子才會跟瘋子在一起吧。

「明天幾點？一樣的地方？」京葉來懶了，慵懶的癱在沙發上，任憑身上的大狗聞嗅他的全身。

「11點到那，包廂訂好了。沒有邀請的人不能去。」

「我要去！你這女人敢對阿葉做什麼，我殺了你！」顧昔拼命抗議，對著電話咧嘴吐露殺意——哪怕人家根本看不到。

「拜拜。」說完，京苑來乾淨俐落的掛斷電話，把爛攤子丟給京葉來處理。

啊好麻煩——但是這條狗不哄一下等等是不用睡覺了。京葉來面無表情的坐起身，看向顧昔，「我處理麻煩的方法只有一種，丟掉。」

顧昔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靠近，把毛茸茸的頭放在京葉來膝蓋上面，委屈的說：「但是、我真的很想跟阿葉一起，那個女人我很討厭⋯⋯」

「不行，睡覺，晚安。」京葉來關燈後翻身捲走棉被，留睡不著的顧昔孤苦零丁的坐在床位。

不過隔天醒來，顧昔就不在床位了。就算是狗也是有自己社交圈子的，京葉來沒有多在意，收拾一下東西便出發前往約定的餐廳。

老闆是他們京家的人，照慣例準備了一個包廂，時間還沒到但京苑來已經坐在裡面等了。

「難怪你追不到。」京葉來反手帶上門，做到包廂的沙發上說，「你的個性太乖了，提早來給對方很多壓力的。」

「但是男性就沒問題⋯⋯講到這個，哼。」京苑來抿了一口茶水，「他當初跟男的說喜歡的是靈魂，難不成我現在靈魂變了？你那突然來興致的眼神是怎麼回事，給我收回去。」

「別人的瓜比較好吃呀。」京葉來攤手，「香甜有趣還不沾身，多好。」

「你那不也有瓜能分享？」京苑來嘲笑了聲，「最近跟顧昔關係怎樣啊？看你們如膠似漆的，還想過來一起吃飯呢。」

「得了吧，到時候打死人不還是我要清理，懶。」京葉來抓了抓頭髮，「別轉移話題，那人怎樣了？」

「他喜歡上男的我，但依然在跟女的我約會——」

「噢，渣渣。」

「嗯，渣，但沒辦法啊，命令。」京苑來聳肩，「我就只能想辦法把男的我醜化，結果被當成破壞他們感情的壞女人，我真的是——」她深信口氣，「無言以對。」

京葉來從餐桌上夾了一盤菜後坐到飯桌旁吃飯，「所以當初為什麼不直接說那個男的也是你就好？」

「命令啊。」京苑來冷酷著臉痛苦抱頭。

「慘。這次又怎麼了？」

「我喜歡一部電影，男的我不小心說漏嘴，他約女的我去看就為了再約男的我的時候能幫我解釋劇情。」

「挺不錯的啊，雖然挺渣的。」

「性別不對啊。」

京葉來沒有接話，露出的嘲弄的表情讓京苑來憤怒把他正前方要夾的菜轉走，「吃，就只會吃吃睡睡懶懶散散。」

「羨慕不？」

京苑來鼓起嘴不想回話。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主要是京苑來在抱怨，京葉來安靜吃飯，偶爾刺上兩刀。

茶過三巡，水氣積攢在膀胱，京葉來報備一聲後進到包廂的廁所，裡面的擦手紙沒了，京葉來只是一個開關門的舉動，整個包廂的世界就變的不同。

顧昔小瘋狗不到從那個角落竄了出來，手裡拿著家裡的菜刀從後面刺向京苑來的後腦勺，京苑來雖然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長久訓練下來的反應讓她第一時間站離椅子，反手抓住顧昔拿刀的手後往上一扭。

疼痛使刀子落下，掉落的聲音被絲絨地毯吸收。

京苑來鬆開手，顧昔趕緊退後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該死的女人！」

「我還想說這屋子裡哪來的狗味啊。」京苑來冷笑了一聲，從衣服裡拿出小匕首，顧昔環顧四週，從桌上搶了一把餐刀衝上去。

京苑來沒有想殺人，所以顧昔還活著。但對比京苑來的態度，顧昔是真的想殺了對方，所以哪怕京苑來的武力比顧昔高，雙方還是在對方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跡。

顧昔的餐刀又被打落，他蹲下身伸腿橫掃京苑來的下盤，京苑來一個箭步踩上腿，能聽到清脆的骨折聲音，她又順著力道踏上餐桌，顧昔側身一撞桌底，站在上面重心不穩的人便向後仰躺要掉下來，還好很快的調整好墜落姿勢，在地上滾兩圈後站起身。

地上滿是狼藉，餐碗飯菜全部混雜在一起，在旁邊吃瓜看戲的京葉來唯一感想只有「還好這是外面餐廳，不用他來負責收拾」。

顧昔瘸腳揮舞著餐刀衝上去，在混亂之中刀鋒劃破了京苑來的臉龐，潔白的臉滲出和瞳孔相同的鮮紅色，京苑來伸手摸了摸傷口，鮮血染上她的指尖，雙方在見紅後都愣怔了片刻，隨後，京苑來憤怒提匕首：「你這樣害我追人又更難了我要殺了你！本來還想放過你的！」

「來啊！」顧昔對著京苑來豎起餐刀，呲牙道。

真實的殺意在空氣中瀰漫，京葉來知道再繼續看戲下去等等恐怕真的要處理一具屍體，只好從口袋拿出蝴蝶刀，朝兩人中間投擲過去。

他們的視線被飛行的東西吸引，緊張的氣氛在一瞬間破裂後迅速瓦解。

京葉來慵懶的走到顧昔身後捏抓他的後頸，漫不經心的說：「不好意思啊，這條狗的命被我預定了，就算是苑也不能給你。」

京苑來用力的抹開血跡，半邊臉變的豔紅，「罷了，人不跟狗爭。」

「你⋯⋯！」

顧昔還要說什麼的時候，京葉來雙手環住了他的脖頸：「閉嘴。」

吐露到一半的話語瞬間被吞回肚子裡，主人在一旁的瘋狗變成了聽話的乖狗狗。

在跟店家說完、刷卡後三人便分開回家。

「阿葉、阿葉。」家裡，顧昔在京葉來身後亦步亦趨的走著，想要把臉探到對方面前，但京葉來就是會迅速轉開視線，得不到關注的狗萎靡不振，「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啦⋯⋯阿葉⋯⋯」

京葉來坐在椅子上，「哪錯了？說啊。」

「我不應該在你沒有同意跟說好的情況下自己去跟蹤你們、找京苑來，但是我真的很討厭——」

看著京葉來瞬間沉下的臉，顧昔噤聲不敢說話。

「下次還敢嗎？」

「⋯⋯」

「回答啊，話不是很多？」

「⋯⋯」顧昔小小聲的囁嚅著：「敢。」

京葉來反了一個白眼。

「誠心認錯，下次還敢」，顧昔真的很狗了。

2021/08/23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