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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Chapter Text

6

电视里的新闻主持人正在就近期雪崩组织的暴行进行街头采访，一位在神罗城市建设部工作多年的年迈员工义愤填膺的痛斥着，身后的其他同僚纷纷听的有些眼热。

少年曲腿窝在沙发上，只看了一会就感到有些昏昏沉沉。晌午的阳光把他的金发烘的四处乱翘，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黄金陆行鸟。

他又蹙眉强撑着眼皮听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趴扶手上眯起了眼睛。细密的睫毛还没搭眼睑，就被男人长臂一伸揽着腰拉了过去。

“我的人偶，你饿了吗？”萨菲罗斯抬起他的下巴，望着那双干净又迷离蓝瞳，在阳光中晃晃收细了零点几秒。



饿吗？……不饿吗？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茫然不知。那些来自萨菲罗斯的从不规律的投喂模糊了这一点。

在什么时候？吃什么？吃多少？

他现在甚至刚进食完后依然感到饥饿。可是一些看不见的类似戒律的东西束缚着他。头脑不能支配感觉，感觉也不再能支配行为。

压抑的等待最好能习惯被忽略。如果一直去想这些不再能由自己决定的东西，就会感到某种异常的悲哀。

仿佛即使不曾低头求饶，他也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萨菲罗斯看着少年只是摇了摇头，就又想缩回靠垫里，于是把抱起来面对面的放到腿上。

手指挑开克劳德的唇角，毫不意外的看到听到那个问题后，几颗尖尖的犬牙都冒出来了一点。一缕晶亮的唾液顺着齿龈滑倒男人的手指上，惹得少年窘迫不已，下意识飞快的拽开了他的手臂。

“为你准备了一点零食，想尝尝吗？”男人不以为忤，从茶几上拿起了一个贴着研究所标签的密封袋。

他撕开封口，克劳德看见里面是一小撮肉干，云霞般红粉渐深，分外诱人。“经过湿式熟成的，张开嘴。”



一片软肉被塞进少年嘴里。克劳德只咀嚼了一下，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股从未领教过的，极其辛辣呛人的味道在喉咙中炸开，生理性的眼泪瞬间漫出眼睛，他咬牙捂着嘴强忍着把肉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闻起来没什么，看起来也没有沾调料，但吃起来味道太冲了，搞他连鼻子都有些发酸。

嗯，不过虽然难以置信，但确实是喰种可食用的东西。萨菲罗斯帮他轻拍了两下背，便推着他的肩膀，还想继续喂他。

少年仰着头往后倒，喘息着急道，“等一下！”他顿了一下哑声说，“先等一下。我想先喝一点水，这个味道我不习惯？”

几秒后，萨菲罗斯终于应道，“嗯。”



得到许可后少年立刻跳下地迅速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凉水饮下，才觉得好了许多。

料理台上堆着几个很宽的深色密封箱，每一个都奢侈的镶嵌着满级的时间魔石，应该是今天早上刚被从研究所运过来的。克劳德的五指不自觉的攥紧了杯子。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他知道，那里一定有一间更大型，更完善，更先进的专门用来处理这些的“厨房”，只是目前还被不允许看到男人如何使用。

萨菲罗斯也跟着穿过门廊走过来，把之前那袋东西随手丢在餐厅门口的酒柜上。他站在长桌边拉开餐椅，用眼神示意少年过来就坐。

克劳德感到胸口有团东西轻微的痉挛了一下。



这是一顿打破惯例的高规格午宴。竟然一共有六道菜。克劳德还没来得及细看，便感觉萨菲罗斯从身后将一条黑色的织物蒙上他的眼睛。

他抬手触摸了一下，才发现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地此刻的蕾丝眼罩，心底一阵无语，但还是端正的坐好。

萨菲罗斯每次会将即将用到的餐具交到他手上，又体贴的牵着他的手让他大致能描绘每样食物的方位。除此之外男人这次始终保持沉默，仿佛在等着看他是否根据这些线索自行解开谜题。

被限制了视觉，克劳德只得放缓动作，小心翼翼的探索。



明明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口中的菜式却不可思议的在脑海中浮现出壮丽的色彩。

因为太好吃了！！比之前他品尝过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要好吃千百倍！

血的香气像一曲振聋发聩的颂歌，牙齿磨开肌里的断裂声回响在颅骨中如冰泉般清明醒脑，每一颗味蕾都在捕捉这种压倒性的不可描述的感觉，甚至来不及去分神联想它的本质。

身心间的某处仿佛张开了一盏漆黑的漩涡，将所有表意识都裹挟着卷进深渊。

萨菲罗斯教他的，那些戒律般的用餐礼仪还在被良好运作吗？

可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速了，甚至已经忘记吃到第几道菜。只有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罕见的温暖从胃里油然而生。



直到萨菲罗斯抽走他手中的刀叉，并且迟迟没有递上下一件东西。

少年的右手的手心朝上摊开，苍白的手指在空气中曲张着。但是只有一杯清凉冰水落在他手中。

他的喉咙刚被那曼妙的美味滋润过，一点也不干涩，但仍泛着渴望的热意。于是克劳德还是端起水杯抿了几口，只平息一下心绪，就放了下来。

这次便没待片刻，男人托着他的两只手腕，握在一只有着两只杯耳的小巧汤盅上。这种行式的汤品通常不会作为一餐结尾，不过视布宴之人的菜品搭配，也会出现特例。



萨菲罗斯也有任性的时候，克劳德想着，双手端起汤盅就口而饮。

「好烫！」「好烫！」「好烫！」

而且这感觉并不是源于温度！杯耳自他的手指间松开。瞬间，那碗汤就被男人接住，卡着他的下颚全部灌了下去。

各式名贵瓷具被重重的扫在地上，少年剧烈挣扎，精神仿佛要被五脏六腑燃起的烈火融化，高温的焦烟般呛人的东西渗透了疼痛的肺壁，流向每一个细胞。



萨菲罗斯一手把他紧紧的按进怀里，一手帮他掀去已经被冷汗和热泪沁湿的眼罩，“果然是越靠近中枢细胞集中的部位味道越烈吗？试着忍耐一下。”

一条庆典主题蓝金相间的领巾掉在满地狼藉中。少年在抽搐中扯碎了指下的台布。

「共喰……」

克劳德的全明白了。他眼睛的颜色蓦地彻底改变，暗色的赫子如乌云汇聚，肩膀上几处已经愈合的手术刀口一一崩裂开来，猩红的血液掺着晶蓝的赫子浸过外衣。

恍惚间听到萨菲罗斯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个高阶的睡眠魔法被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