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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的這個時候，他們約定好不管自己身在何處都會回到這裡，回到這個一切的源頭之地、這個大家相遇的起始點，不管大家是否完成自己的目標，但他們相信如果是對方一定能遵守約定、完好的出現在這裡。

　　其實早在一個禮拜前，葛璱凡就已經回到這裡，原因無它，他只是希望能早點見到那個五年來一直都思掛著的他，然而自己也知道，即使再早點來也改變不了自己能早點見到他的事實，不過何妨呢？

　　有些狼狽的彎了彎唇角，五年了，那個任性的葛璱凡曾幾何時也變得會為情所困了？不、其實自己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早就在五年前那個人對自己一笑的那瞬間便被悄悄偷去，只是自己不停的去否定、不停的去隱藏罷了。

　　如果能夠從來，當時的自己絕對不會再這麼倔強的將他伸出的手打掉、將他給的一切當作理所當然，而是會更去珍惜甚至愛護。

　　想著想著，葛璱凡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村子口，看著寫了村名的牌子積了厚厚的一層灰，有種想去把它擦乾淨的衝動，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豪不在意的晃過去，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吧？

　　抬起腳，葛璱凡走進村子，那個應該再熟悉不過的村子卻好像變了個樣似的自己好像有這麼一點不認識他了。

　　——葛璱凡，圖書館的方向是那邊！

　　這個十字路口，過去的自己不知道已經在這裡迷路過幾百遍勒，然而此時卻覺得當時的自己根本是在邀寵的小孩子，只是為了他的視線可以不要離開自己就這麼將腳往反方向踏去，事實上即使不用這麼做他還是會在自己身後守護著自己的，為什麼當時自己沒有意識到呢？

　　走過圖書館的大門，腳不聽使喚的往後頭的巷子去，那個時候自己是在這裡昏過去的吧？當時對他的印象好像除了很白目外就是很欠揍？餓到前胸貼後背的自己原本好像是打著睡一覺後等文藝氣質來值班再去蹭血的算盤，誰知有個冒失鬼哪裡不跑偏往自己身上撞過來？

　　被帶回去的自己好像就這麼理所當然的住在他家裡，這麼說在骯髒鬼住進來前我們好像是同居的呢？記得他總是喜歡問自己吃飽沒冷不冷想睡了之類無聊的問題，但在這五年自己最想聽到的話卻是這些當時十分討厭的話語。

　　抬起頭，當時的天空和此時的天空沒有任何改變，改變的是時光的流逝與自己本身，然而那個掛念的人又是怎樣呢？會不會骯髒鬼根本是在騙自己？等時間一到，他就又會要我再等五年、十年……甚至一百年，因為那個人早已經不在了？

　　胸口很疼很疼，想到這裡就不敢在約定的日子出現，因為害怕面對自己的不是那個人依舊的笑容，而是要自己繼續等待的騙人約定。

　　——葛璱凡，約定好的唷！不可以食言唷！

　　撥開有點過長、擋住自己視線的瀏海，突然想到那個人害怕自己食言的表情，噗哧的笑出聲，記得他曾經對骯髒鬼說過自己從來沒食言過，但他又可曾知道自己不敢食言的原因？就約好在某一個地方見面來說吧，若自己不去赴約，他可能等上好幾天都還會在那裡等自己吧！他就是這樣一個遲鈍又死板的人，但這樣的人總是一直一直的把自己擺在心中的第一位。

　　慢慢的晃過有點長的巷子，每走一步總會想到一點過去的事，仔細想想才發現原來自己跟他有這麼這麼多的回憶？

　　回過神時，葛璱凡才發現自己走到與柉楉一起生活了一年半的房子，門前的石階長滿了野草，牆也有這麼一點斑駁，果然時間是真得在流逝著，應該說不再繼續往前的是自己的心吧！

　　將手伸向門把，轉了轉確定門鎖沒有生鏽，葛璱凡便打開門走了進去。

　　——葛璱凡！回到家要說我回來了！要把鞋子放好！

　　那個人一直都是這麼嘮叨，明明知道自己不會聽還是不厭其煩的重覆著同樣的話語，但如果是現在的自己一定會珍惜他所說的話吧。

　　「……柉楉，我回來了。」

　　直接踏進屋子，就讓自己學那麼一回那個骯髒鬼吧！不脫鞋就進屋自己還真沒這麼做過，不然那個人又要在自己耳邊碎碎念了。一直到最後骯髒鬼也不敢直接踏進家裡，總是在他熾熱的眼神下把腳擦乾淨才進屋子裡來。這麼一想，真得很懷念過去大家吵吵鬧鬧的日子，一個人其實真得很……寂寞。

　　輕輕拂過牆，厚厚的灰塵代表著歲月的流逝也代表著那個人從未回到這裡。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期待，期待自己打開他的房間，那個人會笑著要我敲門在進去，但事實上扭開那佈滿灰塵的門把後，才知道幻想終究是幻想。還記得之前自己因為感冒，而被抓到他的房間時，那是第一次到他的房間吧！房裡佈置的很簡單，許多擺設都是自己不要或路上撿回來丟給他東西的，那個時候除了錯愕就是覺得他是個笨蛋吧，總是把垃圾當成寶，只因為是自己給他的。

