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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還有餘力延伸的平行世界+些許少女視角)

-1(對應上頭的10,分界點)

  少女成功驅離入侵住宅的妖異,應該說,那一拳直接把對方打得七零八落、能量盡失,大概是沒法再回來找黑尾本人了。
  本來是想先趕出領地,使其失去地域性的增益效果後再帶到空曠的地方處理掉。

  沒想到脆皮成這樣。
  她撓了撓後頸,不用再多費力氣,便趕緊回到黑尾鐵朗身邊。

  青年的眼神已經渙散、臉色因憋氣過久而開始轉白,少女扶起低垂的腦袋,眼底升起的嫣紅給了聚焦的方向,黑尾試圖振作起來、而她看出黑尾倔強的本性。
  她笑了笑,額頭輕貼在他的額頭上,輕聲呢喃著,解除了他們之間的易名契約。

  「黑尾鐵朗,黑尾君,可以呼吸了哦。」


-2

  汙染視野的昏黑在完全籠罩前迅速地消退,黑尾如獲新生,眨了眨乾澀的眼皮,滋潤了眼球,視線也變得清楚。他呆愣地望著腳尖,回憶著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寒意在周圍打轉,垂落在地板上的被單邊角被風吹動,黑尾抬頭,看見自己可憐地躺在地上的大門和外面的走廊,再僵硬地轉過頭,看見破碎的玻璃、拉開的落地窗,和張揚飛舞的窗簾。

  「你醒啦。」
  風止,飛揚的簾子平息下來,露出後方的少女。

  屋內的電燈已經打開,暖色卻沒有實質溫度,至少被否定噩夢論的瞬間,黑尾渾身發冷,想起先前的窒息感,他小心翼翼地呼吸幾口,「呃、……」,發出了一點聲音當作確認身體無恙。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謝謝。」

  黑尾精神萎靡地轉回腦袋,抱緊了膝蓋,試圖止住再次顫抖的身體,可始終驅散不了記憶裡的黑暗怪獸。
  他不想像個小姑娘一樣哭訴自己為什麼會遇到這種可怕的事情,因為那沒有意義,而且也不能改變既定事實,但情緒一時之間還控制不了,餘悸猶存的恐懼和委屈折磨著撿回一命的自己。

  眼角餘光看見少女走近了一些,他下意識縮起腳趾。

  「……」黑尾感覺視線落在腦袋上,又緊張了起來,「你還記得發生事情的時間嗎?」
  黑尾小小地點了點頭,「四點。」少女彎腰在掉在地上的手機螢幕上輕點兩下,螢幕便亮起,黑尾看見上頭的時間,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四點二十四分?!
  他這歷經生死、死裡逃生、幸運倖存的過程竟然只用了二十多分鐘?他覺得自己被追殺了好幾天,全身緊繃的像在末日求生,精神上都衰老了十歲。

  少女直起身子,轉身——


-3

  「……」
  「妳要去哪?」

  黑尾聽見自己的聲音慌張、帶著請求,看見對方略顯驚訝的表情,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上學前像個捨不得父母的小朋友正拉著救命恩人的衣角。
  理智腦突然很清楚地陳列諸多原因:他以為對方任務完成便要轉身離開、是懶得或是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他害怕那個東西還會回來,所以選擇抓住了救命稻草。

  自詡成熟大學生的黑尾露出了尷尬的表情、難為情地扯起笑容,但指尖仍是誠實地、遵循本能地收緊。

  少女面不改色地伸出手,小小的、柔軟的,帶了點涼意,卻相當有力的掌心蓋在他的腦袋上,輕輕地、飽含了安撫意味的揉了揉,黑尾慢慢地鬆開了手,順著對方離開的力道抬頭一看,少女咧嘴一笑,露出可愛的犬齒。
  「我只是要幫你修房子而已。」她說著,不曉得從哪裡掏出了一塊像鐘錶一樣的東西,放在地上後,坐在了他旁邊:「不過在這裡也可以修。」

  黑尾好奇地探頭,少女食指撥動上面的指針,「那就回到三十分鐘前吧。」

  接著,下方閃現一陣光芒,以此為中心散開,電燈忽然暗下,取而代之的是籠罩整間房間的淺黃色,視線範圍內的物品開始無風自動,灑落地面的玻璃碎片回到窗戶上重新拼湊、裂痕消失,落在地上的衣服回到衣架上、汙損也消失了,凹了幾個小洞兩個大洞的大門變得平滑如初,安回正確的位置上……

  神奇的變化讓黑尾暫時忘卻尷尬與恐懼,倉皇不安的情緒也緩和許多,四處張望著,隨即故作不經意地看向少女,卻沒想到對上了視線——溫柔的笑容轉為陽光,令他放下了最後一點戒心。


-4

  手機上面的時間回到了『03:54』,又在眨眼間變成了『04:25』,消耗一分鐘將周圍復原至三十分鐘前嗎?黑尾以竹馬的遊戲腦來猜測道,只看見少女一個翻手,『道具』就消失無蹤。

  「那個、謝謝妳……」
  「嗯?不用客氣哦,這是我的工作嘛。」

  少女又摸了摸他的頭,黑尾撇撇嘴,「喂,我怎麼看都比妳年長吧,別把人當小鬼,一下摸頭一下摸臉的。」心情平復的他拾回了一點可以調笑的力氣:「難道這也是妳的工作範圍嗎?」

