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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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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邦羽忘了自己去投胎之後，過了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只記得他在吳明翰的病房，被金色光芒包圍後，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嚴格來說，那應該是一條漆黑的道路

就像被一層厚厚的霧籠罩著，沒有任何照明設備，看上去甚至也沒有任何文明的痕跡，但他好像還聽見前方的溪水潺潺

於是，他順著那聲音往前走去，一路上都沒有其他聲音，只有腳邊不斷傳來踩過雜草或碎石的沙沙聲，這讓毛邦羽不自覺地停下腳步，他開始猶豫該繼續前進，還是待在原地呢？

毛邦羽沒有答案。

就在這時，圍繞在他身邊的濃霧似乎正在散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火紅的花海，毛邦羽蹲下身子，仔細一看，那植物只見花不見葉，鮮紅如血的花瓣，隱隱透出了點死亡的氣息——

毛邦羽再次抬頭，發現不遠處有著一個用茅草堆的小亭子，亭子裡還有著幾抹正在晃動著的人影

毛邦羽順了下自己有些紊亂的呼吸，攥緊了拳頭，往前走向草亭

可他才走了一步，便覺得一陣暈眩，回過神時，已經在草亭裡了

一個罩著寬大黑斗篷的老婦人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毛、毛邦羽。」

「歹勢！卡大聲勒，聽某！」

「我說我叫毛、邦——」

毛邦羽還沒完整的報出自己的名字，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他轉頭一看，差點被嚇死，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只見一個全身慘白且吐著血紅舌頭的高大男人正低著頭看著他，「包告萌破搭人，他妹有哉這詞的透苔名單裡。」
*報告孟婆大人，他沒有在這次的投胎名單裡

沒有收起的舌頭使得他的話說的不清不楚，毛邦羽只能聽清三分，而眼前的老婦人好像都能聽懂似的，一邊聽一邊點頭，她伸手想拿什麼，手才剛伸出，又馬上縮了回來

她抬頭看向身邊的高大男人，「啊老八咧？沒尬伊作伙來？」
*沒跟他一起來

然後，他們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哀嚎，三個鬼(?)同時往一個方向看去

「欸老七！太不夠意思了吧，居然沒等我！」一個全身漆黑的矮小男人用著那銅鈴大眼瞪著高大男人，礙於身高的關係，他的步伐很小，跑到草亭內的時候，還有點喘，但他仍盡職地遞了一本像是檔案的冊子給老婦人

「包淺啦，我妹注意倒...」
*抱歉啦，我沒注意到

見兩個使者到齊，老婦人才露出微笑，那咧開的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與壟罩著她的黑色的斗篷成了詭異的對比

「你共你叫毛邦羽——」老婦人蒼白得手翻著冊子，很快地找到相對應的頁面，上面寫著大大的毛邦羽三個字，她快速地看了一眼，接著又笑了下「李吼，息乾呀沒告，乾單共的洗，塵緣未了啦...」
*你吼，時間還沒到，簡單來說就是

「啊？」毛邦羽在心裡喊了好幾次的不敢相信，他不明白老婦人話中的意思

可老婦人看起來也沒打算跟他多做解釋，只是自顧自地撕起寫著他名字的那頁，用手揉了幾下，再交到毛邦羽手上，「幾勒，洗你欸號碼牌，啊母哥，你哥愛單幾大息乾啦——」
*這個是你的號碼牌，但是你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說完，老婦人揮起寬大的黑袍，一團濃霧便再次籠罩著整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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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邦羽再次回神，他已經回到正港河岸邊，那個有著他和吳明翰回憶的地方

雖然孟婆說他投胎時間還沒到，但毛邦羽也不想去打擾吳明翰

他就只是漫無目的地飄蕩著

直到，他看見一座廟，正門上寫著大大的北瀾宮三個字，而一個矮小的身影就站在廟門口，見到他來，還對著他招了招手

「毛毛哥哥這邊。」

「咦？」

「跟我來。」女孩上前作勢要握住毛邦羽的手，卻撲了個空，她抬頭看著捲髮男鬼，「抱歉，我忘記了，你跟著我走可以嗎？」

「當然好呀，小淑女帶路吧。」

毛邦羽笑著跟上女孩的腳步來到廟的最後面，那一方鯉魚池邊，女孩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口袋裡的魚飼料，隨手扔了一些進池裡，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池裡的魚

「明翰叔叔有休假就會來。」

「什麼？」

「明翰叔叔每次都來問一樣的問題，跟觀音媽問事的時候也是，可是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能跟他明說。」