　　在屋內又晃了半圈，想到過去自己最常待著的地方好像就是客廳、不更準確來說是沙發，那裡一直都是自己的地盤，即使是骯髒鬼也不會越池一步，便覺得好笑，輕輕的將沙發的灰塵拍了拍，好有個乾淨的位置能坐下，這時才發現自己五年來好像都沒有長高了，左右的風景還是一樣沒有改變，不知道他是不是變高變胖了？如果變胖了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不知不覺又笑了，自己果然很期待很期待和他見面呀。

　　不知過了多久，從窗外照進橘紅色的光，葛璱凡才驚覺已經黃昏時分了，有些惆悵的離開房子。原本想直接到附近的村子住宿，但突然有個地方想去看看，便又折回來。

　　記得當時的夕陽也是這樣，而身後還跟著那個人，還記得那個人當時的笑容，很溫柔很溫柔，雖然最後自己根本不敢將頭轉向他的方向，但轉身的那瞬間所看到的笑容，真得很溫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這樣的笑容……

　　爬上石段，記得那個人曾對自己說過他把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埋在一棵樹下，想去挖出來，反正那個人一定不會怪罪自己的，就讓自己再任性一回吧！

　　然而，當葛璱凡找到那棵油桐樹時，才發現早已有人占據在樹下，但那個人的氣息卻是如此的熟悉，緩緩地、緩緩地，葛璱凡踏著有點臨亂的步伐來到樹下，屏息、無法言語，即使再過十年，他依舊能認出這個人，因為他正是自己五年來朝朝暮暮都思念著的人。

　　葛璱凡看著眼前的男人，除了悸動外，還有著那麼一絲絲的期待，期待著他叫自己的名字、期待著他像過去一樣把自己捧在手心上，然而卻又害怕這樣的期待會在自己伸出手的瞬間變成絕望。

　　因為不敢伸出手的緣故，葛璱凡只是蹲在一旁細細的觀察著對方。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他卻好像變得有那麼一點不一樣，不說變得更加成熟的外表。連氣質都與過去大不同了，那有些慵懶靠在樹幹上的模樣反倒是像過去的自己呀！

　　除了臉似乎變得更加俊秀外，頭髮也變得更長了，總是垂在耳旁的短髮也早已留到頸部。他真的變了很多，如果說過去的他是小孩子，那現在眼前的他應該就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了吧！不過如果等等張開眼的他，還會像過去那樣被自己一瞪就縮著腦袋到牆角種磨菇的話，應該很好笑吧！

　　「笑什麼？」

　　「咦？」

　　沒有想到對方會醒過來的葛璱凡，腦袋幾乎是空白一片，況且他也沒真正想過見面後要說些什麼。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我們見過面？」

　　幾乎空白的腦袋這次轟的炸開，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說，他不認識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他不是那個笨的要死的柉楉了嗎？

　　幾乎是一瞬間，葛璱凡差點就要掐住這個人的脖子大叫你這個混蛋，但最後他還是沒有這麼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幾乎是身體自己的反應，葛璱凡搖了搖頭便起身拔腿就跑，現在的他完全不敢再待在這個有著柉楉外表的人的身邊，因為他怕下一句他會問自己是誰……

　　「柉楉，你幹麻騙那個小鬼？」等葛璱凡跑遠，樹後才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而聲音的主人也緩緩從樹後站出來。

　　「……」

　　「你該不會和那個膽小鬼一樣害怕了吧？」掩著嘴嗤嗤的笑著，樹後的人有著和柉楉一樣的外貌。

　　淡淡的瞥了一眼對方，柉楉才吐了一句話：「晚點我就看你怎麼面對媚。」說完便又轉回葛璱凡離去的方向，不再管身後一提到媚變紅透整張臉還不停嚷嚷的人。

　　「煩死了！給我去追那個小鬼然後永遠都不要回來了！」吵鬧了一陣子的裏見柉楉完全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便生氣的留下這麼一句話後消失在樹後，但柉楉估計他只是自己耐不住性子想直接去找媚了。

　　有些好笑的看著裏剛剛站著的地方，然後起身去執行裏要自己做、也是自己一定得做的事。


　　蜷縮著身體，葛璱凡完全不知所措的在圖書館巷子後的垃圾桶旁想著剛剛的事。他在腦內想了好幾種假設好去解釋柉楉的行為，失憶、故意亦或著無意？他不敢去證實，因為怕最後的答案是他的心裡不再有自己……

　　「吶……？」

　　葛璱凡聞聲抬起頭才發現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離自己幾乎不到一公分。

　　「不會又是缺血要昏倒了吧？」

　　愣了一秒，葛璱凡才發現這句話的意義，吸了吸鼻子，這個混蛋剛剛竟然騙自己！

　　咬著牙，葛璱凡沒有回應柉楉，就在他以為對方生氣了的時候，一個飛撲，直接環住他的頸部、側臉、張嘴，柉楉有些吃疼的皺了皺眉，便緊緊環住葛璱凡的身子，五年了他還是沒變，既任性又恣意妄為、既愛哭又愛記仇，但這樣的他就是自己過去一直深深喜歡著的葛璱凡。

　　摸了摸葛璱凡的頭，然後在他耳邊輕輕的開口。

　　「葛璱凡，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