  少女貌似沒想到他會消遣自己,眨了眨眼,近於墨色的眼眸微瞇,並沒有一絲不滿或害羞,而是揚起輕快且明亮的笑容,甚是真誠地回答:「但很有效對吧?」

  「……」
  黑尾頓時臉紅耳熱。

  「下次要是再發現那些東西,盡量別對上眼睛,真沒避開的話,也千萬、絕對、別說出自己的名字。」少女不以為然地拍拍大腿,站了起來,似乎是要離開了,黑尾望著俯瞰自己的雙眼,重重地點頭:「我也沒想過我有靈異體質啊。」

  「靈異體質?以普遍定義來說,我想你不是哦,」少女雙手環胸,歪了歪腦袋思忖著,「要比喻的話,應該是『以為撿到了鈔票結果是玩具假鈔』吧!」
  「完全聽不懂。」黑尾看著笑容燦爛豎起食指的少女,忍不住吐槽。

  「反正就是偶然啦。」少女兩手一攤,聳肩。
  那一開始就這麼說啊!黑尾想。

  「不過妳怎麼知道我有和、那個東西、對上眼睛?」黑尾回想,她第一個提問便是『是否告知全名』,但從她這句警語聽來,視線是先於名字的。

  「我們有一說是:『當四目相交時緣分便會交織。』它知道你看得見它,就會來纏著你,直到你把名字交給它——至於交給它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少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黑尾僵硬地「嗯」了一聲。

  「好啦,那麼你差不多該睡了吧。」
  「……發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還睡得著啊。」


-5

  變成這樣好像沒有比較好睡啊!

  躺在床上的黑尾抓著棉被舉至胸上,眼睛瞪得老大,血絲匯流中心、虹膜裡滿是問號,身體僵硬得和死去多時的屍體有得比。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樣』指的是——

  正倒臥在他身側,與自己共用一張床的少女。
  因為是單身公寓,床自然也是單人床,黑尾體型又偏高大,一個人睡稍嫌不夠寬敞,現在擠了兩個人(即使她側躺)可就稱得上是擁擠了。距離近的感覺一轉頭就會撞上、一挪動就會蹭到不該蹭的地方。

  「我會等你睡著再離開的。」聽這安慰的話,少女明顯誤解了這份緊張,黑尾謹慎且緩慢地轉過頭,看著目光乾淨得如初生嬰兒、親切不變的笑容,他抿住唇瓣。
  『其實不用陪我』與『我還是很害怕』的想法在腦中拔河,時不時還會有『我可以數羊嗎』、『不妨礙妳工作嗎』其它選項出來拉鋸,最後他選擇默默地接受這份好意。

  「好。」

  黑尾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好很多了,但依舊睡不著。

  他眨眨眼,望著天花板發呆。
  「是說,」他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人家明明是希望他好好睡覺才陪他的,結果自己竟然忍不住打破寂靜。黑尾停了幾秒,沒有聽見任何反應,他想著『是不是睡著了?』便轉過去。

  「嗯?怎麼不說了?」少女沒睡,只是靜靜地微笑著。
  黑尾愣了愣,問:「這裡剛剛發生那些事情,會不會影響到鄰居?」

  「這個啊、」少女輕笑,「你就當作那段時間你在異世界吧。」

  哦,意思就是就算他慘死也不會被鄰居發現就對了。
  黑尾不高興地努努嘴,「妳的工作真累啊,半夜還要到處跑。」

  相處時間不長,但黑尾有八成把握對方不會生氣。如果她問起自己為什麼要一直說話不閉上眼睛睡覺,他就回答腎上腺素旺盛說說話發洩一下也許就會累得睡著了。
  但是她沒有問,也沒有不耐煩,只是和他一樣用著如煙輕柔、快要變成氣音的聲量回應他。如此一來一往,黑尾不知不覺變得自在,還開始分享自己的生活。

  似乎有些亢奮過頭了。

  少女一問:「還是睡不著嗎?」
  「嗯,」黑尾反射性地應聲,慢了幾拍才補充:「……抱歉。」

  「不用抱歉啦,我只是擔心你沒有好好休息的話,白天可能會沒精神上課什麼的。」少女輕笑,柔軟的床鋪傳來令人發癢的震動,黑尾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那就翹課好啦。」
  「哈哈、好主意。」

  「那我給你看點東西,幫助你入睡吧。」少女的左手伸向天花板,在黑尾的面前畫了個圈——

  一片綴滿繁星的夜空赫然於前。

  「哇哦。」黑尾小聲驚呼,是在東京從未見過的夜晚、到了山上沒有儀器輔助也看不清的景色,竟然近在咫尺,好像他一伸手就能撈起星星,把它放進口袋裡帶著走。

  「很漂亮吧?」少女笑得有些得意。
  黑尾看著她,附和:「真漂亮。」

  「喜歡吧?」少女又問,眼底好像也有星星在閃爍。
  黑尾眨了眨變得沉重的眼皮,聲如蚊蚋:「嗯……喜歡……」


-6

  「呼、呼——……」
  少女看著熟睡的黑尾鐵朗,莞爾:「晚安。」

  「祝你今夜好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