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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忠毅公軼事同人＞

左光斗Ｘ史可法

＊內有腐慎入


【記住，我愛你】


（史可法視角）
那天，我記得是個大雪夜。
在朦朧的睡意中，我突然感覺到有人拿起我案上的作品，也許是在賞讀我的文章吧。
但那只不過是見不得光的一紙草文，在羞恥之餘，我決定假寐。
但過不了多久，我卻感受到一陣溫暖。
那人竟將他的貂衣解下！

那是不可能會忘記的，在那個無名的雪夜裡，那個無名的人殘留在皮衣上的溫度。
彷彿一切寒冷都被皮衣吸盡般，我能感受到的，全部，都是那帶著檀香的餘溫。
我和他的體溫，交融在一起。
在那個燭火跳動的夜晚。

－

（左光斗視角）
我帶著幾個侍從，決定去看看附近的學習狀況。
那天很冷，雪不斷下著，將剛踏出的馬蹄印一層又一層地蓋過去。

第一次見你，是在那間古寺。
你伏案而寐。
燭光熹微，你清秀的眉眼被模糊了輪廓。
見你身下壓著一指文草，我便順手拿了起來。

那即是我第一次看見了你炫目的光芒，我知道，我要的人，就是你。　

窗外的寒風順著微啟的窗櫺滑入，見你稍稍打了個寒顫，心疼之餘，下意識地解衣為你蓋上。

忍不住疑惑，一問才知，原來你名為──史可法。

－

（史可法視角）
考試當天，我一走進會場，大人一見我便雙目圓睜。驚嚇之餘，我膽戰心驚的呈上我的作品……。

－

（左光斗視角）
你一走進會場，我就知道是你！
細看後更覺得你是位十分漂亮的孩子，文章也堪稱一流。
我再度被你勾去心神。

是的，我要你。

－

（史可法視角）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夜如此了。
我渾身冷汗，從夢裡驚醒。
我夢著老師對我的笑、對我的好、摸著我的頭稱讚我、抱著我對我說愛我。
但最後的結局全是一樣的──我抓著鐵柵欄，他臥坐在那，面容潰爛模糊，而嘴邊卻帶著……那抹熟悉的笑意。熟悉的溫柔。

令人痛徹心扉。


『聽說左光斗大人被炮烙了還是不肯投降呢。』
『聽說他命在旦夕了阿。』
街上的人們談論著，在我不知第幾次前往監獄附近徘徊，夢想著也許能見他一面時。
但此時，我的耳邊只剩下轟鳴的嗡嗡聲，腳步也已停下。
眼前的道路是如此模糊，眼眶是如此灼人的燙。

為什麼為什麼？為甚麼我的胸口會如此之痛？
老師、老師我好痛苦…….
老師、請帶點藥來幫幫我吧…….

掩著面，從指縫裡留下的是燃燒般的淚水，灼痛著我的肌膚。
我跪倒在地，喉頭哽咽地發不出半點聲音。
想大叫，卻無法。

老師───────────！！


『可法，天冷了要好好加點衣服，別凍壞自己了。』你苦笑著餵了我一口藥。
藥很苦，但我的心是甜的。
那是，曾經的我們。

我急衝回家，不顧旁人目光，拿了五十金後再度飛奔至監獄門口。
我懇求著侍衛，眼淚停不下。
老師的笑，我想再看見老師的笑……。
侍衛扶起跪在地上的我，他說，你明天再來一趟。

－

眼睛哭得浮腫了，我道著謝接過破衣草鞋和鏟子。我佯裝成清潔人員入獄。
他帶著我進去，撲鼻而來的是腐臭味和腥鏽味。
他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朝我指了個方向後便離去。

我無法克制地加快腳步。

被鏽蝕的柵欄後，老師的臉容早已不可辨，左膝下的筋骨盡脫，他仍不願示弱地椅牆而坐。

老師……
心臟像被擰住般的難受，近乎窒息的痛苦。

我拿著得到的鑰匙推門而入。
淚水又不自覺的潸然而下──原本還以為昨晚已將它哭盡。
我抱著老師的膝蓋嗚咽著，其實我好想再多說點什麼的，再多一點。

－　

（左光斗視角）
突然有人抱住我那已經失去大部分知覺的膝蓋，我驚地動了一下。
視線漆黑，但我能聽得出，那多麼令人思念的聲音，清脆而乾淨。正在低泣著。
是你，我知道。

我多想看看你，多想叫你別再哭，多想告訴你，你笑起來才最美。
我奮力撥開已潰爛的眼瞼。
但我能說的都不是那些……

「蠢材！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國家已經如此地靡爛，而我也將盡，但你卻輕視生命不明大義，那這天下又有誰可以支撐！還不快走！難道你還想在這裡等著被奸人陷害嗎？既然如此，不如我先殺了你吧！」我摸到地上留下的刑具，就作勢要丟向他。

其實，我怎麼可能狠的下心呢？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兇惡的待你，也會是……最後一次。

看你隱忍住淚，緊抿著唇，我知道你有話想說，但你仍不作聲，拾起地上的鏟子，快步離去。

我這才放心的再度闔上眼，倚坐著，笑了。

「記住，我愛你。」我聽見自己用著不大也不小的聲音如是說。
迴盪在空曠的牢獄之中。

－

崇禎末年，流賊張獻忠出沒蘄、黃、潛、桐間，史可法奉命擔任鳳陽、蘆洲二府的兵備道而守備抵抗。
只要一有警報，他就數個月不上床睡覺，就算能夠輪流休息，他也堅持坐在帳幕外警戒。
每次從戒備的蹲姿起立休息時，抖動衣服便會有積雪應聲而落。常有人勸他多休息會，他只說了：「如此我對上會愧於朝廷、對下則失我老師的顏面。」

然而，沒人發覺，在他提到＂老師＂這二字時，眉眼是多麼的柔和，語氣是多麼的溫柔。

－

（史可法視角）

今年的雪夜，沒有你的皮衣、沒有跳動的燭火、沒有你指尖的溫度。
再沒有你。
和帶著淡淡檀香的，你的體貼。
今年的冬日，真冷。


「記住，我愛你。」

老師，我聽見了。





ＦＩ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