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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峰…你會喜歡男生嗎?」那天夜裡,體育館內的One on One,黃瀨的這句話成為了休止符。
  黃瀨已經五年沒有碰過籃球。
  他坐在大學校園的樹蔭底下,聽著隔壁球場傳來球鞋摩擦地面的聲響和球入籃時清脆的唰聲,已經快要想不起來指尖和籃球表面碰觸的觸感、球衣浸染汗水的氣味、在球場上奔馳的快樂,當這些都忘記,卻仍然忘不掉他最想遺忘的事情。
  那樣簡單的一句話,黃瀨後悔了無數次。他常常想,是不是不說那句話、不挑起那個頭、不去觸碰那個禁忌,他……至少還可以和青峰做朋友。
  高一I.H決賽,黃瀨以為勝利可以讓青峰回應自己當年的問題,但事實上他還是輸的一塌塗地,勝者對敗者沒什麼好說的。
  黃瀨丟棄了憧憬,他以為這樣能把心中的愛戀一起丟棄,最後他發現只有不碰籃球才能平息自己無時無刻對青峰的悵然若失,所以在那年的WC大賽結束後,以笠松一記拳頭的代價和其餘隊友的不諒解,亦然的退出了籃球部。
  現在的生活對黃瀨來說沒什麼開不開心,他不打籃球後致力於演藝圈的發展,原本就是個小有名氣的模特,如今在螢光幕前到也佔了一席地位。其實從小到大只要是他希望的、他想要的,只要稍微努力就能得到,青峰大輝可能是他最大的失敗。

  「是說、好慢吶、遇到什麼事了嗎?」黃瀨看了看腕上的錶,指針早已轉離了約好的時間,將帽沿再次壓低後掏出手機打算連絡,畢竟現在的自己並不是能輕鬆在外拋頭露面的人,況且他也十分擔心對方。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是黃瀨君嗎?」
  電話還沒播出去,就聽見了許久不見的聲音,陌生卻熟悉的讓黃瀨心裡激動的眼角微熱。黃瀨盪漾出可以比擬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就如同自己還是少年時一樣。

  「好久不見了,小黑子。」




  「沒想到黃瀨君把頭髮染黑了呢 剛剛沒有認出來。」
  「啊啊、這個啊,因為最近拍攝的偶像劇需要嘛。給、」遞過在一旁販賣機買的飲料,用右手指尖拂過額前稍長的髮絲,藥劑人工染出來的黑色就是有那麼些不自在。
  兩人並排坐著偶爾啜一兩口手中的冷飲,誰也沒有開口講話。從高一算來也有近五年沒見面了,黃瀨還記得自己退隊不久後接到黑子打來的電話,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那個看似什麼都十分鎮定的少年也會有情緒的起伏。他被黑子罵了一頓,火神也擔心的詢問原因,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說未來的規劃裡沒有繼續打球的安排。
  「黃瀨君,現在過的好嗎?」後來還是黑子先開了口。
  「很好啊、工作大致順利,學校也是學習舞台相關的知識,應該說一切平順吧。倒是在電話裡聽到小黑子讀W大時感到很驚訝呢、但是國文老師的確很適合小黑子就是…………」
  聽到黃瀨一連串的叨唸,黑子微微一笑。
  「黃瀨君,還是跟以前一樣呢,真是太好了。」
  原本的擔心在看到黃瀨有精神的樣子後一掃而空,當得知黃瀨不再打球時,黑子和火神雖然著急卻也不方便介入太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路,只要知道對方過的很好那就足夠了。
  黑子和黃瀨相視一笑,後者調皮的眨了眨眼。很多時候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其實就能傳達給彼此。

  「欸!!所以小火神現在在美國當交換學生啊?」
  「是的,預計下星期會回來,到時候黃瀨君一起出來吃飯吧?火神君會很高興的。」
  「當然好啊、」黃瀨答應下來,然後認真的看向黑子「謝謝你,小黑子。」
  黑子沒想到會忽然收到對方如此直白的謝意,但也就坦然直接收下了,兩人聊了一些彼此的近況,最後在黃瀨經紀人的催促電話中約了下次見面後說了再見。
  「黃瀨君,不戴耳環了嗎?」在道別時,微小的改變還是沒有逃過觀察入微的男孩。「也是因為工作需要嗎?」
  黃瀨伸起手摸上左耳耳垂,長長的眼睫垂下讓人讀不出情感,抿著的薄唇無悲無喜「不是呢、已經…很久沒戴了,只是覺得沒必要一直戴著,又剛好取了下來就沒再戴上去了。那麼,小黑子我先走囉。」
  看著不想多聊的人離開視線,黑子才想起他忘了告訴黃瀨會和火神一起回來的有另一個人。

  染著淡淡橘紅的天空浮著幾堆不清不楚的白雲,就像他們的青春一樣正轉眼即逝。




  「我回來了。」跑完最後一個通告是晚上十一點了,黃瀨用鑰匙打開家門後把從超商買回來的便當隨手往桌几一放,塑料袋簌簌作響。「說了吧、不要在家裡抽煙啊、」
  來到流理台前把窗戶拉開,濃厚的煙味慢慢隨空氣流洩而出。黃瀨剛想轉過身回房間,迎面就被一道影子遮罩而住。
  「回來了?」男人架著黃瀨倚在流理台旁,習慣性的張嘴吮咬住白皙的頸項。
  「不要、很髒啊,我還沒洗澡。」
  抱怨反抗沒得到回應,當然黃瀨也不會天真的以為會起作用,只是一天的勞累跟今日特別的抑鬱,果然還是令人火大。

  「我說、別再弄了!祥吾。」
被喚住名字的男人停下了動作,抬手理了理雜亂的頭髮,不以為意的看著黃瀨煩躁的臉──微微泛著粉紅的雙頰跟緊皺的眉,還有眼中帶著的厭倦。
  「怎麼,出去跟以前的隊友見一面就變成處女啦、涼太。」嘲諷的語句濕潤在耳邊,灰崎祥吾舔上黃瀨敏感的左耳。「不要忘記是你自己要成為這種關係的,我不管你當初的原因是什麼,罪惡也好厭惡也好,你只要別忘了…你是共犯。」
舌尖輕輕戳弄著耳垂上的透明耳針,灰崎彷彿是想讓對方認清什麼般的,就著流理台直接上了黃瀨。
  不明亮的小廚房內斥著壓抑的喘息,眼淚從黃瀨的眼角滑落,他忽然想起和黑子講的那段話,悲哀從耳垂的空盪浸染全身。
黃瀨忽然意識到這才是自己所處的事實,有什麼必要去回憶起那對青峰不堪的一點點堅持。
  是的,已經沒必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