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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那是什麼?」 「嗯?」聞言,虎杖抬起頭看往伏黑的方向,只見對方瞪大眼盯著抬起前爪舔肉球的白貓,眉眼不自覺染上幾分寵溺,回道,「我養的貓呀。還有一隻喔。」 「白貓戴著墨鏡欸,太好笑了吧。是說你怎麼突然想養貓了?」釘崎嚼著香菇瞧了瞧虎杖另外指向之處、藏在家具角落的黑貓問道。 伏黑僵硬著脖子轉頭。那隻他倒不認識,但能跟六眼處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平凡人。虎杖一臉傻樣興沖沖分享貓有多可愛的亢奮讓他頭更疼,他拍了拍釘崎的背讓她仔細瞧。 總算認出兩隻貓根本不是貓的釘崎反應就大多了,直接跳起來叫出聲:「靠!」 於是,本沒有打算讓虎杖介入咒術師生活的伏黑,不但被迫坦白自己的身分,連帶還發現對方早就知道咒術師的存在,甚至坦然承擔了照顧兩位咒術師長大的責任。因為其中一隻身分不簡單的緣故,伏黑頭疼的程度依舊沒有減少,只是在明白是五條家與夜蛾校長共同委託後,確認了虎杖的安全至少會獲得一定保障。 「那個、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你收斂一下視線呀,悟會嚇到的。」 伏黑額角猛然一抽:「是他盯著我。」 虎杖低頭看窩在懷裡乖巧揉耳朵洗臉的白貓。 「同類相斥吧,畢竟這傢伙也是出現返祖現象的人。」釘崎用拇指指了指伏黑。 「欸──是這樣啊。」 伏黑的頭在虎杖沒說話卻閃爍雙眼,不間斷釋放出「我想看、我想看」的訊息時,疼痛度衝到最高。 仔細想想,自己身邊咒術師的比例真是高得很誇張欸──雖然釘崎不幹了,兩隻小的只能算未來的咒術師。難道自己跟咒術師特別有緣份嗎?吃完下午茶與兩位好友告別後,虎杖在暖爐邊烤得熱烘烘,瞇著眼昏昏欲睡想道,好像遊戲劇情啊,身邊人都是來自另個世界什麼的,只有自己是普通人。 懶洋洋的午後,身體因著暖爐而熱呼呼,意識幾乎要被睡魔帶走之時,一股刺鼻的味道竄進鼻裡。虎杖睜開眼,先確認了自己午餐後沒有再去開瓦斯爐,頭上電燈看起來也不像被燒壞,暖爐邊的榻榻米也正常...... 「啊啊啊啊悟你的毛!」發現味道來自焦黑貓毛的照顧者嚇得臉扭曲成孟克,伸手一撈立刻將表情無辜困惑的白貓帶進懷裡,翻來覆去地檢查。幸好燒焦的地方只有貓毛後端一小段,靠近皮膚之處完好,故而也未傷到身體,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白貓踢了踢後腿,又揮揮前腳想回到暖爐前,卻被人類抓得更緊,「都已經燒焦了還要湊上去嗎?」 他嘆了口氣,語氣轉而嚴厲道:「不可以,悟,再靠上去就要受傷了。」被虎杖唸了的貓抬眼望去,對上那雙擔憂又堅決不讓自己走的茶色眸,鬍鬚下垂,頭跟著撇到一邊生悶氣,卻也沒有再蹬腿要跑的動作。 本意並非責怪白貓之人見他沒有要再衝回去,鬆了口氣,頭轉向另隻貓的方向與五條說道:「不然就是要像傑一樣保持好距離。」 被提及之貓的頭一點一點地打盹。虎杖仔細看過去,而一樣瞧過去的五條鼻尖同時抽了下。 你也燒焦了啊!見黑貓鬍鬚尖端被燙蜷曲起來,像人類髮絲會特意弄成的玉米鬚狀,虎杖哭笑不得,先將白貓放至一旁,攔腰撈起黑貓檢查起來。由於夏油毛色漆黑的緣故,虎杖花了比五條更多些的時間在確認,而本就不喜歡被人隨意觸碰,更遑論是翻來覆去的黑貓耐性到極限後,不禁咧嘴露出尖牙哈氣。 