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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我先前說的一樣，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呀！」吸鼻，「在這樣下去我們真的會開天窗的！」再吸鼻，「請你們務必幫忙啊！」伸手，發現桌上的衛生紙已經被自己抽空，只好抓起一旁的紙巾用力的擤了一把鼻涕。


　　「呃......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應該有更多樂團能勝任這個工作，為什麼找上我們......」
　　「不！不要拒絕我！」激動的站起身拉開椅子，「無論如何請你答應，我願意付兩倍......不，五倍的錢也可以！請你......請你......」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向下一跪。
　　「請您不要這樣！我答應就是了！」「真的嗎？你真的答應了嗎？」
　　我維持著半蹲的姿勢，順勢握起本來要阻止我下跪的那雙手，眼神閃亮－－雖然我不知道那少女有沒有感受到我爽到快噴淚的感動心情。


　　「是，我答應了，我們會上場的。」少女尷尬的望了望附近正看著我們的其他顧客，要我冷靜點坐回位子。
　　「太感謝你了！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會一輩子記得的！」我不顧形象驚喜的大聲喊著。
　　透過因眼淚而模糊的視線餘光，我看到才剛把注意力轉回桌上菜餚的顧客們，肩膀明顯抖動了一下。


　　「為了表達我的謝意，請接受我的一拜......」「不，您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請別再跪了！」又要準備下跪的我被一臉驚恐的少女用力拉住。
　　「真的不需要嗎？」「真的不需要！」少女笑得相當尷尬，「我想您應該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吧？」
　　「啊！對喔！」得趕快回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謝謝你願意幫這個忙，今天這餐就讓我請客吧！」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會不會，這不算什麼。那麼，我就先失陪了。」抓起披在椅子上的外套往外衝。
　　

　　啊，可是不那樣做的話還是有點失禮......
　　想著，我轉身跑回餐桌。




　　「請務必接受我......」「住手！算我求您！拜託您不要再跪了！」




＊



　　Iris。

　　第一次看見他們是在一間孤兒院的戶外草坪。
　　沒有閃亮亮的燈光效果，也沒有炫麗誇張的表演服飾，甚至沒有麥克風。
　　我從沒想過，兩把普通的古典吉他，一台簡單的電子琴，就能營造出這麼溫馨的氣氛。
　　坐在草坪中央的三個人被孤兒院的孩子們圍繞著，時而彈唱著變奏的童謠，時而抓著樂器搞笑。
　　

　　「你們看，像這樣......」染著紅髮男孩把吉他翻轉過來，改用腳壓弦，五音不全的旋律瞬間讓在場的人爆出笑聲。
　　藍色眼睛的少女用怪聲怪調的歌聲跟著應和，一旁的鍵盤手則按著和弦製造出一些音效。
　　「哇啊！好痛啊！」男孩配合音效做出被石頭打中腦袋的動作，假裝頭昏腦脹的晃了晃身子作勢往旁邊倒下，然後伸手抱住尖聲大笑準備逃開的孩子們，撲倒，「哈哈！被我抓到了一隻！」「咿－－」孩子怪笑著用力掙扎。
　　

　　「哈哈哈哈......」


　　「他們每年的兒童節都會來這裡。」「咦？」聞聲，我將視線從那三個人身上移開。
　　身後站著的原來是這間孤兒院的院長。
　　「很可愛的一群孩子，對吧？」
　　「嗯，感覺很不錯。而且每年只有一次的話，也不會花費太多錢呢。」


　　後方傳來爽朗的笑聲。
　　「......難道不是嗎？」
　　「他們可都是志工喔。」院長微笑看著草坪中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搞笑變成老鷹抓小雞的遊戲，一群孩子們早就玩瘋了，尖叫著四處亂竄。
　　「打從第一次到這裡，他們就從來不曾要求過任何一點回報呢。」
　　「不求任何回報嗎......？」但以他們的實力，應該能賺到不少外快的。單就我剛剛看到的。
　　為什麼不要呢？
　　「別想了，跟孩子們一起享受好聽的音樂吧。」院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離開。


