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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序進行曲


戰爭背景
狙擊手和醫官的故事




正文




喀拉一聲，讓還在冒著煙的空彈殼從槍管中彈出來，黃瀨翻身滾下土丘，狙擊手一但暴露的位置要馬上離開原地，他矮著身在草叢和灌木中無聲的移動著，豎著耳朵分辨人聲的來向，冷靜地往同伴接應的地點移動。

「漂亮的一槍。」跟自己一組的黑子從另一條路也抵達了安全的集合地點，他輕輕地說：「你可以去挑戰世界紀錄了。」

黃瀨聳聳肩沒說話，黑子見狀搖了搖頭：「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關心則亂。」

沒有想要理會黑子的話語，黃瀨抱著槍閉目養神，專注地聽著無線電的戰況報告。

『沙沙……黃瀨……沙沙……有消息了……沙……』電波被敵方的基地台干擾的很嚴重，黃瀨抓到了關鍵字還是馬上跳了起來。

「在哪裡？他在哪裡？」顫抖地按下通話鍵。

無線電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下：『沙……等青峰清掉追兵候你就過來吧……沙沙……情況我不好說……沙』

黑子在心中算了一下日期，想想黃瀨的精神也快到極限了，雖然醫官不管到哪都吃香活得下去，但在戰場上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一個月了，自從上一個部隊被敵軍殲滅，而醫官笠松就待在那個部隊裡面。

***

笠松低頭撬著罐頭時，突如其來的閃光的讓他眨了眨眼睛，帶點困惑地把視線挪到光源上。

「呀，別注意我，當我不存在。」將單眼的長鏡頭擱置在盤起來的腿上，黃瀨伸手把笠松的臉調整成專注看著罐頭的角度。

「哪來的相機？」

「情報官借我的。」胡亂調整了光圈，繼續喀擦喀擦：「怎麼拍出來都糊糊的……？」

「……無聊。」撇撇嘴角，笠松把注意力放回罐頭上，懶的理會黃瀨在旁邊喀擦喀擦。

「前輩，我想跟你一起出去啊……。」黃瀨安靜了一會，低聲說道。

「別，要出動你們那一個部隊代表情況遭到不能再糟了。」罐頭成功的被打開，笠松翻撿了一會：「嘖，這罐頭也壞了。」

失望地把軍犬招來，笠松讓它聞了聞，如果它也沒有吃的意願那只好扔掉了：「波奇，感興趣嗎？」

波奇拱了拱笠松的手指，嗅了嗅罐頭的內容物，露出可以說上委屈的表情。

「好吧，你不吃。」笠松自言自語著，起身要離開帳篷把罐頭處理掉，黃瀨伸手拉住了笠松的衣角，那表情……笠松有點困惑地想著，跟波奇是如出一轍的。

試圖組織語言，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黃瀨懊惱地捶著自己的腿，笠松也安靜地任由他拉著衣襬，波奇坐在一邊看看黃瀨又看看笠松。

「沒事的，我會帶上足夠的藥品和子彈。」嘆氣，蹲下身讓視線和黃瀨的眼睛在同一水平上：「讓我去吧，軍隊沒有醫官那是多可怕的事。」

笠松不知道為何會徵求黃瀨的同意，儘管是象徵性的，這個舉動還是讓被徵求的一方心理柔軟地泛酸。

「明天我會為你送行，看著你的背影，直到我看不見你為止。」

笠松笑了：「依你的眼力我大概要走到另一塊大陸才會消失在你的視線裡啊。」

隔天黃瀨在送笠松的部隊離開駐紮地後，就提著沙漠之鷹窩到制高點上，安靜地看著笠松和他腳邊的波奇，肉眼看不清的就用槍枝的準心看，直到連準心也看不見了，黃瀨才緩緩地爬下制高點。

「我說啊，這次把叛軍的最後據點挑掉，你們就回國結婚吧。」跟自己同一個部隊，以近戰見長的青峰叼著未點燃的菸，靠在越野車上。

「禁菸令。」黃瀨懶洋洋地比了比往兩人走過來的赤司，最高指揮官。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沒點起來嗎？」青峰連忙把菸塞到胸前的口袋：「我知道我知道，赤司你別這樣看我，我的嗅覺還是很靈的……。」