女孩面無表情地說出像是抱怨的話，弄得毛邦羽有點無奈，但同時也暗自竊喜

——原來他的老公其實真的很在意他，在意到，連他都已經去投胎了，還一直跑來問東問西

「毛毛哥哥，你有在聽——」

毛邦羽不懂女孩為何突然自行cut斷自己的話，他疑惑地低下頭，後者卻像是碰上貓的老鼠，警戒萬分

「明翰叔叔來了！」女孩站起身，指向鯉魚池最裡面的假山，「毛毛哥哥，後面那裡！」

接收到訊息的毛邦羽點了點頭，咻一下鑽到了假山後面躲著

沒多久，他便聽見了吳明翰略帶尷尬的問候

聽見自家老公聲音的毛邦羽本想看一眼，但他才剛要探出腦袋，就又退了回來——

毛邦羽打消想偷看的念頭，縮起身子，習慣性地抱著膝蓋

他不能再打擾吳明翰了，即使他還沒要正式去投胎

畢竟人鬼殊途，這是無法被改變的事實。

可當他聽見吳明翰向女孩問起關於自己的事的時候，那帶著顫抖的聲音，讓毛邦羽還是沒忍住，從假山的側邊探出頭，卻只看見女孩正在跟吳明翰說悄悄話，女孩邊說邊朝他的方向瞄了一下，嚇得他很快又躲了回去

毛邦羽一直等到女孩叫了他的名字，他才緩緩地從假山後面飄出來

「毛毛哥哥。」

「嗯？」

「你要不要，去看看明翰叔叔呢？」

看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映出自己帶著些許焦慮的表情，毛邦羽知道他無法拒絕，因為他其實也是，真的好想好想吳明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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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邦羽趁著女孩熟睡之後，悄悄飄到了吳明翰的家門口，他懷著忐忑的心穿過綠色的大門，晃進他熟悉的客廳

本來打算想摸摸在自己小窩睡覺的小毛，卻意外聽見了吳明翰的叫聲

——而且似乎還是在喊著自己的名字。

毛邦羽迅速穿過房門，來到吳明翰的房裡，單人床上的男人緊緊閉著雙眼，眉頭深鎖、嘴裡喊著他的名字，還伸出手做著要抓什麼都動作

他原想把自己手搭上吳明翰的，可他馬上就放棄了，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做

懷著失落心情的捲髮男鬼飄出自家老公的房間，來到客廳，他蹲下來用手摸了摸他的寵物

還一邊碎念著一些抱怨的話語，他甚至沒注意到有個人影正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直到，他聽見某個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毛邦羽很快地飄向沙發跟落地窗之間的角落裡，卻已經太晚，那人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並且開始對自己躲著的沙發大罵髒話

「幹！」

他沒有回覆，但毛邦羽不知道的是，他身上穿著的紅色上衣，已經無聲背叛了他

就在他聽見自家老公又吼了句含有他名字的髒話之後，他唸了句不敢相信，然後從沙發後面飄出來

「你又假裝要去投胎、騙我感情喔？」

年輕警察臉上掛著淚痕，氣急敗壞地扯開喉嚨對著自己吼道

——原本還以為他們的重逢會是個感人肺腑的場面，但毛邦羽也知道這不符合他們一人一鬼的個性，於是，他揚起嘴角，倏地飄到吳明翰的面前

「不然你真的想養我一輩子啊？」

「不然咧？」

他的老公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一把將他拽進自己懷裡

「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啦！」

然而，對方嘴裡那個老到不能再老的梗，還是讓他不禁大笑了出來

「拜託、吳明翰，這麼老的梗，連我阿嬤都不會用。」

「靠北，你是想怎樣？」

「沒有，想教教老公新的東西而已。」

「蛤、毛——」

捲髮男鬼湊向自家老公的臉，在上面留下了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但他沒想到的是，就這個輕輕的一個吻，居然點起了對方的慾望

毛邦羽還沒來得及退後到安全距離，就再次失去了說話的權利，他的老公把自己的嘴唇貼上他的，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對方的舌尖掃過他濕熱的腔室、勾起他的舌頭與之交纏

吳明翰的吻技，進步很多，讓他在心裡直呼了好幾次的不敢相信

最後，在他覺得自己要缺氧的時候，他拍了拍自家老公的肩膀，對方才戀戀不捨地抽出唇舌

重獲自由的嘴唇大口呼吸著

還真的是不敢相信，原來鬼也會缺氧的嗎？

然後，吳明翰攬住他的肩膀，靠向他的耳朵，用著低沉又沙啞的聲音說著，嘴裡吐出的熱氣就呼在他的耳邊，極具暗示意味

「我還有更厲害的，老公想試試看嗎？」

「什麼、咦——？！」

沒等他給回應，他的老公把幾乎沒重量的他扛在肩上，徑直走向他的房間

「毛邦羽進洞房囉——」

當吳明翰把他扔上床，又壓到他身上之後，毛邦羽覺得自己逃不掉了，就像當初他爸在擲筊時突然闖進冥婚現場，把笑筊撞成聖筊一樣

於是，釋然的捲髮男鬼用手勾住他的老公脖頸，順著對方進入的動作，輕輕咬上那小麥色的肌膚

「唔...哈啊...吳明、翰...」

淚水模糊了毛邦羽的視線，在高潮來臨的前一刻，他終於如願以償地握住了吳明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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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們一起去北瀾宮看了女孩，她仍是坐在池邊餵著鯉魚，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的老公聊著

毛邦羽忘記是他怎麼再次跟吳明翰鬥起嘴來，只記得他的老公被自己堵的說不出任何話，然後惱羞成怒地扯過他的衣領，也不管女孩是否還在旁邊，就這麼親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