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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雲城的一天都是從上官家府的老鐘敲響的。
作為在這個城中有偌大勢力的武林世家,他們的鐘聲雖是沉重、但卻響亮,每天敲響這個鐘的據說都是高手,否則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能傳遍全城。

司馬遙心並不討厭這種用儀式性的方式開啟一天的感覺。

卯時抵達的時候,鐘聲就會響徹整個清雲城,這時候賣豆漿、油條的就會開啟厚重的門,繁忙的一天才正式開始,這個規矩數十年如一日。
正確來說,是從上官家得到封賞開始,而司馬遙心則是作為分庭抗禮的另一個勢力的眼線,在這長住了三年,他對外的身分是尚書僕射的私生子,岳明秋,在外也總是以放蕩落拓的身姿來掩飾自己的武功與真實意圖。
司馬家現在的聲勢已經大大不如上官家,但仍要時刻監視,以備萬全,這任務正適合培養年輕子弟的心性,並鍛鍊他們的武藝,兩家之前雖然互相爭奪暘州第一的武林世家名號,只是現在氣勢完全落在上官家這邊。

「阿元。」
「屬下在,這是昨晚的消息。」

清雲城算不上是大城,但一個晚上還是會發生很多事情。
比如說松風派的門人與土農幫分舵主在翡玉軒昨晚起了衝突,不過最後在上官家的仲裁過後平息,兩者在互相賠償門人的傷藥費用、周遭的毀損費後各自離去。
上官家失落的飛絮飄月鈎十三式秘笈已經被找到,而偷竊的下人已經投井自殺。

晚上發生的事情雖不多,但總是殘酷與暴力交雜,這城畢竟是上官家的根柢,能調查出這麼多事情已經非常不容易。
這證明了名為阿元的僕從辦事效率非常之高,司馬遙心對此滿意的點了點頭。
剛滿二十的司馬遙心,有人形容他的眼神就跟鷹隼一樣銳利,微微上翹的目光帶著強勢,能更好的讓他裝成一個粗俗、無禮的紈褲子弟,嘴唇的部分淺薄更增添幾分無情,甚至還有一大批的酒肉朋友等著他施捨,知道自己多少是受到監視,因此每走一步路都要非常小心。

「暘天軍昨晚秘密派了人出城?」
「是,留守清雲城的不過僅剩五百有餘。」

鈞天王,也就是騰朝現任太子手底下的暘天軍有了動作,發生的事情應該不會小,稍後大概也要探問一下九泓城的司馬宅有沒有動靜。
騰朝五十多年,開天帝分封諸子為各州郡王,雖然邊關還是有一些小動亂,然大抵來說各州相安無事,照理來說暘州鈞天王已成太子,不太可能會有什麼需要動用士兵的動作。
可是他也聽過,建朝皇帝開天帝逐漸昏聵無能,貪戀長生的謠言,甚至還嘗試建造戰艦尋找仙人求得不老仙藥,政局不穩的狀態愈發嚴重。

「如果說鈞天王要從他迷糊老子手上把大位奪回來,那也太有意思。」
「少爺請別開玩笑了,鈞天王大人秉性沉穩……」
「阿元,人是會變的,就連咱們司馬家也有不少人想趕著把老家主踢下去,更別提是更嚴酷的帝王家了,雖然我不認為那位親王會這麼魯莽。」
「那少爺您又怎麼想的?」
「我不是神仙,更不是算命的,繼續蒐集情報罷,我等等要去街上轉轉。」
「是。」

他們這些江湖人到底是要隨著世局飄盪的。
多數人都認為江湖人有的是一腔熱血,輕生死、重義氣,只要是為了朋友的一句話、一個承諾,甚至是祖上代代流傳的誓約,什麼事都能做得出。
更別提在之前騰朝剛開創,這片土地被三大夷族佔據的時候,江湖派門相助當時根基不穩的開天帝擊敗蠻夷軍隊,平定五大賊寇,世人對這些江湖弟兄們更帶著讚賞與欽羨。
但實際上,他們是隨勢逐流的,或許過去曾有那麼一大批人是熱血的,但現在的江湖人們比起行俠仗義以武犯禁,更多的是如何鞏固門內地位與擴張自家的影響力。
司馬遙心也是這樣的,久了,一切都是如此習以為常。
他早就習慣,對一切事情都看得很淡,不過,這次的事情卻是例外。

「他幹了什麼好事!?」

一張張斗大的畫像,正四處貼在清雲城的大街小巷,不需要任何理由,能夠在一個晚上就置備好如此多的畫像,足以證明這名重犯的危險程度。
司馬遙心認得這個人,認得他剽悍橫霸的刀法,認得他豪邁如雷的笑聲。

重大人犯:荊狂照
罪名:刺殺太子鈞天王
懸賞金:三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