虎杖還沒反應過來,白貓就先一步哈了回去,尾巴尖的毛都炸開來。 「別吵架啦,沒事的。」虎杖伸手摸摸呈現半攻擊狀態的五條,將貓摟進懷裡安撫,又轉回身向被放開後立刻坐直,尾巴一下下甩在榻榻米上的夏油抱歉道,「對不起喔,剛剛很不舒服吧?」 虎杖看向現在離暖爐反而更近的夏油,忍住把貓抓過來的直覺反應,只是指了指燒得赤紅的爐火道:「你小心尾巴被燒到。」 夏油聞言轉身看了看尾巴尖,發現皮毛尖端似乎真的有些蜷曲起來。他抖了兩下鬍子,抬腳主動往虎杖走去,額頭磨蹭那人伸出的指節,和解的信號使他最後也被抱至腿上窩著。 這樣子就能保證貓不會被烤焦了。虎杖滿意想道。說起來最大問題也是自己不夠注意的錯,晚點去買個防護網罩住暖爐好了。溫度升高本就使人懶散,現下懷裡又多了兩隻熱呼呼的絨毛萌物,虎杖不免又開始昏昏欲睡起來,眼皮一沉便闔起來。 而原本用爪子互相推擠的貓,感受到身後人呼吸漸緩,默契十足抬頭望去,耳尖抖了抖,若是虎杖醒著,定會立刻滑開手機錄影,可惜現在醒著的只有兩隻貓,故而他們僅是嫌惡互看了眼,卻也沒有再鬧,安安分分感受被前後熱度溫暖的閒適。 不知不覺便與兩隻貓睡到晚上之人,自然只能將採買任務移到明日。虎杖像檢查夏油貓窩同樣,也確認了一遍五條貓窩足夠溫暖後,坐到一旁撫摸白貓軟呼呼的皮毛。明天還要電話問一下醫生燒焦的毛要不要剪掉。指尖掃過白毛中佔據一小塊的焦黃處──總覺得,好像烤棉花糖啊。還是像烤麻糬?烤糰子似乎也挺像的。 虎杖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五條疑惑睜開眼,換來虎杖用指磨蹭鼻尖說沒事的回應。 「晚安啦。」他低頭親了親白貓的額頭。虎杖家是傳統的日本家庭,故而他自小沒收過晚安吻,但面對可愛的幼崽,他就是忍不住想抱抱親親他們。當然了,親吻目前是五條限定,夏油能願意讓他抱就很好了。 離開五條房間後,他回到自己的和室,鑽進被窩裡。今晚似乎可以有個美夢──結果他在半夢半醒睜開眼時,被嚇得差點跳起來。 「不要嚇我啊,悟。」認出幾乎貼在自己臉上、在黑暗中藍閃閃的一雙眼來自他的貓,虎杖鬆了口氣。 「咪嗚。」兩隻前爪扒了扒棉被。 「你要進來嗎?」虎杖掀開棉被,只見白貓唰地一瞬便鑽進裡頭,自顧自調整好姿勢側躺在人懷裡,後腳抵住虎杖柔軟的腹部,前腳勾住睡衣前襟,貓爪一開一闔,自喉頭發出呼嚕嚕聲響。 並不介意與貓同睡,虎杖摸了摸白貓帶涼意的毛,闔上眼再度陷入夢鄉。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又醒過來之人,首先意識到的是後方有團又熱又軟的東西抵住腰窩。悟換位置睡了?不對,悟還在自己胸口呼呼大睡啊。 他向後摸了摸,只摸到同懷裡手感幾乎一模一樣的絨毛,被他觸碰時伸展開來動了動,指尖先是感受到濕潤的鼻尖輕蹭,然後是帶倒刺的舌面舔過指腹。 「傑?」 後腰窩傳來呼嚕嚕的聲音作為肯定的回應。 是天氣太冷了嗎?怎麼一隻兩隻都跑來蹭被窩睡了。虎杖眨了眨眼,卻因為睡意而並沒有足夠的思考能力想出答案。擔心自己翻身壓壞貓,他小心翼翼改側躺為平躺,又將黑貓拉起來置於另一手的臂彎裡。另頭被弄醒的白貓亦重新在虎杖身側調整好姿勢,緊緊貼著那人打著呼嚕。 這樣子入睡似乎也不錯。 就是有點熱,其實。 兩耳被呼嚕嚕聲佔滿。 還有一點點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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