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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棄婦〉一詩語言真的比較晦澀,然而同樣受到法國象徵派的影響,戴望舒的〈雨巷〉感覺比較可親。
  黑夜拖著巨大沉重的陰影,與蚊蟲聯步徐來,如賊一般地暗中計畫著什麼,是不是打算從背後逼近棄婦,謀殺她呢?死亡一步步逼近卻又不知何時來到。
  棄婦的哀戚無人能懂,夕陽如火燃燒著生命,如果生命就像一根仙女棒,度日如年的棄婦也許會選擇點燃仙女棒,即使只有一刻的燦爛也抵過漫漫長日的煩悶。棄婦一詩的色調是紅、黑,鮮血、紅葉、夕陽之火,黑夜、灰燼、游鴉之雨、邱墓,令人想到愛與死亡。

  喜歡戴望舒的〈雨巷〉,很有韻律感,運用重複的詞,例如:「悠長、悠長」,「一個丁香一樣地」、「丁香一向的」、「像夢一般的」,營造詩的韻律和節奏感,有著徘徊、徬徨又寂寥的感覺,彷彿重重的嘆息,句尾押ㄤ韻嘴型看起來就像在嘆息,首段到了最後又重複一次,這種情形好像看到樂譜上反覆記號的感覺,不斷不斷循環下去,真的很像在夢囈啊。

  雖然抗戰時期是寫實詩、朗誦詩流行的年代,並不代表韻律和意象在這段時期中就此消失,朗誦詩必也是十分注意詩歌的韻律的,如果一首詩的聲音韻律不協調,不能琅琅上口,感染力必也減少很多。
  艾青作於1938年11月的詩作〈我愛這土地〉,艾青將自己比為一隻鳥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喉嚨已經嘶啞了卻仍然要歌唱,歌唱他所愛的土地,因為愛,被暴風雨打擊的土地,洶湧的悲憤的河流,激怒的風,以及林間溫柔的黎明,都值得歌唱,歌唱至死亡的那一刻。
  暴風雨就是日軍及嚴酷的政治環境吧,河流是人民悲憤的淚水或血水,峰則是人們的怒氣,艾青在詩裡也留下希望的曙光,無比溫柔的黎明。
  就像〈夜鶯與玫瑰〉裡,忍受著玫瑰花樹上的一根刺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小夜鶯整夜不間斷地歌唱,歌唱直至死亡的最後一刻,小夜鶯成功地用鮮血換來一朵非凡的紅玫瑰。因著對這片土地的深沉的愛,艾青發出了嘶啞的歌唱,就算死羽毛也要腐爛在土地裡面。
  這不也是一種浪漫嗎?因為愛,而且愛到了底,願意傾注自己的鮮血(生命),願意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最終換來一朵美麗非凡的紅玫瑰。再美麗的紅玫瑰也會凋謝,但愛卻永垂不朽。浪漫並不只能是一頭熱的盲從,而可以是孔子「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精神,一頭熱的盲從,只有「浪漫」的形式而沒有精神。
  葛珍的〈一個人〉也很感人,最後把秋風擬人化的那三句真的很有力量──「只有秋風/每年回來/在他的墳頭蓋上幾片落葉。」好像是對這個人的安慰,卻反而讓人感到更淒涼。雖然全詩沒有什麼雕琢,語言很直白,但最後一個秋風的意象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