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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他感覺謝憐在他旁邊凍結了,他轉過頭,看到他的朋友睜大了眼睛盯著花城。花城也盯著他,雖然是三目相對,但他們兩個看起來都他媽蠢。

師青玄靠向桌子。「怎~~~麼樣呢?」

然後謝憐轉身看向賀玄,賀玄也看著他,哦太好了。這是同人文裡的那個橋段,主CP會接吻,五分鐘之類的,然後沉浸在他們的二人世界,因為他們其實是相愛的。

但賀玄不愛謝憐。謝憐也絕對不愛賀玄。

所以。

謝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了臉,賀玄確定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他倆對視的時間可能有點太長了,因為接下來他聽到一聲巨響。對面的師青玄發出一聲驚呼,賀玄轉頭看見花城的眼神,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別強迫他們做他們顯然不想做的事情,」花城咬牙切齒地說。哦操我靠,他剛剛是把叉子刺進桌子裡了?他媽的一支叉子現在插在實木方桌裡直接實現入木三分。

賀玄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是下一個可憐的目標,被花城的叉子刺入喉嚨。

「哦!」師青玄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看向賀玄,皺著眉頭說:「對不起,賀兄,阿憐。」

謝憐咳了聲。「沒事的。」

你沒事我有事,但隨便吧。謝憐一定不知道花城的腦海中現在肯定正在運算精密的殺人計劃。

「是啊,」賀玄點點頭。「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看熱鬧,我們可以——」

謝憐猛地用手掌蓋住了賀玄的嘴。「別理他,」他急說。「呃。我們能點餐了嗎?」

賀玄嘟囔了聲,伸手拿起菜單,戰術隔絕花城灼熱的目光。

接下來的一整晚,他感覺像有一條繩子掛著鐵砧懸在他頭頂,剪刀握在花城手中。

至少食物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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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賀玄剛在橡樹樹蔭下點開他推的CP一篇剛更新的5萬字慢燃同人文時,宇宙再次宣判他不配擁有美好的東西。

「你要不要解釋一下,」花城說,賀玄聽到那討厭的聲音時驚訝地抬起頭來,「我昨晚在哥哥的手機裡看到的簡訊?」

賀玄立刻在腦海中捋了一遍他過去一周發給謝憐的每一封簡訊,毫無頭緒。他小心翼翼地說:「什麼簡訊?」花城的表情足以表明,他可能會後悔問這個問題。

花城清了清喉嚨。「謝憐,」他說,由他天殺可怕的聲音中喊出這個名字,賀玄更驚訝了,「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快回家,我們把昨晚的事做完。」

哦,操。

「所以。讓我再問你一遍,」花城用一種稍微沒膽的人聽到會直接嚇尿的語氣說,「你要不要解釋一下昨晚我在哥哥手機裡看到的簡訊?」

你瞧,賀玄此時有兩個選擇:他可以說實話,或者他可以撒謊。問題在於即使他說了實話,聽起來也很像謊言,這將與花城最不想聽到的那個回答殊途同歸。

換句話說,他正在打一場注定輸的戰爭。

「我們在玩拼字游戲。」

雖然他們確實是在玩,而且賀玄曾經一度領先。他們賭了一周的午餐。不然還有什麼原因會讓他聽起來這麼絕望呢?

花城怒極對他吼道:「你當我是傻子嗎?」

「沒錯,」賀玄回答,即使他要完,他至少要先反咬幾口再上路,「但我看不出這與你何干。」

「聽著,」花城握緊拳頭,青筋暴起。「我不能,我也永遠不會試圖控制哥哥的選擇。但你——你不能要求他或強迫他做任何你想要的事情。如果讓我發現你對他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不尊重,信我,你會知道世上有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我不怕死,」賀玄面無表情。「我可真是太想死了。」

「那我會親自想辦法確保你永遠在活地獄裡死不了。」

一陣寒意自賀玄的脊椎升起。「那是不可能的。」

「哦是嗎?」花城咧嘴一笑。「走著瞧。」

「好,隨你便,」賀玄舉起手來。「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不在乎。」

「很好,」花城鬆開對他的箝制。「我只是要你知道,你不夠格——你永遠也無法——配得上哥哥。沒有人配。」

這說法有點誇張,但好吧。

「但你認為自己配得上,」賀玄說,挑起眉毛。

花城身體一僵,整個人緊繃得像尊石像。賀玄小心地望向他,那人骨子裡的自信突然像被抽走了一般,肩膀沉了下來,他後退了一步,移開目光。

「我從沒這麼說過,」花城的聲音輕得不像他。「沒誰配得上他。尤其是我。」

「少自怨自艾了,」賀玄諷道。

花城的目光飛快掃了過來,但他沒有像賀玄預期的那樣厲聲反擊,他什麼也沒說。就只是站在那裡,沉默著,盯著他。幾乎是深思熟慮的樣子,這真讓人吃驚,賀玄不知道花城的大腦除了以加快的速度複誦著「哥哥」之外,還能思考任何其他事情。

他看起來好像想問點什麼。

賀玄從未在他的人生中感到如此不舒服。「怎樣?說出來。」

「他...幸福嗎?」

賀玄覺得他那冰冷的心稍微融化了一點點。就一點點,足以讓他說出:「是,他很幸福。」

一聲輕笑。「好,」花城吁出一口氣。「很好。」

賀玄等著,然後這個混蛋再次開了金口。

「繼續讓他開心。眉頭不能皺一下,眼淚不能掉一滴。否則。」

「否則?」

「否則,你會欠下一筆瞑目以前都還不清的債。」

那天晚上,賀玄做了個噩夢,夢見一個死後的世界——充滿了黑暗的水域、背叛,一座孤零零的冥府立於島上,有很多不幸的餓死鬼在那徘徊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