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 一千年,一千年是多久的概念?神闇不知道,安加西奈也不知道。他們神座祭司的壽命很長,卻也不及千年;一百八十年,不多不少的剛好,像是神在創造他們美貌的同時也順便在他們的體內放了個愚蠢的計時器,時間一到就會自動闔眼,死亡。神闇惡毒又無奈地心想,他仰倒在地下廢墟中的傾倒梁柱旁,向上瞪著天花板:當然了,也有不少神座祭司無法安然享有一百八十歲的高齡,這點要歸功於D.M.B每屆神座交接時不屈不饒的襲擊,明明凡人的壽命根本就比不過神座祭司,人家才要交接換代都還不知道現在跑來襲擊的是上次襲擊的兒子還孫子了。神闇自嘲地心想。 母親。他眼神對著虛空呢喃。他那溫柔的、卻愚蠢到一種殘酷境界的母親,為了這愚蠢的組織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奉獻出自己的肉體,也奉獻出自己親生的兒子。神闇難過地翻過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他和母親約定好了,為了遵守這遺言……他後悔沒能將自己真正的心意在那一晚說出口,只能化作沉默的文字祈禱安加西奈能夠看到……不過只是一句卑微的、軟弱的、來自內心最深沉渴望的祈求…… 帶我走。 啊啊,是啊,不過就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為何要猶豫這麼久?神闇任由自己沉重的身子沿著冰冷的牆面滑落,臉上彷彿也滑落了什麼冰冰冷冷的濕涼,就這麼一句自由,為何現在才有勇氣吶喊出來,遲來的掙脫早已悲鳴折翼,即使沒有銬鐐手腕的枷鎖他也失去了重獲自由的意義了。他將淚流的臉埋入那曾經印下契約的手腕上,如今只剩一半的契約者,也許只能算四分之一個契約?反正他們的契約打從一開始也不是完整的…… 轟隆。不知是從那傳來的崩塌喚回了神闇的意識,D.M.B的末代教主放任自己在臉上扯出個空洞又無奈的淒慘笑容,結束了。終於。他閉上眼,聆聽著死亡輕柔的腳步聲逼近。灰飛煙滅,塵埃落定。很快的,淹沒在他屍身上,然後逐漸被時光流逝沖刷,在歷史上被世人遺忘……什麼也不留。 什麼也不留。 他睜開眼,側過頭。渙散的瞳孔逐漸因為震驚而再次聚焦,他呆愣地中看著那個曾經他以為能給予自己救贖的身影緩緩向他走來。——既然什麼也沒有留下,那你還守在這裡幹嘛? 神闇說不出話來。明明他激動不已,卻無法言語。啊啊,算了,他釋懷地笑了。也好,橫豎都是要死的,我當初幹啥研究那延命的藥折磨自己?等一千年還是一百八十年還是一年不都一樣。 然後他鬆口氣,身後這曾昔的莫名堅持一磚一瓦地崩毀,他微笑地閉上眼,將那些沒有說出口也不曾公諸於世的真相,隨同這異端組織一同掩埋……直到一千年之後再次出土。 然後那千年的風終於能停息,化為寂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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