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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了方才隨便丟在一旁的雞毛撢子,把櫃子上頭的灰塵給清理掉,卻在撢灰的過程中聽見了與木製書櫃聲音不符的金屬聲,於是他蹙了下眉、輕輕踮起腳,把那金屬的東西給拿下來。

以手掌輕輕把上頭的灰塵給拍掉,讓上頭的精緻花紋清楚地露了出來,是一個精緻的餅乾盒。

直到掀開盒蓋的瞬間,他都還不知道盒子裡裝的到底是些什麼。


不、更精確點來說,應該是不想要想起吧。


那個被他與盒子一同塵封在木櫃上的回憶。




以現在的角度來說,他也不知道這到底算是一個美好的回憶又或是不堪的過往呢,這實在是很難令人輕易斷言的一段記憶。

十七歲,一個多麼簡單純粹卻又極端複雜的年紀。

盯著經過歲月流逝已有些發黃的相片,他不禁發出了有些歎惋的聲響。

歲月不待人,不管是你或我,最後都將迎來衰老及敗亡。

想想他也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為了愛情能夠放棄一切的毛頭小子,經過了世俗的淬煉,他也無可避免的成為了只知道麵包的大人。

而當初的那份為愛得以拋棄一切的痴狂呢?



可能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吧。



他笑笑、思緒卻隨著照片上燦爛笑著的人們飄向遠方。



「泰民啊、水果不能這樣削的,你就不怕削到手啊你這小鬼。」雖然語調中帶有些許責備,卻仍然對著自己苦笑著。

「不會啦哥,我很小心的好不好。」是這樣說著的,但一時的閃神卻還是讓刀尖在手上留下一道鮮紅的切口。

「哎咦、看看你,才剛說就這樣了。」好看的眉蹙了起來,急切的拉過他的手、擔心的查看要不要緊,「讓哥看看、好像要上個藥才行。」

「不用了啦,男子漢大丈夫,這種小傷算得了什麼。」也許是倔強、又也可能是不願意老是麻煩別人,他自顧自的說著。

「男子漢大丈夫,連個水果都不會削啊。」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也成功的讓他瞪大了眼睛。

「哥!」他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遭到全世界背棄的樣子,轉過頭去不理那人、惹得那人又是哄又是安撫的。


全世界......是啊,對於尚且年幼無知的他,對方就等於是他的全世界,是不容遭到一點懷疑的、他的全世界。

對於早上起床一睜開眼就能夠看見、中午總是沒有例外的一起吃飯、晚上也要肩並肩的躺在對方身邊的生活,他過的實在是很習慣。

這也不能怪他,那人可是他的親哥哥。

在最初時,這種關係的確是種為他們的感情加溫的方式,沒日沒夜的膩在一起的確好好地滿足了他小小戀心的渴望。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的,他們倆的父母在無意間得知了這件事情。

他們的父母沒有發火、沒有震怒,卻也沒有接受,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們打算讓你哥哥去留學,他的成績可以在國外的大學好好的進修"便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那一瞬間他明白了許多事情,有關他和他最敬愛與最愛的哥哥之間愛情的許多盲點,即使他們是兄弟、卻還是有著太多的差異。

哥哥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他只是個整天只會闖禍惹事的小鬼。

哥哥是家裡的驕傲,他卻只是大家族中被拿來告誡其他小孩的最壞榜樣。

還有太多太多他們不能夠在一起的理由就算不說他也能夠自己發現,但其中最大的理由、卻也是他們唯一的相同點。



因為那個人是他血濃於水、基因相同的,親哥哥。



多麼諷刺的笑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嘲笑這可笑的自己。



時光飛逝、一轉眼他也從每天惹事的小混混成了家裡可靠的肩膀,畢竟哥哥不在國內,有些事情還是交給他處理比較方便。

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呢?

也許就是哥哥留下自己、隻身前往國外留學的那時候吧。

覺得自己不能再活在哥哥的庇護下,同時也想要證明、沒有哥哥,他也能夠過得很好。


沒錯、沒有哥哥他也能夠過得很好。


現在回想起自己當初的信念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蠢得要命,儘管這句話是他當時奉為圭臬的人生奮發向上的準則,但他卻還是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在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會真正的需要誰,只有自己能夠讓自己依靠而已。



露出笑的同時,電鈴聲隨著雜音的嗞嗞聲響起,於是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翩然起身去應門。



「你......來幹嘛。」開門的瞬間,他極度後悔他開了這個門。

「我是來找東西的,他不小心掉了。」溫潤的語調,還是一如十五年前那般,彎彎的笑眼,也彷彿自初別後就在也沒有一絲更動。

「我這裡應該沒有吧,『哥哥』你要找的那樣東西。」他特別加重了語氣,明明那人才是不想跟自己扯上任何關係的人吧。

「當然有。」那人依舊溫厚的笑著,「我找那東西已經找了十五年了。」

「是什麼,你自己去拿。」他側過身,讓那人可以直接進他家去拿東西,「拿完快走。」

「不用讓開。」那人輕輕抓住他的手,淡淡的說道,「我已經找到了。」

「欸?」他反應不過來那人話語中究竟有什麼其他的含義,嘴巴就已經比腦的速度還要快的吐出話語了。

「我要找的東西......」那人只是輕輕拉了他的手臂一下,整個人便已進到那人懷裡,於是那人低頭輕吻了下他的唇後用依舊好聽得讓他意亂情迷的嗓音開口。



「就是你啊,李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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