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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善]Call of thunder 重修1~4
  1
  那一夜的景象因為雨的氣息和山洞裡空洞的回音顯得晦暗而虛假。
  他撫摩善逸光裸的腿,細膩的觸感叫他抽不開手,挪不開視線,只能在自己吵鬧的呼吸聲中一步一步往上探索。
  地面冰涼而濕潤,石灰岩的質地粗礪,炭治郎後知後覺的想著應該要為那雙腿墊上自己的羽織才是。
  可是現在不行,現在做不到,現在的炭治郎只能雙眼發直的被眼前的景象擄掠所有心神。
  所以說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在雨水的氣味充塞了炭治郎靈敏的嗅覺之後,他只剩下把自己所有的視覺都奉獻給我妻善逸的選項。
  儘管現在,假設他還存有哪怕一絲的嗅覺,他應該也會將其盡數用來感受面前微微顫抖著身軀的少年吧。
  善逸金燦的髮絲在光線微弱的洞穴之中仍然頑強的反射出斑斕的色澤。他微微垂著金色的頭顱,看似順服,半闔的眼卻止不住淚,一滴接著一滴落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和炭治郎的手背上。
  每落一滴,炭治郎就覺得自己的手被火苗燙了一下,但他捨不得退開。
  善逸下身的袴被他褪去,就在剛才,親手,連同綁腿一起丟棄在一側。稻草細密編織而成的草履和黑色的分指襪卻仍然緊緊的纏繞在善逸的腳踝上。
  那是相當衝突的畫面,就跟雙手死死握緊雪白刀鞘,卻對他的觸碰不抵抗半分的善逸本身一樣,矛盾的集合。
  「炭治郎。」善逸怯怯的喊他,與平時的吼叫大不相同的脆弱教人心生憐惜。「炭治郎,你會保護我的吧?」
  「嗯,當然,善逸……」他漫不經心的回應著,盤算著,甚至忘記了山洞外的雷雨、忘記了這是一場退治鬼的遊戲。
  直到手底下柔軟的肌肉猛力繃緊,金芒一閃,雷聲在他的耳邊轟鳴。
  他驚訝的抬頭,看見那一頭燦爛的金髮由髮根開始延展變色,最終披散成一把青絲,絲絲縷縷的纏緊他的脖頸。
  篆刻著雷紋的日輪刀出鞘,橫亙在他的面前。
  「那就做我的介錯吧,炭治郎。」
  伴隨著隆隆不止的雷霆之聲,妖魅如狐的鬼首落地。
  
  2
  炭治郎驚醒的日子是無限城一戰後一週。
  那天黎明,旭日東昇,無慘不甘地死去,世間惡鬼灰飛煙滅。
  人類贏了,鬼殺隊贏了,贏得悲傷、贏得慘烈。
  倖存的人們相擁哭泣,倖存的人們相擁哭泣,感謝著彼此的存活,儘管他們都缺少了一些什麼——一些肢體,一些羈絆。
  但至少,他們都還活著。
  竈門炭治郎睜開眼睛那一刻,他甚至疑惑了一小會自己已經失去的右眼怎麼無法睜開,但他的左眼很清晰的看見一名黑髮的少年渾身被繃帶裹得只剩眼睛跟嘴巴露在外面,穿著蝶屋的病號服坐在他的床邊發呆。
  少年的眼睛是懷念的蜜糖色。
  「善逸……?」他脫口而出,嗓音遠比他預料得細微沙啞得多,但聽力絕佳的那人毫無意外地接收到了。
  「欸?」那雙蜜糖色的眼睛猛地聚焦,「炭治郎!炭治郎醒了!」只見黑髮的少年一蹦三尺高,尖叫的聲音震得竈門炭治郎腦仁疼,總算確定這個配色跟他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少年就是我妻善逸本人。
  「炭治郎嗚嗚嗚!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醒來了!真的嚇死我了!你醒來真是太好了嗚嗚嗚!」少年哭喊的嗓音熟悉又陌生,不知怎麼的,炭治郎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善逸大呼小叫的模樣,久到即使太陽穴還在為了善逸的高音而震顫疼痛,鼻頭仍不禁酸得要落下淚來。
  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發熱的眼圈,善逸傾下身子靠近了他,張開雙臂卻在最後一刻收了回來,彎著背脊,雙手不知所措地蜷在胸前,指尖輕顫。
  「我、我不該擅自碰你,傷勢可能會加重。」髮色不復往日燦爛的少年低聲喃喃,不知是要說服自己還是說服他,克制的樣子引得炭治郎皺了皺眉。原本的善逸總是不吝於擁抱的。
  彎下身子的善逸使兩人的距離貼得極近,炭治郎忽然明白了那陌生的感覺從何而來。
  即使如此接近,善逸身上傳來的依然只有藥膏沁涼的氣味。那股藥味從炭治郎的鼻腔蔓延而上,戳刺著他的眉骨,化出一絲血腥氣。
  蜜糖色的眼眸猶豫的偏了開來。「我去喊小葵……啊,炭治郎應該想見禰豆子妹妹?她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幸好還有其他人需要照顧可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其實我們剛輪班,她應該還沒睡下……」
  善逸碎語的期間炭治郎緩緩在溫暖的被窩裡頭鬆了鬆全身的關節。還不算太僵硬,估計是每天都有人好好幫他按摩吧?
