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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赫海,2013/8/21)


  高中分開之後,李東海想他跟李赫宰是沒有緣分了。
  他還記得那場轟轟烈烈的初戀以失戀收場,他抱著金希澈的大腿哭濕了他膝蓋,鼻涕眼淚抹在滑溜且質地高級的西裝褲絲毫不心疼,他偉大的哥好歹是疼愛他的,金希澈忍了他十分鐘才踢開他。他還摀著臉淚眼汪汪地問:「沒有他我要怎麼辦」,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金希澈招牌腐笑後擺弄了一番他修長的腿。

  不怎麼辦。
  不怎麼辦,就這樣。
  那就是沒辦法了。高中畢業的李東海追不了飛機,分明上一段記憶還在學校,李赫宰幫他帶了中午便當的牙齦笑,怎麼一下子都消失無蹤。他沒有親眼看到李赫宰上飛機,李東海無法死心。

  「哥,你說他會不會還在韓國」,一聲嗤笑回覆李東海十八歲的天真。
  金希澈翹腳坐在單人沙發椅,李東海跪坐在他腳邊像古代服侍大王搧風、餵水果的奴婢,儘管一度被踢開,他還是如同抓著大海唯一救命浮木將臉靠回他大腿上───你就作夢吧。

  作夢也很難,過去這些年,他漸漸忘記李赫宰笑的時候牙齦有多粉紅。
  時間會沖淡一切是真的,人的記憶有限是真的,他們沒有留下什麼合照,李東海也沒有幾張李赫宰的照片,曾經放在錢包的那張還是從金俊秀手裡搶來的。金希澈說他愚蠢他也認了,反正李東海就是不知道他跟李赫宰的關係是在談戀愛,等到李赫宰走了,愛情的病發了,他只能哭著去抱他偉大如神佛哥哥的大腿哭一哭。

  如今,照片也弄丟了。
  錢包遺失,李東海又去找了金希澈,經營著酒吧的金希澈獨自在休息室,吞雲吐霧的側臉看來有些不真實,事過五年,李東海還是想跪坐著抱他大腿哭一下,但他發現自己眼睛擠不出一點淚水,心情微妙複雜地盯著金希澈,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當他好不容易開口喊了聲哥,這位哥只簡短的回了句「滾」。
  李東海聽話地夾著狗尾巴走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他應該要很悲傷、很後悔、很痛恨自己當年的遲鈍白癡,可是他卻坐在草地上盯著不變的漢江水面出神,另一位人生中重要的哥哥曾經告訴他:緣分是要看得長久的,現在分開不見得不會再見。

  李東海想自己還是隱隱期待著,期待李赫宰有一天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可能在出國深造後學了經商成為執行長或董事,可能跟別的女人結婚有了孩子,可能他的妻子得了絕症,可能他們能在韓國再見面,可能李東海可以跟李赫宰一起把那孩子撫養長大。

  這一切的可能,李東海只要想到出國留學的李赫宰說著流利的英文就破滅。不可能!李赫宰不可能說流利的英文,李赫宰不可能成為執行長(李東海個人偏見),李赫宰怎麼會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孩子?怎麼可能?

  如果李赫宰真的說了一口流利的英文這一切都有可能。
  夜晚漢江水看起來又黑又深,想到這裡,胸口跳動的一顆心臟好像都沉到漢江底了。

  李東海大學念得不怎樣,畢業了在金希澈的酒吧工作。
  有時候唱唱歌,有時候幫忙外場,有時候學學調酒,有時候也想做廚房工作。李東海不確定他最想做、做喜歡的工作是哪個,他覺得都很有趣,「反正哥是老闆」,金希澈說如果把李東海放生到野外他也能活得很好,而且還會自己跑回來。

  生活平淡而安穩。
  想到弄丟錢包裡的照片,李東海忽然也想學金希澈抽菸的架勢擺弄一下心裡說不出的哀愁,好像自己長大了一樣。不過只是念頭一閃而過,他不想抽菸,其實也不想長大。

  高中三年真是快樂,有李赫宰的那些日子。具體做了些什麼李東海不記得了,只知道那時他們都笑得沒心沒肺,好像自己能喝乾漢江的水,也能摘下天上最亮的星,再豪邁地咬一口白雲,李東海感覺沒有做不到的事,因為他有李赫宰。

  事實上,李赫宰走了之後,李東海發現他能自己完成很多事,不需要李赫宰也能辦到。

  那他為什麼要這麼掛念李赫宰?
  肯定是因為那是一場沒有說再見的初戀吧。
  拾起身旁的小石子往江水上丟去,盪起的水波在江上橋的燈照隱約能見,李東海說到底只是想知道李赫宰現在怎麼樣了,只想看一眼他現在長得怎樣,笑起來是不是還露出牙齦一臉傻樣。

  而他也清楚的很,有些緣分,一輩子只有一次。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