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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sh同人小說本《Return》試閱片段──


《片段一》

一路尾隨前方略帶不悅的人們走進會議室,果不其然讓他看到已坐在室內許久,正好整以暇等待所有人的上屆世界冠軍,Niki Lauda。
James Hunt一反平日總是引人注目的高調,悄聲無息地找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入座。儘管如此,那個坐在中心位置、被外界傳言與他有著心結的衛冕者仍敏感地察覺到他,突地旋過上半身來,與他視線交會,以一種審視的眼光盯著他好一會,又匆忙收回視線,繼續安坐在位置上,靜候前方的會議主席發言。
相較於他,James倒是凝視那道背影許久,逕自思考出神。
他早有預感這場臨時召集會的目的是什麼,與其說是預感,不如說他早連事態會如何發展都瞭若指掌。
James扭頭看著窗外,從幾天前就下著的大雨看似沒有一點要停緩的趨勢,無數水滴拍打在地面的聲響依舊那麼惹人心煩。
陸續匯聚的人們開始躁動不安,畢竟在賽事當天召開臨時會議可不是什麼好事。
若是將時間向前推移兩週,他大概會比在場的任何人都來得不悅,不過現在他反而對賽前準備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會議給打斷毫不在意。
或者說,他隱隱有些期待這場會議發生。
James Hunt並不喜歡這種打斷他在賽道上肆意馳騁的臨時狀況,但只有這場會議非凡。
他迫切想在其中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看著窗外那些宛若穿過篩網而下的麵粉般紛灑的雨珠,漫不經心的想著若是事態如他預期發展的話,他該如何選擇。
「吱──」主席調整麥克風時發出的噪音猛地將他的思緒自九霄之外拉回現實。
若是此時有旁觀者注意到他,那人也許會告訴你,那時James Hunt眼裡放出的精光,遠比他得到任何新車或獎項都來得爍光熠熠。
「Come on……Come on……」當主席開口說明召開這場會議的原因時,誰也沒注意到James Hunt正用一種賭徒看著俄羅斯轉盤的眼神緊盯著與他有一段距離的Ferrari隊賽車手的背影。

──Come on,Niki,可別讓我失望。

彷彿受到他的念力驅使,那位年輕的奧地利籍賽車手頓時高舉臂膀,接著站直身姿:「我想,在座的各位應該很清楚我召開會議的原由……」
Niki Lauda一如他慣有的作風,毫無廢話地直奔重點,而內容勁爆得令室內一片嘩然。
他的目的很簡單──要求所有參賽者慎重考慮今天這場賽事的必要性,當然,他最大的希望是可以取消這場賽事。
這話猶如一顆空投的氫彈,一時間室內全是各種議論的聲響。
而這其中並不包括James Hunt。他此時正笑得開懷,但不是真的這麼笑,
只是深深地勾彎了嘴角的弧度,眼底盡是滿意,就像剛接開底牌而獲得對手籌碼的玩家一樣。
如此一來,他總算是確認一件困擾自己數多天的事。

他死了。James敢肯定。

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在內心默認,自己確實已經死了。



《片段二》

1976年,義大利Monza GP一賽,Niki Lauda以他堅亦無比的意志力震懾了所有觀注這場賽事的人,包括他的勁敵James Hunt。
起先,這位負傷的衛冕者的狀況就如他的傷勢般令人擔憂,但很快她便挽回頹勢,在這場積分賽中排進第四。這成績對於常勝軍的Niki Lauda來說實在不盡人意,但對一個帶著未痊癒的中傷上場的果敢賽車手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相當激勵人心的結果。
當那輛Ferrari 312T駛過終點線時,全場的觀眾都激昂地紛紛站起,更別提駕駛踏出車座的那刻有多歡聲雷動。
這一刻,人們已不在乎這場積分賽中的冠軍是誰,他們眼底只有這個無懼痛楚、堅忍不拔奪回榮耀的男人,媒體甚至在賽後以「王者回歸」這樣的字眼來形容Niki Lauda在這場積分賽的表現,而他也確實當之無愧。
James向來不大喜歡媒體的說詞,不過這次他倒是罕見地感到贊同。
他在車子出了問題時被迫退離這場積分賽,不過,正因如此,他更能以旁觀的角度觀看Niki復出的賽況。
那與他自己坐在駕駛座上的感受截然不同。James那時回到Mclaren的休息區,有足夠的時間看著他的勁敵的表現、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究竟是什麼原因,讓Niki Lauda竟可以忍受痛覺折磨,也要回到賽道上。
當那輛漆著紅漆的賽車穿過終點線時,James赫然驚覺自己也和看臺上那些群眾一樣激動得立身而起。然而,當歡欣鼓舞的群眾們穿越護欄來到車前,將那個仍帶著傷復出的賽車手高高拱起時,James卻在人群外燃起一支菸。
菸圈騰升的同時,他一邊看著Niki Lauda被人們簇擁的景象,一邊消化這位勁敵帶給自己的衝擊。
沒多久,當菸差不多要燃盡,而前方的歡騰仍沒有平靜下來的意思時,James選擇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

