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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随风动,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其中偶尔插入几声鸟鸣。枝叶间隙中洒落星点辉光,带着午后特有的暖和温度,自然而然将潜伏在心底的困倦勾起。
对于大部分训练生来说,国王只是遥远高墙内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所谓国王诞辰对他们的意义仅仅在于宝贵的三天假期而已。
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被覆着薄茧的指尖把玩着,花萼下的枝蔓很柔韧,轻轻一绕便围出一个整圆,在绿叶点缀之下,与阳光同色的花瓣愈显明亮。
苍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个方向,漂亮的野花,粗糙的手掌,偶尔被风撩起的绯红,以及其后蔓延成一片的葱翠,阿尼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看什么。
所有,抑或只是这片纷乱色彩后无尽的虚无。
身下没有什么舒适的座椅,仅仅是随便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就这样背靠树干沉浸在绿草的芬芳中已是弥足珍贵,一如记忆深处屈指可数的几个偷闲午后。
巨人,躁动,杀戮,全部都在雾之彼端,沉溺在平凡无奇的时光中不愿醒来。
眸中色彩的界线渐渐模糊,分明的色彩交融起来连成一片,几乎就要睡过去时,眼前突然一暗,已辨不出形状的色调顿时拼回清晰的轮廓。
阿尼下意识抬起手肘,这是她惯用的格斗起手式,那些紧张和戒备早已刻入骨髓,无论多松懈都能第一时间迸发。
不知何时贴近的红色围巾占据了大半视野,看清的同时,挥出去的手落入宽大的掌心,自投罗网般被紧紧覆住。
来不及抽回,无名指便被陌生的温度缠住,那是植物特有的冰凉。
黄色的小花随风摇曳,绽放于缠绕手指的细枝上,就好像戒指一样。
不,不是好像——那就是戒指。
“你——?!”
连质问的话语都都顾不上组织,阿尼唯一的反应就是伸手去扯,仿佛那是有毒的荆条。然而在碰触到那纤细的枝蔓前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道制止,右腕被抓住,两手瞬间被拉开距离。
这该死的女人是哪里来的野兽,阿尼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提膝就是一脚。
坐姿不利于发力,不过她意不在伤人,只要对方有避让的举动,就可以轻易挣脱开,然而膝盖处扎实的碰撞感告诉阿尼事态并没有照她预期发展。
只听到一声闷哼,阿尼抬起头,捕捉到那人不怎么明显的皱眉。
“三笠•阿克曼你是白痴么?”
这脚有多重,阿尼自己最清楚,虽然只有五成力,硬挨下来滋味也不好受。
再蠢的人在危险来临时也懂得闪避,可是面前的东洋人却像块石头一样仿佛根本没有闪避的概念。
“你是白痴么……”对上那双沉静如死水的黑眸,阿尼忍不住又说了一遍,然后就看到三笠摇了摇头。
东洋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死板,即使刚刚狠狠挨了一下,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窥不见丝毫端倪。
很多次,阿尼忍不住去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人偶,拥有人类外表的人偶。
除了那个只有满腔热血的艾伦•耶格尔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在那抹黑色中激起涟漪,可是在如今禁锢着自己双手的力道中,阿尼却莫名嗅到名为固执的情绪。
“松手。”阿尼叹了口气,她不清楚自己若是继续采取暴力手段三笠是否依旧会如刚才那样一动不动。
三笠又摇了摇头。
“啊啊你到底要干嘛?”额角青筋暴起,阿尼强忍住再给她一脚的冲动,现在的三笠让她觉得比任何时候都难对付。
训练场上,她们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而训练场下——
阿尼总是弄不懂三笠,明明那个艾伦是个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家伙,可是陪伴在他身边的黑发少女却始终隐藏在雾中。
即使彼此已毫无私密可言,阿尼依旧不明白三笠心中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
“看起来大小似乎正合适就试了一下。”
三笠垂下眼眸,似乎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嗯?”阿尼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绽放在指节末端的野花,努力在那没头没脑的话语中整理出自己能够明白的含义。
草环恰到好处箍住指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就是理由么?
“大小合适也不可以。”阿尼听到自己的嗓音,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冷静。
转向她的黑眸中似乎有疑惑的情绪闪过。
什么天资卓越的战士,什么史无前例的逸才,其实只是个纯粹的蠢货而已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