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冷則洞蝕,皆歸白;火相照,將不畏寒冬....有火不怕冷,這不是廢話嘛?」
花扎一邊看著「借過來」的筆記本,上面付著這短詩的照片,照片是新的,不過看樣子是用這時代的拍照技術去翻拍了以前的老照片,而這老相片的內容,則是記錄著這手詩、破舊不堪的短冊...
瞇細眼看著那短冊詩上的汙點與蛀點,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詩上開頭句上的兩點汙點,似乎代表著什麼。
「魚精──」原本想要說出來,但是遠方卻看到了更令人注意的地方,「祢看。」花扎收起筆記本,扶著旁邊的樹木蹲下,指著矮崖下方遠處活動中的白色龐然大物。
『是雪怪。那個大小...如果我們走旁邊的路,應該可以避開。』長流看看那雪怪的體積,魚鰭完全飛揚不起來。
「誰說要避開的?給我仔細看,那傢伙的後腦勺。」
『後腦...?啊、那是碎片?』
長流還在想那雪怪後腦勺是哪兒,就看見那一閃一閃,還釋放著寒氣的小點。
「對,我想那是碎片。」把口中的煙捻熄,長流見狀後一陣驚恐:『等等、花扎你該不會──』
話還沒說完,人就不見了,此時長流短嘆一聲。

*
花扎折起身旁兩段凍成冰的枯木,食指與拇指輕巧的從枝前拈至枝末,手指順過去的地方碎冰逐漸落下,只剩冰冷銳利的木刃。
雙手握緊木柄,等待雪怪到達短崖那最靠近的距離,打算用第一把木刃刺進雪怪身體當作支撐點,第二把當坐將碎片掘下的工具。

就是現在!
「吼──!」
躍下崖順利在雪怪的頸背後插進木刃,現在只要把碎片──喀!
「什麼?」刀子超出預期的不耐,整個人就這樣往下掉落,這個高度,不妙。
「可惡!」在墜落時用另一把木刀刺進雪怪的腿後側,分成兩段式掉落才減輕摔下來的衝擊。

雪怪注意到禍首來源,怒氣咆哮向人。「吼啊啊啊──!」抬起手來要往這裡攻擊。
使盡力氣快速的爬起,不料過來的不是拳頭,是冰柱。
反應立刻用靈氣灌入地下,但雪太厚,地木長不起來──要死了!
轟!冰柱立刻成了熱氣消散。

我還沒..死嗎?
「吼啊啊啊──!!!」遠處雪怪的聲音震撼了身體,馬上相信自己還在人間,睜開眼確認眼前的景像。
一位黑頭髮的少年,正用著火熱的靈氣跟雪怪爭鬥中,不過並不主動攻擊,看起來更像是拖延般的打鬥。
長流敏捷地游到自己身旁,『花扎!你還好嗎?』
花扎揉揉左肩,「不算好但不會死,他是你找來的?」看向那位男子,火的屬性果然在這時後是絕佳的利器啊。
『對,我去這付近四處找有沒有人可以幫忙。』
雖然很想說「多管閒事」但是慶幸有長流去找來的人,自己剛剛才可以逃過一劫。
『我們快走吧!我請他拖延些時間....』
「不,要就用他。」『花扎!』
花扎尋找了這凍地僅存的枯木,再一次將它們拈成一把把短小的木刃,再一次衝向前。
「喂!繼續吸引他的注意!」花扎對著第一次見面的男子下令,對方的表情眉頭稍微一皺,還是也照著做了。
一個火球一個火球的扔向雪怪,雪怪也以憤怒回應著,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後一刀一刀往上攀爬的人。
喀!喀!喀!喀!
既然無法支撐,就轉為一個一個短暫的跳躍點,在最後一刀跳躍點上,賭一博的直接用手抓向鏡子碎片。

可以把雪停下來嗎?我好想見妳。
『不...看到我的人,幾乎都會跑走。或許我長得很可怕吧,我不希望雪停了,你也不在了。』
不對、那是因為濛濛的雪裡,朦朦朧朧看不清楚,所以他們害怕啊。
『那為什麼你完全看不見我,卻不會怕?』
嗯──因為我跟妳相處的時間裡,我知道並妳不可怕。
『......』
我真的很喜歡妳,我希望別讓這片雪白掩蓋了妳。

拔不...出來?
『花扎!放手啊!』
被這一聲喚回意識,身體在空中懸著,銳利的碎片劃進手掌的血肉裡,吃痛的把手放開,看著被碎片劃開挑起的血肉,身體的重量再久一點,或許會被銳利的碎片刺穿也說不定。
從高處落下瞬間,意識也隨著黑了起來。
*
醒來時,身邊是溫暖的小屋。
「呃...痛痛痛...」坐起身,撫著被劃傷的右手,雖然已經包起了層層繃帶,卻還是止不住傷口傳出的痛。
「孩子,你起來啦?」一位親切的大嬸在旁邊說著。