  於是他緩緩抬起手臂拉住善逸垂落的一綹黑髮。
  支撐住肩膀的力道一卸下,善逸便驚呼一聲,裹著繃帶的臉龐毫不客氣地摔上他的,柔軟發燙的雙唇壓在他的唇角。
  然而在炭治郎來得及分辨出藥膏底下善逸的氣味之前,鮮血的氣味搶先竄了出來。
  善逸大動作的掙扎開來,血腥味更加濃郁。
  「炭、炭治郎你啊!」善逸的聲音七分控訴,三分委屈,方才與他相貼的右臉頰上,鮮紅色的印記在繃帶上緩緩暈開。
  淚水就蓄積在眼眶裡,卻並沒有落下來,搖晃得那雙眼都成了融化的麥芽糖。
  門外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善逸閉上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指責炭治郎。  「這下好了,你害我又要被小葵罵了。小葵罵人可是很可怕的,你要保護我啊,炭治郎!」
小葵確實發怒了,但是炭治郎並沒有成功從這場災難中保護到善逸。這位綁著一對雙馬尾的少女霹靂啪啦的一通說教,訓得兩名在無限城之戰立下大功的隊士都抬不起頭。
「善逸先生總是這樣亂來是不行的!請多有一點都沒有自己還是傷患的自覺啊!傷都還沒好就鬧著要來看護其他人,真的太任性了!傷口也不知道弄裂幾次了!」女孩嚴肅地豎著秀麗的眉,唇角下壓的弧度威嚴但不失女性的柔軟。
善逸試圖反駁,比如他只是想讓禰豆子妹妹休息一下以及傷口會裂是炭治郎害的等等。但這些論述並沒有被聽取,最後只得委委屈屈的捏著炭治郎的被角,罰站似的立在炭治郎床邊不說話了。
「不過炭治郎先生怎麼也跟著胡鬧起來了呢?就算再怎麼迫不及待,也要先顧好自己的身體狀況啊!」總算把理由最多的那個壓制下去,小葵轉而面向看似沉穩實則同樣不聽勸告的那個,內心感嘆接下來的日子又是一番苦戰。
炭治郎攬著滿足地窩在他身邊的禰豆子愣住了,迫不及待?誰迫不及待?他嗎?他迫不及待什麼了?
「我沒有……」
「總而言之,請兩位暫時都不要離開自己的病床了!」神崎葵乾淨俐落的下了決斷,我妻善逸就這樣被安置在了竈門炭治郎的隔壁床。
用一條粗麻繩。
「為什麼我就得用繩子綁著啊!」眼見少女理所當然地用繩子的一端縛住自己的手腕,一端則固定在床頭,我妻善逸簡直可以說是面色如土。
要解開繩結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但打從一開始會被用麻繩對待就已經哪裡出問題了吧?
