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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班與午後時光

柯布布朗，現代paro




　　那是個天氣雖然沒有好到晴空萬里艷陽高照，但卻也足夠讓人舒適地坐在公園板凳上頭享受午後的一個下午了。

　　趁著被某個案子給擾得心情烏雲密布的時候，布朗寧逃到了一處離事務所較遠的都會公園來。是的，那是逃，因為他真心不解明明只是個離婚訴訟案為什麼能找事情到自己頭上來，甚至還演變成兩家人微妙的緊張關係。他承認他對法律知識還算清楚，也對這類型的案件處理不算陌生，但他永遠控制不了案件的突變性，特別是當兩位當事人還差點在自己拿起水果刀上演血案的同時，他真的是差點要比委託人先昏倒了。
　　他因為公園裡風有點冷的關係縮了縮脖子，緊緊盯著前方大水塘裡載浮載沉的鯉魚和人工浮島上頭活動的野鴨親子。說實在他此刻應該是能夠點根菸，放鬆去瞧那水面上的鴨子來來回叼著遊客餵食的魚飼料給浮島上頭的鴨寶寶的逗趣模樣，但怎樣也沒想到他才悠閒地走過小石橋找到一張公園板凳想繼續享受這種閑靜氣氛時，板凳的另一頭突然接近了一股熟悉卻不怎麼令自己期待的氣味，才轉頭看，果然是那個總是西裝筆挺、老愛找自己麻煩的金髮青年。
　　「我說你啊......怎麼連我跑到這種地方都還死纏爛打啊？」
　　布朗寧打從內心抱怨，他實在覺得自己不僅運氣背到碰上麻煩案件外，就連想暫時逃避的時間還得見到這個頭痛的男人，幾乎是眼神死的拋出問句。
　　「『Deviant』的管轄範圍一直都很大，我以為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誰哪來時間去理你組織的事情......我又不是沒有案件要辦。」
　　他反射性地回應了柯布的問話，其實『Deviant』到底有多少人在這個城市裡流竄著他確實曾經調查過，猜想這男人大概是透過某個在附近巡視的下屬知道自己出沒的消息，才特地跑來找自己麻煩吧？
　　「......你看起來有點浮躁。」
　　「沒遇到你的話大概我心情會好一點，副首領先生。」
　　他並沒有說謊，出外走走轉換心情一直是自己辦案遇到瓶頸時的習慣，自己的個性來說很少會呼朋引伴來解悶，而總是習慣穿上大衣掛著圍巾，並不忘戴上那頂紳士帽四處閒晃一番。那些時刻他會希望自己只是個遊人的角色，沒人認識自己、自己也不認識他人那般地體驗城市的游秒分刻。
　　起先當他闖入這個自己從來沒有好好遊歷過的公園時，雖然有點畏縮跟好奇，但也覺得既然都特地來到這邊了不好好看看也是有點浪費。他身邊有不少賞鳥客或是偕家人出遊的親子，這種畫面是很少在自己眼簾裡出現的，觸及外頭休閒活動幾乎並非自己的習慣，也正因此自己也莫名的興奮與恐懼。
　　而實際上當自己看著一隻從沒看過的鳥從自己頭上飛過而停在水塘上的浮島一動也不動，或者是跟著攝影家的鏡頭一望而看見栽滿植物的浮島上頭有幾隻水鴨親子在嬉戲時，他才發現其實休閒也是有這種輕鬆的型態，著實讓自己為了看這些小動物都把惱人事拋到後頭了。
　　可為什麼柯布偏偏一定要挑在自己想靜一靜的時間點出現呢？
　　「......」柯布沒有再接著說什麼，只是繼續叼著他嘴裡的煙，然後坐姿比剛剛還大了些甚至翹起了二郎腿。
　　「倒是你、這個時間不應該在這邊吧，公司沒有事情嗎？」
　　「翹班，來找你。」
　　「真是簡而有力的回答啊......」他不敢恭維地朝柯布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需要幫忙嗎？」
　　「幫、幫什麼忙啊，我只是出來走走晃晃而已。」布朗寧突然一陣心虛，就好像被柯布看穿是碰上什麼麻煩的感覺，讓他完全不敢看對方、直愣愣地把視線集中在前方。