「這裡...不是醫院吧?」這裡的規格絕對是西山的小村莊,但是這個室內溫度....
「哎呀,怎麼可能嘛~從西山送你回最近的醫院也要一天啊!看你還很有精神,嬸嬸給你湯喝?」
「什麼?不用!」
刷地一聲房門就被拉開,進來的人就是剛剛那名男子跟一般人看不見的長流,男子跟嬸嬸點個頭後,就出房去了。
『只睡了半天啊花扎,屬性的加持復原速度真驚人。你感覺如何?』
「不好但是死不了。」簡單回應,眼神看向那名男子,「你是幫忙的那個...」
「是,水川。」
我沒叫你報名字。花扎想著邊給了一既白眼,通常報了名字就會有交流,但是完全不想要跟任何陰陽師有交流。
水川無奈的笑了,「花扎先生就先在這邊休息吧,村內最溫暖的地方就是這間房子了,應該很快就可以休養好了。」
說是最溫暖,但是這個溫度實在是溫到詭異,四處看了周遭,也不可能是暖氣才有的結果。
「....等等,為什麼這裡的溫度不一樣?」是結界?誰做的?
長流跟水川相互看了看對方,一臉也難以解釋的困惑臉,「這...不知道呢。連房子的主人嬸嬸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裡有很多的村民住進來,都在這裡渡過這雪災。」
花扎沒有什麼回應,翻了翻自己沒弄丟的筆記本,也回想著那一瞬間,不知何來的景像與對話。
這時嬸嬸端來了熱湯,看見花扎不理會他們就做了解讀,「好了,孩子們,病人想睡了吧,不可以纏著他玩啊~!然後睡前也把這碗湯好好喝完!身體才會好哦。」
花扎眼瞪得大大的看著這碗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水川跟長流看時間也已經晚上了,就決定讓病人好好安靜休養,跟嬸嬸一起退出房間。
還是喝完了那碗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安靜的房間裡,聽到房外有著三十幾人,青狀老小的歡笑不是平常那麼刺耳,反而像是安眠曲一樣的安心,這是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幾乎不可能聯想到的景像。

...冷則洞蝕,皆歸白;火相照,將不畏寒冬....嗎....

*
早晨,雖然溫度涼了些,但房裡還是一樣的溫暖。比起昨天,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雖然傷口還是隱隱作痛,但已經減緩到可以無視了。

看見有幾個青年睡在門外,小心的跨過他們到了主房的地方,聽見裡面有些討論的聲音,包括長流,用力拉開這扇拉門,見到的人還真是令人意外。
「早...啊?」除長流跟幾個青年及婦女外,包括昨天打探消息的女陰陽師跟那衝動的式神,還有那名叫水川的陰陽師都在這。
『花扎!你好了?』
「啊,你是昨天那個....」
『又是你這傢伙!』
「花扎先生..」
可惡,吵死了。只是一個一個看過去,也懶得理昨天的那對陰陽師,看到嬸嬸些微紅腫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剛哭過,直接開口打入重點,「你們在說什麼?」
水川好心的開口先做起頭,「嬸嬸她...有位小兒子不見了,就在前天。」
「村內一直只有遭受到暴風雪所擾,但是也在前天,你們一同遇到的雪怪也是前天出現。」那位亞麻色頭髮,稚氣年輕的女陰陽師接著。
『所以我們猜測,那雪怪的身體內或許就是嬸嬸的小兒子也說不定。』女陰陽師身邊綠色席裝的式神也接著開口。』
「拜託你...幫忙了...陰陽師大人們...」嬸嬸無力的向在場的陰陽師們磕頭。
『幫忙吧,花扎!』

「不要。」這一句讓現場的人瞬間冷了心,隨著,自己的脾氣是爆熱了起來。「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幫助任何村民。」
「...你這傢伙...有沒有良心啊!」一位在場的村民說著,「照顧你的人可是嬸嬸啊!回報也是應該的吧!」
「我沒有請她照顧我。」
『花扎!別太過份了啊!』長流總算忍不住說了聲。
「哦?如果你是全力在幫助我,我還需要被別人幫忙嗎?」
雖然村民們聽不見長流說的,但後面花扎所回應的已經激怒了在場的村民。
「太過份了!」「陰陽師怎麼這樣當啊!」在爭吵聲中,一匹一匹的像寒煙所形成的馬兒在天花板上奔馳,一度一度旋轉下降,氣溫也隨之降低。

「...等等、你們看!」沒有進入紛吵的水川率先發現異相,在眾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馬兒帶著寒氣迅速的結冰了天花板。

