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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基地

自從神秘中年人來拜訪後,魯特就窩在4樓雜物堆的一個最深處的角落。雜物堆滿了四樓大半的面積,甚至塞住了通道,想要取東西,還得趴著身體鑽過一堆雜物。這裡被當成是魯特的秘密基地,當雜物越堆越多時,也代表魯特的秘密基地越來越大、越來越堅固,至少以現在「基地」的規模來看,如果魯特不自己爬出去,大概很難有人會發現他躲在這裡。
魯特悶悶不樂地蜷曲著──這通常是他被父母責備後才會出現的情緒。
那個中年人說他做了兩個羅盤:一個木雕花紋的,一個陶製粉紅魚的。陶製粉紅魚的他賣給了一個軍國人,至於另一個的──他翻遍了所有的玩具箱,根本找不到什麼木雕花紋的羅盤,倒意外找到許多不知道丟到哪裡的小東西。
不,不對,不是說找不到,因為根本沒有什麼木雕花紋的羅盤。
當時年紀雖然小,但當天製作羅盤的情況,他卻記的很清楚。
那天本來該是魯特期待已久快樂的出遊日,但卻因為碰上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魚天──因為結界漏洞而導致各種海洋生物從天落下的異常現象──,為了避免發生危險,出遊被迫臨時取消。
當知道沒辦法出去玩的時候,五歲的魯特馬上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當他一哭,他的母親不但沒有馬上抱起他安慰一番(這很正常),反而又在他頭上揍了一拳(這也很正常)。小小的魯特含著兩泡淚看著母親,他的母親為了出遊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連身的藍色碎花小洋裝──,臉色發臭地罵了他一頓,詳細的字句他記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意無非是她比他還想哭,她都沒哭,誰都不准哭之類一貫霸道特色的話。
他的父親──穿著白色休閒上衣和一件深咖啡色的長褲──揉揉他的頭以表安慰,然後因為被揉的地方實在太痛的關係,所以他又大哭了起來,而且哭得更慘更淒厲。
接下來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拜倫斯阿姨把他抱起來哄,沒用。
拜倫斯伯伯接手,把他拋著哄,覺得更難受,哭得更大聲了。
旁迪叔叔、旁迪阿姨以及斯蒂爾小姐都圍了過來,輪番勸慰。
不之為何,那天不管大家怎麼勸、怎麼威脅利誘,他就是止不住傷心的眼淚。
最後不知道是誰拿出了黏土,成功轉移了小魯特的注意力。
他捏了一個羅盤,因為那時候他的夢想是當個偉大的冒險家漁夫。(注意,不是船長,而是漁夫。)說他捏得不好,媽媽還硬要插手幫忙。
趁他做羅盤的時候,叔叔阿姨們趁著下暴魚去外面抓了好多的免費大魚,當天的晚餐他吃得非常開心,一個小肚子吃得突了出來,不知道誰又取笑了他,然後……
然後……他的記憶就此為止了。
什麼木雕花紋的羅盤,從來就沒有這種東西!況且當時年紀那麼小,雕得出花紋來嗎!魯特憤怒地想,手指習慣性地摳著地板的凹洞。
從小這樣摳到大,木質的地面居然也給他摳出了一個半指深的凹洞。
摳出一些木屑之後,魯特再一伸指,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麼冰涼滑順的東西。
歪頭,再一摳,那冰涼的東西似乎往下退了下去。
魯特覺得有些疑惑,拔出手指,湊近洞口,什麼也沒看到,但隱隱傳來一些齒輪咖拉咖啦摩擦的聲音。
還沒搞清楚狀況,「軋軋」一聲,以魯特為中心約三乘三磁磚大小的地面忽然整個九十度傾斜,魯特連驚慌都來不及,身體一斜、一滑,人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