　　四周慢慢安靜下來，迴盪在院區裡的是輕柔的旋律。
　　原本還在嬉鬧的孩子有的闔上眼睛，小小的身軀陶醉的跟著節拍，輕輕搖著。
　　我靠著樹幹慢慢坐下來，閉起眼睛去感受，舒服的節奏讓人覺得很放鬆。


　　這是我看過最棒的舞台。




＊




　　「Iris？在各高中的熱音社之間相當有名呢。」「是的。」「但你好像認知錯誤了。」「咦？」
　　一同負責七夕特別活動的夥伴打開瀏覽器，鍵入一串關線字，然後點下一個連結。
　　「他們是......？」「Iris可不只有溫柔的一面哪。」
　　影片裡，舞台上的Iris跟著快節奏的重音演奏著，技巧華麗卻不繁雜，每一個音符都充滿著力量......不，應該說，濃重的殺氣？


　　「呃......你確定這是他們？這難道才是Iris的真面目？」過大的反差讓我直接傻在電腦螢幕前。
　　跟之前在孤兒院看到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這樣的他們有另一種更可怕的吸引力。


　　「聽說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往，是造成他們如此極端的原因。」他輕輕闔上筆電，「但也因為這樣極端的反差吸引了不少人。」
　　這麼說也是......
　　「你說你有辦法找到他們幫忙？」「呃、嗯......我試試看。」看過Iris的另一面，最後那句話回得有點心虛。
　　

　　－－需要的話，可以找他們幫忙喔。
　　摸著口袋裡當時院長遞給我的，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我無奈的搔搔頭。
　　這麼恐怖的團，真的隨隨便便就能請到嗎？就算他們愛當志工也有個限度吧，這可是七夕的特別活動，七夕的啊啊啊！！！


　　「既然你辦得到的話，還請你務必要請到他們啊，小顏。」一支粗大的手臂按上我的肩膀，「我的寶貝兒子可是那個keyboard小妹的超級大粉絲呢。」
　　「可是......」又不是說請就請得到的。
　　「最近想去找老闆聊聊天呢......」「好！我知道了！」



＊



　　循著尹神同學給的地址......不對，根本不算循著吧！我迷路了啊啊啊！
　　花了近兩個小時，換了兩次車，再搭計程車來到這附近......欸等等，我幹嘛不叫司機直接載我到約定的餐廳就好了啊啊啊－－！


　　我用力抓著頭，心裡瘋狂的鬼叫。
　　正想找些髒字來暗訐自己的死蠢時，我竟悲哀到連一個難聽的詞都想不出來。
　　活到快三十歲，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感受到什麼叫欲哭無淚。
　　

　　突然，雷聲自遠方響起，不到三秒，天空毫不留情的降下暴雨。

　　
　　Ｘ！我根本沒帶傘啊啊啊！
　　好不容易終於想到一個髒字居然是用在這種悲劇上，真是夠了！
　　為什麼大家都欺負我嗚嗚嗚......天使呢，快來救我好嗎？
　　我無力的蹲在路邊，看著冷清的街道低聲哀嚎。


　　......欸？雨怎麼突然停了？


　　「淋雨會感冒的喲。」
　　我循著聲音來源轉過頭，一名少女正往前撐著傘，替我擋住了可怕的雨勢。


　　「天使啊！」出現了，真的出現了！天使果然存在！
　　但仔細一看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請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少女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露出親切的笑容。
　　「啊，是這樣的，我是來找人的，可是迷了路......」我邊說著，邊拿出寫有地址的紙條，角落還記上尹神同學的全名。


　　「欸？」少女接過紙條，聲音聽起來相當驚訝，「您是顏先生？」
　　慢著！什麼巧合？
　　「你該不會就是尹神同學吧？」難怪這麼眼熟。
　　「是的，好巧啊。」少女笑著，將雨傘又遞過來一點，「您不介意的話，不如我們一起過去吧，我已經在餐廳訂位了。」
　　我激動的幾乎要噴淚。
　　「真的是天使啊！」「咦？」「不，沒什麼，幸好你出現了！」


　　

　　「是嗎？」本來看著前方的少女轉過頭看著我，露出天使般的陽光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理智線它瞬間斷成幾百萬截，華麗的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