「因為善逸先生的前科實在是太多了。」小葵蹙著眉頭,端詳了一會善逸臉頰上已經停止蔓延的紅斑,重重嘆氣。
「我去拿新的繃帶來,善逸先生請千萬不要再亂動了。炭治郎先生可以的話請盡量保持清醒,待會我會來幫你檢查身體狀況。」少女擔心的又叮嚀了幾句。
「我知道了。」聞言,炭治郎勉強打起精神。他確實又開始感到疲憊,不過他還不想就這樣睡去。
「禰豆子,妳還好嗎?」炭治郎心疼的撫摸妹妹一頭亮麗的長髮。女孩終於回到原本的歲數,眼神也回歸清明。在接到他醒來的消息後便迅速取消原本休憩一會的決定,陪到他的身邊來。
「我很好哦,哥哥。」禰豆子握住他的手擺到胸前,溫柔但悲傷的微笑。「已經完全恢復成人類了,真的很謝謝珠世小姐。」
「是啊……能走到這裡,真的受到很多人的幫助。」收攏在自己掌心的,屬於妹妹的雙手皮膚細緻,指甲也回歸人類的圓潤粉嫩,竈門炭治郎不禁握緊它們。「對了,伊之助呢?還有其他的柱、香奈乎……隱的大家都沒事嗎?」
「這個……」一開始聽見伊之助的名字,禰豆子還微笑著準備答話,但一提到其他人,女孩的笑容就逐漸勉強了起來。
「伊之助早上去山裡了,那個體力怪物。」禰豆子的表情黯淡下來的瞬間,善逸的聲音便接力似的回答起炭治郎的提問。「香奈乎跟你一樣失去一隻眼睛,不過恢復得很好。隱缺了一些人手,岩柱戀柱跟蛇柱都在對無慘的戰鬥中戰死了……笨蛋炭治郎,不要讓你妹妹跟你報告這種事情啊。」
竈門炭治郎越過妹妹微微側開的臉龐往右看。臉上寫滿不贊同的少年垂著黑色的櫻瓣眉,包裹在繃帶裡的臉頰上,深紅色的血痕格外刺眼。
「嗯……是我考慮不周。」又緊了緊妹妹微微顫抖的雙手,竈門炭治郎覺得自己一覺醒來實在錯過太多。「善逸呢?你的傷還好嗎?還有你的頭髮怎麼了?」
「傷有點複雜。」善逸似乎想摸摸自己的臉,但卻被麻繩扯住。他不耐地瞇了瞇眼,終究是沒有解開那些繩結。「頭髮的話大概是……」
轟然的雷聲蓋過了善逸的回答。強硬的吹進病房的挾帶著雨和雷的氣息,灌進炭治郎的鼻腔。
清冽的宛如要清洗他的五臟六腑,卻不知道這強勢到可恨的力量會帶來什麼,帶走什麼。
「糟糕,要下雨了。」禰豆子起身關窗,而善逸則喃喃道:「伊之助要是全濕的回來又要被小葵罵了。」

3
  兩道人影在樹林間穿行。
  其中一道身著黑綠方格交錯而成的市松紋羽織,背上還駝著一只木箱。
  除卻一頭紅艷的髮,那名少年幾乎與整座山林融為一體。
  亦步亦趨跟隨在他身後的則是另一道顯眼得多的金黃色身影。
  鱗紋一般佈滿倒三角的黃色羽織,還有即使陽光被樹葉剝碎,仍然能夠藉著那忽明忽暗的光斑反射出光華的金髮。
  空氣濕潤而滯塞,呼吸之間帶著濃重的水氣還有落葉腐爛到一半的氣味。兩人份的腳步聲沉悶的踏在被水分子填滿空隙的落葉堆上。
  一方的腳步聲加速。
  「炭治郎。」一隻手輕輕的拉住市松紋樣的寬袖,竈門炭治郎停下腳步回頭,我妻善逸氣喘吁吁的,面頰上卻不見涔涔汗水。
  「你聽到雷聲了嗎?快下雨了,我們找個地方躲一下吧。」金髮少年微蹙著櫻花花瓣似的眉,語氣有些擔心。「下雨的時候遇到鬼一定更可怕。」
  「確實,如果下雨了會不太方便呢。」漫著雨水的濕滑路面,遮蔽五感的厚重雨幕,下雨的一切都不利於戰鬥令炭治郎有些猶豫是否要繼續搜尋鬼的行程。「可是……」
「先躲一下嘛,下雨的時候碰上鬼讓我們自己陷入險境也沒什麼好處,不是嗎?」
不得不說善逸的論點難得有幾分道理,只是在遲疑的那一瞬間,一股不屬於自然的氣息掠過炭治郎的鼻尖。
血的腥味,對食物的貪念,鬼的氣味。
他相信善逸也聽見了,因為捉住他袖口的手指僵硬了一瞬間。
於是炭治郎甩手便往氣味傳來的方向奔去。
  大多數害怕的時候,善逸會抓住炭治郎的袖口或是衣角。少部分時候抓的是褲腿。