***

「你們把他帶去哪裡了！」黃瀨用槍托猛擊被綁在地上的叛軍：「醫官！那個帶了一隻狗的醫官！」

叛軍的鼻子和嘴被湧出來的血泡模糊了，連帶的聲音也不清不楚，黃瀨耐心全失，一下一下的用槍托敲碎了對方的腦袋。

「夠了，黃瀨。」綠間推了推眼鏡：「那傢伙的血型跟青峰一樣，我還要採點起來備著。」

「什麼？我才不要！」青峰怪叫著，臉上被匕首劃傷的傷口還滲著血。

綠間無聲地用眼睛盯著清風身上的幾處傷口，後者被看的不自在：「我，我下次會收斂一點的。」

「你們把他藏去哪了！」黃瀨忍無可忍地咆哮出聲，腦袋像是有火在燒，有人在尖叫，血，全部是血。

前輩……前輩！

「紫原，把他壓住，綠間，注射鎮靜劑。」

「不要……我不要這樣……。前輩……前輩……」黃瀨蜷在地上啜泣，這幾個月來他瘋狂地搜索笠松的下落，完全沒有消息，最後的可能就是笠松被叛軍俘虜了，現在最後的希望像泡泡一樣破裂。

有什麼在逐漸崩壞，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黑子說話了：「我認為，笠松桑還活著。」

黃瀨聽著黑子說話，悲慘地繼續哭著，他不確定要不要接受黑子的善意。

「你可以懦弱地繼續自艾自憐，笠松身上的藥品和子彈能撐多久我不是很確定。」綠間量著黃瀨的脈搏：「但是，醫官的生存能力比你們這些軍人好太多了。」

黃瀨命令著僵硬的手腳讓自己站起來。

大家都看的出來黃瀨已經進入狀態了，他垂著眼睛判讀地面遺留的所有訊息，兩個人，一隻狗。

黑子說的沒錯。

起身後像貓一樣地踩著步伐，黃瀨走到同是狙擊手的黑子身邊，不容分說的拿走了黑子所有的彈夾。

「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小黑子跟著赤司走吧，把邊境的叛軍據點處理掉。」

黑子點點頭，赤司想了想也決定讓黃瀨一個人去追蹤，綠間順手扔給黃瀨幾罐抗生素，紫原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乾糧讓了出來，青峰倒是很大方的把自己的匕首遞了出去。

「用這個抵禮金。」

黃瀨聽了之後，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

***

「站起來。」笠松的肩膀被搖了搖，他慢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傷口又疼了，幫我看看。」叛軍首領的語氣帶點輕蔑，但手上的動作對笠松還是很客氣。

「看也沒用，沒有藥了。」懶洋洋地瞥了對方的傷口一眼，笠松無視了指著自己的槍口。

男人瞇起了眼睛：「我對你似乎太縱容了？你也想像你的狗一樣嗎？」

說道波奇，笠松的臉沉了下來，盯著槍口看了幾秒，沒有說話。波奇為了保護笠松攻擊了持槍的男人。

「跑啊！波奇！跑啊！去找黃瀨！我知道你找的到他的！」當時腿部中彈的狗兒堅持著要保護笠松，那讓笠松的心都碎了，他嘶吼著希望波奇能跑的越遠越好，軍犬似乎聽懂了黃瀨這兩個字，叛軍首領開了第二槍之後他就往樹林裡面跑，沒了蹤影。

和笠松對峙了幾秒，男人放下槍管，粗魯地拉著笠松：「出發，今晚要越過邊境。」

想像著有一雙眼睛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著自己。笠松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邁開腳步，破損的軍靴粗暴地摩擦腳底的水泡。

「其實差不多了……。」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笠松盤算著對方的體力還有多少可以消耗，自己又有多少體力可以奔跑，時機稍縱即逝，在沒搞清楚叢林裡的位置，笠松不想輕舉妄動。

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下意識地撫摸了自己的胸口，照片就安靜地躺在口袋裡面。

「回去後就在一起吧。」笠松是認真的。

***

草叢裡有動靜，黃瀨一個轉身就把槍口對準了那個方向，蟄伏著等待獵物上鉤，聽了一下腳步聲，有點驚喜的放下槍，他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波奇？」