「大家快出去啊!」女陰陽師喊著,老少三十人、醒的在睡的都快速的讓他們出去避難。
看著逐漸結凍到一半的房子,許多人都還是不知道原因到底在哪裡,正當眾人在想著原因的時候,也有人開始把錯推在陰陽師身上,說觸動雪女才造成的後果。
沒想到事情還沒壞透頂、啊不,現在才是壞透頂吧。
遠處的聲響以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的形狀,是雪怪。
陰陽師們開始做最快的策略。
「可是為什麼會....」水川目瞪口呆看著持續朝著這裡前進的身影。
『一定是那寒氣帶來的。』
「水川先生,可以帶大家去避難嗎?你的能力一定可以順利的把大家從暴風雪保出去的。」
水川聽了話再次皺上眉頭,聽這話...「這當然可以,那妳呢?」
「我在這裡抵擋一段時間。」
「不要開玩笑了!」嬸嬸搶先在人面前責備,「通通都走!大家要就是平安的一起走!」
「嬸嬸....」亞麻色頭髮的女陰陽師稍稍被震嚇,水川湊上前來也補著,「是啊,不能讓你冒險留下來。」
在即將走前,又有一個讓大家遲著走的爭吵──出自嬸嬸。
「都先走吧,我要留下來。」
正當又有人要喝止,花扎冷靜的開口、不,應該是用下令的口氣開口了。
「我也留著,我要那片碎片。」在屋子完全結冰前,在眾人細細爭吵下花扎快速的進去取了桌子的一腳角,拈成木劍。
長流看著陰陽師有點猶豫的目光,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證。『....我會護著的,花扎若是撐不下去,我會送他跟嬸嬸到安全的地點避難。』
女陰陽師以及水川堅定的看向花扎的眼神,示意同意。
「那就...拜託你了。」
「我們送達後就立刻趕過來!」
協議完成後,就立刻動工。
在眾人逐漸遠去,花扎跟嬸嬸就這樣在原地,看著越來越逼近的危機。


花扎拄著木刃,開口化解凝結的氣氛,「....妳別太期待能打贏啊。」
「好喔!嬸嬸一點也不期待!因為這是應該打贏的嘛!」
「....我不是想幫妳救妳兒子,你應該知道吧。」
「好喔!嬸嬸啊~很清楚的。」
「那雪怪也有可能不是妳的兒子。」
「不會不會、自己的兒子變成什麼,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難得的,這是換成了是自己的嘆氣,「嘖,來了,老太婆閃遠一點!」
嬸嬸到了房子後右側的房邊,靜靜守候著兒子能夠變回來時機。
長流在身旁準備隨時的出動,『目標是碎片對吧?』
低頭後說著,在抬起頭來時,眼神銳利不同於平常,「當然,如果真是老太婆的孩子,那就是那片碎片在搞鬼。」

途中,一路的摔摔打打,戰況依然是一面倒──雪怪一面的打壓著的情勢。
現在不管是人還是神都精疲力竭,木刀不知道已經用靈力修補加持了幾次,現在也已殘破不堪。
可惡...長流...喚不出來....
躺在雪地中雙手依然緊握著木柄,之前被碎片劃傷的傷口,現在也再次裂開滲出血來,意識微薄,身體也不聽使喚了。
看著眼前的雪怪朝被攻擊甩遠的自己走近,且逐漸揚起手要攻擊,也做不了什麼反擊了吧...
正要闔上眼,一股溫暖從臉上散開。
「傻孩子!怎麼躺在這裡!快起來啊...幫不了沒關係,但是要會逃啊....!」嬸嬸就把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拍打,希望人可以醒過來。
我才不是要幫你...我會逃只是...沒力氣啦混仗....。
說我傻....?不...嬸嬸在這裡的話才..妳才...!
「妳才傻啊──!」起身用力把嬸嬸推開,自己雖然來不及逃,但是至少嬸嬸還是可以保住吧!
用力瞇起眼,落在自己身上的雪不像岩般僵硬,反而變成融化中的軟度。雪人逐漸融化塌落,一直到一位小孩在雪的中央顯現出來。
「...啊?」
「小助啊!真的是小助啊!」
嬸嬸在一旁又驚又喜,不知道該抱這個消失好久的孩子還是該抱抱這個死裡逃生第二次的陌生人。在這不久,房子竟開始解凍,幾位陰陽師趕了回來,看見了嬸嬸與孩子,卻沒看見花扎了。

*
「為什麼...」
拿著這個碎片,拄著木刀吃盡力的到了鏡湖,雙腿癱軟直接跌坐下。
雪怪會突然融化?為什麼?
將包著碎片的布解開,身手輕輕碰觸了這個碎片──

妳一點也不可怕。
『......』
來,看這個。
『這是....我的樣子?』
送給妳,我希望妳知道,妳跟妳的心永遠都是這樣子的美,別再用雪把自己藏起來了好嗎?
『...謝謝你....謝謝你.....』

嗯──
赫然回神,雪女是如此美麗,雪女誓言不再飄起暴雪──是為了承諾男子對她所說過的話。
男子將死之前,雪女到了村子,許多人雖然都受到這寒雪的折騰,依然是保持著相互關愛的日子,於是乎,雪女對這村子感到感動──
心冷則洞蝕,皆歸白;心火相照,將不畏寒冬。
只要這裡還存著愛,你們就不會被列寒所迫。

撲通──碎片落回了湖裡。
這才是...嬸嬸家溫暖的原因,三十幾位老老小小在這寒冬偏僻的村子裡珍惜相愛。
而那些寒氣──是爭執所帶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躺在雪地中,雖然還是很冷,但是總覺得,溫度似乎沒有這麼冷了。
嘛,作為回報,這些事就寫在筆記本裡,一同還給那女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