  寬大的羽織和衣擺讓那一縷抓撓若有似無,當炭治郎需要掙扎離開的時候甚至一絲阻礙都不會感覺到。
  只要往前跨出一步,只要微微傾斜背脊,他跟善逸之間的聯繫就會鬆開。
這並不是一件多麼需要深思的事情。他跟善逸是肩並肩的夥伴,背靠背的戰友,若是抓得太緊了,讓彼此發揮不開,才是真正讓人困擾的情況。
鬼的氣息宛如一道虛影,炭治郎閃躲茂密的樹林緊追在後,但很快的,山雨如期而至。
先是被樹冠掩去大半的電光,接著是宛如敲在鼓膜上、攝人心弦的低沉雷鳴。雨聲滴滴答答,接著淅淅瀝瀝,最後驚人的雨勢甚至穿透了茂密的樹冠,鬼的氣息也消失在雨點之間。
竈門炭治郎不無懊惱的停下腳步,但很快的,一道踩在泥地裡的拖沓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妻善逸追上了他。
「炭治郎!」善逸一腳深一腳淺的穿過泥濘,這樣不穩固的落腳點絕對不適合施放霹靂一閃。
善逸的金髮狼狽的貼在臉頰上,像是在白皙的肌膚上劃上一道一道電光的痕跡。
在來到炭治郎身邊時善逸伸出手似乎又想拉住炭治郎的衣袂,但腳下一滑,順勢啪一聲抓住了炭治郎的手。
在善逸抽回手之前,炭治郎已握緊了拳頭。
手裡濡濕而冰涼的掌心抽了兩下,炭治郎都沒有放開。
善逸很乾脆的放棄了抽手,只是抬起眼對上炭治郎的目光。「炭治郎,先別追了,太危險了。」善逸說著,抬起沒有被炭治郎抓住的手往另一個方向比了比。「我們先去躲雨吧,我在那邊發現一個山洞。」

4
自檢康檢查的那一日過後,竈門炭治郎又睡了兩天。
「我們差點以為你只是迴光返照。」這一次睜眼,善逸依然陪在他的右手邊,只是不是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而是前天被小葵綁上去的床上。
「我已經沒有被綁著了好嗎!」善逸臉上大部分的繃帶都已經被除去,只剩幾片膏藥還不依不撓的貼在紅潤的臉頰上,看起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繩子是還在,但也就是擺著而已,沒有用到好嗎?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覺得非把我綁起來不可啊!」
「我沒有覺得一定要綁著善逸啊。」炭治郎拿著床頭櫃備好的清水,期期艾艾的辯解道。「只是我睡著前的印象是這樣,所以才會這樣說。」
善逸沒有多作回答,只是厭厭的瞟了炭治郎一眼。黑色瀏海的陰影覆蓋住淡黃色的眼瞳,顯得一派陰鬱。
炭治郎吃力的掀開棉被,試著把自己的雙腿放到床下。跟他上一次醒來的時候相比,這一次他顯然更有移動的慾望。
「別那麼急啊。」見到他動作,善逸也跟著從病床上撐起了身體。「小心摔到床底下。禰豆子去拿毛巾跟水要幫你擦澡,你等一下吧。」
「擦澡……」
「對,所以你就等等吧。」靠回鬆軟的枕頭裡,善逸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病人服水藍色的袖口往手肘垂落,露出繃帶的一角。「啊啊真羨慕,每天都有可愛的女孩子幫炭治郎擦身體,我明明那麼痛還都得自己來……」
雖然炭治郎素來以妹妹為傲,不過妹妹跟善逸口中女孩子的概念總有那麼些偏差,讓炭治郎不禁鼓起了雙頰。
「善逸。」他從自己的病床下來,多日未驅使的身體彷彿生鏽的刀刃,沉重而不易驅使,但踉蹌了幾步,他還是成功撲在善逸的床邊。「禰豆子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啦。」善逸撥弄著自己黑色的頭髮,看上去有些不安。「你能不能不要一醒來就這麼氣勢洶洶?這樣很可怕耶。」