巨大的犬隻瞬間就從草叢鋪了出來，熱情洋溢地舔著黃瀨的臉頰。

「前輩沒事嗎？哀，如果你能說話就好了……。」波奇沒有理會黃瀨地碎碎念，叼著男人的褲管發出哀鳴，不停地往一個方向張望。

「別擔心，我會處理的……。」不自禁的壓低嗓音，摸了摸波奇的後頸：「我會讓傷害他的所有人付出代價。」

幫波奇簡單地包紮後，黃瀨跟著跛腿軍犬往前邁進。


***

錯判形勢不是笠松會做的事，當頭被壓在地上沙土還竄進口鼻中時，笠松意識格外清醒。

太著急了，我果然是太著急了。他苦澀的想著，沒關係，還有逆轉的機會。

「你想逃跑？你是不是聯絡上的那些該死的同伴了？！」男人咆哮著，扯住笠松的頭髮往後拉強迫他抬起臉，翻手就給醫官一個耳光。

臉被打到一邊去，笠松垂眼看著自己的手指，壓在身上的男人持續著咆哮，內容喊了什麼笠松不是很在意，他腦中只有掛在男人腰上的軍刀。

在他的脾臟開一個洞，如何？

他天馬行空地想著，失血致死大概是多久時間，這個時間夠不夠讓對方掐死自己，也只是想想，要怎麼摸到那把刀都是個問題。

一塊東西押上了自己的後腰，笠松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整個人都打了一個寒顫。

「操……。」叛軍首領也發現自己勃起了，他看笠松的眼神帶上了一點異樣，男人的手開始用奇怪的溫柔撫摸笠松的後頸。

「想清楚，我的狗跑得很快。」笠松平靜的聲音打破了逐漸詭異的氛圍，叛軍首領跳了起來，用槍抵著笠松的後心。

「狗跑多快我不知道，你覺得半死不活的醫官能為我爭取多少逃跑時間呢？」

笠松眼神一凜，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想要去摸對方腰上的軍刀，灼熱地貫穿感先爬上了他的肩膀。笠松倒下後，男人在他的腹部補了一槍，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遙遠遙遠的地方，那雙眼睛在看著我吧？只要回頭，只要回頭……。

我想見你。

***

遠方的追蹤者聽見了微弱的槍聲，驚恐地在山林間跑了起來。

***

「這邊清乾淨了。這麼點火力也想叛亂？」青峰踩著地上的屍體，臉上滿是不屑：「早點派出我們不就沒事了，上面那些政客就喜歡玩小花樣。」

『沙沙……青峰君……找掩護……有東西要從樹林走出來了……我眼睛沒黃瀨君好，不確定那是什麼。』佔據制高點的黑子說話了。

叛軍首領滿身是血的走了出來，隻身一人。

躲在掩護後面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笠松呢？黃瀨呢？

『哲……射擊。』

「等！等！赤司！不拷問他嗎？」青峰連忙發話：「我可以拿下他。」

『不必，黃瀨一定是還沒追蹤上，醫官是怎麼和那傢伙失散的不重要，黃瀨會找到人的。』

子彈貫穿了首領的額頭，黑子卻表示槍不是他開的。

綠間上去檢查屍體：「是黃瀨的子彈」他頓了頓。

笠松不是失散，而是被丟下了。

黃瀨不是沒有追蹤到，而是留下來陪笠松了。

眾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七七八八地猜到了笠松發生的事情。

「必要物品帶上，真太郎和大輝一組，進樹林逆向搜索，敦和哲留守越野車，我去連絡空軍。」赤司很快地做出判斷，其他人也是立刻就有了動作。

***

黃瀨愣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呼吸，波奇悲鳴一聲搶先滑下山溝，拼命舔著笠松的臉頰。

「前輩！前輩！」

「你來了……。」笠松給了黃瀨一個蒼白的微笑：「那混帳才剛走呢，你能幫我給他一發子彈嗎？」

黃瀨發誓，他從來沒有架槍架得這麼快過。

他也從不失手。

***

笠松因為受傷即將退役了，黃瀨吵著也要跟他一起走，原以為笠松會叫他乖乖地役滿再退役，沒想到黑髮的醫官只是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躁鬱症和癲癇選一個吧？」

「……啊？」

「我幫你開醫生證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