那時,在看臺前方那條被他們視為目標的終點線,在James Hunt的心中似乎有了不太一樣的定義……



《片段三》

James真的打從心底欽佩這個男人,欽佩得在他從F1退休的多年以後,每每想起當年那幾場充滿戲劇性的賽事時都會不禁惋惜,沒有機會在一次以那麼對等的立場,與這個現在成為他好友的男人好好比一場,以致於他總是不厭其煩、一次又一次地追問Niki,當年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放棄幾乎唾手可得的榮耀。
Niki起先總是笑著迴避這個話題,可最終還是屈服在Jame鍥而不捨、年復一年窮追猛打、軟硬兼施的手段下。

那時他倆都已從這個圈子退下許久,各自在新的領悟開拓了另一片天空。

「我這麼說你也許不會信,也有可能嗤之以鼻。」總是戴著的鴨舌帽與臉上令人生畏的疤痕已然成為他的招牌記號的男人低笑:「那天雨下得很大,大到幾乎連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楚,當我嘗試要看清路面的剎那……我看見了Marlene。」
「你太太?」已經成為解說員一段時間的人不禁訝然。
「對,我那時看見她。不是在看臺或休息區,而是我發生意外、被緊急送醫
那時,」Niki的眼神驟然變得有些嚴肅,卻又帶著些許柔和,彷彿在緬懷那一段時光:「那時我處在彌留的狀態,Marlene一直在我身邊。她總是一副難受的神情,似乎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我,然後她會看著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喚我,接著淚水就在她的眼角不斷打轉,可她總會忍住,不願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地痛哭失聲。」
「我堅持帶傷回賽的時候,她曾跟我爭執過,就那麼幾次,然後Marlene還是選擇放手讓我回去,什麼話也不多說,就只是在我的身旁陪著我。
「她的臉倏地閃過我眼前的那時,我不禁去思考一個問題,」他看著演前的男人,頓了頓:「我到底在追求什麼?」
James瞇起眼。
「James,你懂嗎?」Niki反問他,但顯然並沒有要他回答:「我在駕駛座上想了一會。金錢、名譽、榮耀……那些我都已經擁有了,可Marlene……」
Niki頓了一會後低笑,連眼角都彎得格外合諧:「沒什麼比得上她。」
James卻還是一臉茫然。
「那刻我突然發現,所謂的光榮比不上讓她快樂。」Niki輕輕調整他的鴨舌帽,換了一個讓自己更舒適的位置嘆息:「得到榮耀的風險是讓她擔心受怕、甚至是再次失去我的話,我想,我承擔不起。」

James不記得他那時是怎麼反應了,可他始終記得這段對話。

他想,他大概還是有些羨慕或是嫉妒Niki Lauda。他那種甘願為了對方而改變自己的愛情觀是James一輩子都沒有體會過的。他又恍恍地想,上輩子死前對那個女人求婚,大抵也是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有一段如這個男人所經歷及闡述的情緣吧?可惜,他上輩子終究是無緣體會。
James定定看著演前還在解釋著為何要取消這場積分賽的年輕男子,不住深思。

上帝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時間點又如此絕妙,是否就是想他改變「過去」、扭轉未來?





──試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