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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是喧囂的。

　　從來沒有安靜過，彷彿擦不乾淨的窗沾著白霧。尤其是他居住的都市，夜空幾乎從未漆黑，總是有街角的霓虹燈與商業大樓打光。高中的時候，他覺得那很美，那是因為他覺得夜生活應該充滿活力，那是因為他和某個重要的人在一起，品嘗著融化了奶油的黑。

　　現在才發現，光害很嚴重啊。究竟是追逐夢想而徹夜點燈，還是為了隔絕寂寞而不願切斷光源？

　　晚歸的岩泉走在路上，迫不及待撲向棉被凌亂的床鋪，遠離這夜空的光害。然而屬於及川的鈴聲劃破一人的沉思，儘管疲憊，他還是勾起嘴角，在第二聲鈴響前，直接開通視訊。

　　「小岩有沒有想及川大人？」電話的另一頭是昏暗的房間，經過螢幕轉換成藍光顯得有點模糊，及川一張敷著面膜的臉湊近鏡頭，瀏海用豆芽髮夾在額上，彷彿頭上長草。

　　「沒有，混蛋川。」

　　「誒誒怎麼這樣，及川大人可是想小岩想了一整天喔。」電話那頭的及川嘟著嘴，怎麼還像五歲小孩？

　　「什麼鬼？還有你那樣醜死了。」他忍著笑，看著及川頭上那株豆芽。上次視訊是一周前的事，正是及川開始密集合宿之前。「喂，垃圾川，你之前來這邊的時候，有發現光害很嚴重嗎？」抬頭仰望天空，岩泉突然這麼問到。

　　岩泉在加州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學校跟宿舍兩點變換，週五偶爾會跟朋友去酒吧，假日有時會把自己當作觀光客到處走走看看，卻從來沒注意到夜空的模樣。

　　「唔，小岩要變環保人士了嗎？及川先生還等你運用專業來幫我按摩呢！」及川有點意外岩泉問的問題，之前最多是打打鬧鬧，然後互相嘲笑對方在生活中犯下的蠢事。這是他們各自出國的第二年，距離剛畢業的迷惘有一小段距離，距離完全容入當地還差地遠，已經不再如初到那般手忙腳亂，卻突然發現夜空與家鄉不同。

　　「加練太多活該肌肉痠痛，自己解決。」岩泉給了及川不屑的一眼。

　　「我有在認真控制練習量，所以小岩還是要幫我按摩。」

　　「什麼鬼話。所以呢，有嗎？光害。」岩泉不忘自己拋給及川的問題，走在回宿舍的道路被一旁的霓虹燈照的明亮。就連平常沒注意到的小徑都攤在眼前。

　　「不知道，沒注意。」及川拉下敷在臉上的面膜。

　　看著及川的動作，岩泉說道：「你每週敷面膜，太閒？還有光害你居然沒看到嗎？」

　　「這小岩就不知道了，皮膚太乾很不舒服。」及川攤手。「光害的話，因為上次去的時候都在想小岩的衣服怎麼都不好看，所以沒注意。」

　　那個混蛋，沒有一點想修飾詞語的意思。

　　「我絕對要坐飛機去打爆你。」

　　「這麼兇會交不到女朋友喔，不過及川先生不會放棄小岩的。」至此，及川揉揉眼睛，有些累了。

　　「我不認識你。」

　　「怎麼突然態度轉變！？不過小岩是有餘裕去注意旁邊的事了吧。雖然可能是之前太專心在想及川先生。」及川正色，但是還夾著樹葉髮夾，所以看起來有點滑稽。

　　「才沒有這種事。」岩泉答道，看著及川在鏡頭前瘋狂打哈欠。「你給我去睡覺。」

　　「是、是。不然小岩媽媽又要嘮叨了。」及川關了床邊的夜燈，只留尚且亮著的手機螢幕對著自己。「晚安。」

　　「誰要當你媽啊。晚安。」

　　 岩泉回到房間時，正好美國室友不在，房間一片漆黑。與及川通過電話後，他突然沒了撲向床鋪的渴望，在窗邊看著屬於大樓外牆燈的夜空。儘管還是不喜歡看不到繁星的夜空，此時的光害對他來說，是追逐夢想時點亮黑夜的光源，也是一個人寂寞時提醒著有人也還在外面努力的象徵。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