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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是一段時期的隊友，在那個PVP比賽仍是自娛自樂、僅限線上，跨服就已經是最大規模的時代。

一個隊伍五個人，戰術需要討論、配合需要磨練，他們運氣很好，五人一組隊便像是天作之合，風格一致地以進攻為主，狂放得像是隊內也在較勁殺敵數，最後不負聲勢，奪下冠軍。


——第一次見到真人，在第一屆線下比賽。遊戲公司沒有辦大型比賽的經驗，公告內容寫得陽春無比，卻突然冒出個冤大頭贊助商，出錢又出團隊，從場地、賽事流程到獎品，規劃得無微不至，原本抱著同樂會心態買票入場的玩家們又驚又喜；他一心比賽，坐到對戰席依舊滿腦子戰術，直至觀眾起鬨著喊「謝謝金主爸爸」時挑眉抬眼，登時腦袋一白。

他當然認得那把嗓音，在日以繼夜的隊練或掛著語音頻道聊天，激動時會忽地拔高的聲線。中偏低的純然男聲，搭在這張清秀的臉上，竟然也不算違和。

那個「冤大頭」把視線掃過來看見他，致詞頓了一下。對方有一雙漂亮得過火的眸子，而他回以笑靨。


再然後，睜眼已是「末日」。

那人以身軀籠罩他，除此之外全是廣袤而巨大的壓迫，黑暗邈無邊際、張牙舞爪，無火卻焦熱，空曠而窒息。

他動彈不得，試著轉動眼球，身旁似乎是數不盡的屍海。

「為什麼只救我？」

「……我只認得你。」

那人低聲道，微動的嘴角竟有粒清淺的、小小的痣，若不是如此近的距離，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發現。

他看著對方皺著眉移開手指，無意識地把唇瓣上殘留的濕熱抿入口中，腥而甜的鐵鏽味。

即便費盡理性，對這樣的答覆也難以諒解。直到他終於能坐起身，看清楚：那些層層疊疊的，其實都已經不是「人類」了。


而他們也真的只剩下彼此。

半生不熟的、原是兩個世界的、也曾天真妄想於異世界冒險的、永生不滅的－－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