炭治郎很困惑,他還記得上次醒來的時候小葵也讓他不要那麼迫不急待,但他真的不認為自己有哪裡躁進了。
明明這一切都只是按部就班。
他又一次對善逸變了色的頭髮伸出手,這次如願以償的摸上了。「善逸的頭髮為什麼變成這樣?」
「上次不是有說了嗎?炭治郎你睡傻了?」
上次?竈門炭治郎仔細回想上一次清醒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但記憶卻相當模糊。
也許是因為上次清醒的時候他還太過虛弱,也可能是當時善逸的答案太令人匪夷所思。
讓他不想記清。
「我不太確定。」最終,他也只能搖搖頭投降。「可能我沒聽清楚。」
「可能是那樣吧,那天雨下得很大,雷也很大聲。」善逸同意了他的話,但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打算。「如果不記得就算了。」說完,他便偏開眼睛不再看炭治郎的臉。
這下炭治郎有些不願意了。雖然在說著炭治郎或其他人的事情的時候,善逸的表現都很正常,但只要談論到善逸自己的事情,就不知為何擺出疏遠而淡漠的態度。
「善逸……」
「哥哥!」少女的聲音適時打斷了炭治郎對善逸的追問。「你醒來了!」
雖然小葵已經再三保證過既然竈門炭治郎已經清醒,那接下來的恢復也不成問題,但再多的擔保也無法讓禰豆子放下所有的擔心。
她抱著盛滿溫水的木盆小步跑到炭治郎身邊,連水濺出木盆,沾濕了衣裳也沒有在意。
「哥哥,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痛?」
「禰豆子!」看見妹妹有朝氣的模樣,炭治郎也算是放心了,溫柔地摸了摸禰豆子的頭。「身體不是很有力氣,但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哦。」
「那真是太好了,那哥哥要先擦澡嗎?我去端吃的來給你!」禰豆子說完,將木盆放在窗前的木櫃上,澡巾卻沒有交給炭治郎,而是交給一旁的善逸。「善逸哥今天狀況還不錯,能幫幫哥哥嗎?」
「可以啊。」我妻善逸無所謂的接下澡巾,竈門炭治郎的耳根卻肉眼可見的紅了。
見狀,我妻善逸總算笑了,蜜糖色的眼睛露出一抹昔日的狡黠。「炭治郎還會害羞啊?但來不及了,這兩天都是我跟禰豆子妹妹幫你擦的澡。」
「那真是麻煩善逸了。」竈門炭治郎嘴上這麼說,卻是用手遮住了臉,顯然不想麻煩別人這種事情。
「幹嘛那麼在意,又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下換善逸的情緒高昂起來,他興致勃勃地下了床,卻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來吧,不趕快擦一擦,洗澡水就要涼了。」
這麼明顯的異常又怎麼會逃過愛照顧人的竈門家兄妹的法眼,幾乎同時,兩人都發出了不贊同的聲音。
「善逸……」「善逸哥……」
「好了,我今天已經整天都沒下床了,就當作讓我運動一下吧。」善逸用雙手堵上耳朵,顯然不想再聽到任何阻攔的話語,雖然炭治郎確信就算善逸這麼做,也不會起到任何效用。
善逸的聽力可是很好的。
「那好吧,反正我也還有話想跟善逸說。」竈門家的不屈不撓總是在炭治郎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關於你的頭髮,還有你上次說的,神鳴(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