　　而柯布只是瞅著布朗寧，心裡不知道在做哪些盤算。　　
　　「手。」
　　「什、什麼？」
　　兩個人沉默十幾秒後，正當布朗寧擔心著小水鴨的身材是不是會被鯉魚給吞掉這樣微妙想法時，柯布開口又是他慣例的命令句。
　　「我說，手給我。」
　　「又要幹嘛啊......」
　　雖然布朗寧喃喃抗議著，但還是手掌向上地把自己方才撐在膝蓋上撐著頭的左手伸到一旁。柯布就這樣毫不客氣地抓上後，開始在上頭用大拇指又揉又捏偵探的掌心，雖然這個舉動整個讓布朗寧不解，但說實在的他發現男人的手比自己想像中還溫暖，也許是因為他老是把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
　　「你很無聊欸......」他感受著對方指腹上若即若離的粗繭，覺得有些搔癢。
　　「你很久沒讓我牽手了，算是補償我。」
　　「哈、蛤？」對於柯布突如其來的直球，布朗寧幾乎是陷入驚嚇。「我、我又不是三不五時就能像你一樣聽到屬下的回報就翹班出來閒晃，而且你以為偵探的工作有多輕鬆啊。」
　　柯布發現到布朗寧沒正面回應自己的窘狀不禁勾起嘴角，使力一拉讓身體屈前的偵探往後一躺。
　　「嗚喔、你幹嘛、」
　　「我在想，大白天在這邊放閃光的話會不會不夠燈光美氣氛佳。」他開玩笑地對偵探說，而也立刻就達到目的看見布朗寧白皙的臉上紅通地像路旁盛開的櫻花。
　　「請、請不要這樣做，我已經夠心煩了。」
　　「有什麼好心煩的？如果你案子解決不了我去幫你解決。」
　　「也請別這樣做！那樣事情只會更加麻煩而已！」
　　「真的啊，好、那我決定要幫你了。」
　　「......」
　　他打趣地看著布朗寧漲紅了臉像吃鱉般地閉嘴的模樣，一直以來都覺得捉弄這個個性耿直的男人是件很有趣的事。
　　「既然是出來放鬆的，就別皺著眉頭了。」他恢復了平穩的語氣，稍微使力握緊了布朗寧的手。
　　「又不是我自願的......」布朗寧根本不需要去問說他怎麼會知道這種事，因為他自己都明白在柯布面前肯定是什麼偽裝都看起來笨拙好笑。
　　「.......」柯布側眼去盯了布朗寧一臉陰鬱的模樣，又過了幾秒鐘之後才再度開口。
　　「我知道這附近有間有不錯的鬆餅店，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等等跟我散步過去，另一個是我買回來像那些水鴨一樣餵你。」
　　「水、鴨？......等、等等，說什麼也不要後面那個！」
　　布朗寧原先還不太明白柯布的意思，直到他因為不解而撇到水塘上頭，身為父母的水鴨正銜過石橋上小孩恣意灑下的魚飼料，在靠岸的那刻小水鴨迫不及待衝上前去親密地接過大水鴨嘴裡的食物這樣的畫面，他才終於明白柯布想要表達的東西是什麼。
　　「還有、為什麼只有這兩個選項？」
　　「快選吧，不然我會考慮一下你也很久沒讓我親這件事喔。」
　　「......」布朗寧像瞪著柯布卻又像是說不出話地漲紅了臉，其實他很清楚講什麼都說不過這個從一開始就拿著主導權的男人。「......反正不管選哪個你還不是照親。」
　　柯布聽到了偵探的妥協，那種每次面對自己老是不誠實、卻還是會默默順著自己意思的妥協，雖然知道每次自己得要多拐彎抹角一些，但為了看到布朗寧的反應這樣做是值得的。
　　「那你決定？」
　　「與其在這邊丟人現眼，還不如去燈光美氣氛佳、有牆壁圍著的地方......」
　　「啊、我沒說那個地方只有露天座位嗎？」
　　布朗寧盯著柯布壞笑的臉幾秒鐘之後，終於忍不住扯盡嗓門，像把壓力跟羞恥心都投注在聲帶上頭，喊出了連停在水上的水鳥都被嚇飛的哀嚎聲。
　　「啊啊啊啊啊啊！！」

　　布朗寧心想，他大概是全世界最不走運的人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