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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已入冬，北部的天候更是濕冷且陰雨不斷，讓沉閱閣原本就黯舊無光的招牌更顯慘澹，今天看來，似乎也是個能提早打烊的日子呀！


「不好意思，請問開始販賣聖誕卡片了嗎？」一名秀氣的女孩輕聲問道，顯色粗框的眼鏡及造型誇顯的毛線帽，使她整個臉龐看來更為俏麗而嬌小。
「有的，麻煩第三排右手邊，謝謝。」不失禮的回答，態度倒也談不上殷切。
聖誕節，對他們而言，是個敏感的字詞。


「慎前輩，先走吧，這邊我來就可以了。」終將是改不了口哪，他嘆氣。
「……好。」難得的，男孩也不推拒，做了最後的總確認後，他禮貌性向方才出聲的少年點了點頭。
前輩嗎？發生了那件事之後，這稱呼倒是越來越有字面上的充分意義了，也只是前輩哪……
「明天、請務必前來，老頭說是有事情要親自交代你。」掙扎了一番，少年道，過長的劉海擋住他的，讓男孩無法明確從語意嗅出端倪。
「好的，謹，早點回去。」終究是不放心，男孩那麼交待著。


聖誕節哪……若能像去年那樣，單純地、率直地嬉鬧著，誰也不說開，多好？


翌日，成天沒課的慎，難得地拖到了中午才見人影，照慣例，僅會出去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間，與物流商販協調、討論大小事宜，都已經看了六天了哪、沒必要連美好的星期日還得面對這尷尬的氛圍吧……唉，他輕嘆。


「早安，慎前輩！」充滿朝氣的聲音自櫃台傳來，讓尚在恍神中的少年驚訝得向聲源望去，謹怎麼會在店裡？
「怎麼？看到我不開心？好難過呀……慎前輩莫非是不喜歡我了？」逕自取過對方的大衣掛至稍顯老舊的原木壁架上，謹眨眼問道。
「沒有……」不喜歡，是不能太喜歡哪……
「老闆沒來？」不讓對方再細探，少年故作輕鬆的問。
「他去和物流協調了，今天我顧店。」果然，還是不行嗎？
「……不是說老闆有話跟我說？」適時打斷，不給對方再發問的機會。
「他要我和你一起整理這些書目……」語落，少年眼神瞬間黯淡不少，這樣做……究竟是好或不好呢？
「書目？」他記得昨天走之前做了最後盤點了呀，男孩近乎疑惑地往對方所指的方向望去……


書架上的書全部亂了調，就跟他初到這邊工作時沒兩樣。各式書籍舉凡勵志、輕小說甚至是散文全放在一起，更誇張的是、還摻雜了幾本漫畫在裡面！
「謹。」少見的，少年臉上浮現複雜至極的神情，正想轉過身去詢問對方時，一雙溫柔的大手卻突然搭上他的肩。
「先別急，你仔細看。」沉醇又令人安心的低語，令少年不禁輕蹙起眉，別再那麼溫柔了吧？
順著男孩的話，他暫且按捺下心中的情緒，認真地將書目觀察一番。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
感覺再也不會笑了
絕望』
這是映入眼簾的前三『疊』書，
每一本約略重複頻率都在八至十本，讓他想不注意書名都難，
這樣的書名……
巧合吧，他想。


「所以……」想要表達什麼呢？
「別急，前輩先看完。」收攏了雙手的力道，如果就這樣將對方納進懷中……少年苦澀地扯了扯唇角。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
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　　　　　　　　　　　　　　　　　　　　　　　　　　　　　　　　　　　　　　　　　　　　　　　　　　　　　　　　　　　　　　　　　　　　　　　　　　　　　　　　　　　　　　　　　　　　　　　　　　　　　　　　　　　　　　　　　　　　　　　　　　　　　　　　　　　　　　　　　　　　　　　

『戀人太遲鈍
喜歡你
有些意思你從來不懂
親吻與後悔
因為
還不懂愛情』
後悔？是指去年聖誕節的事情？
他可，從不感到後悔哪……



『你微笑，我說謊
不愛，也是一種愛
從我認清自己那一刻起
我確是假裝』
「謹，別鬧了……」悶悶地出了聲，不要再……那麼下去了吧？
「前輩，這邊還有呢。」對照起自己的焦慮，謹倒是不疾不徐，又緩緩推開第二排書櫃。



『這一生沒做，一定會後悔的20件事
告白的滋味
焦慮的意義
對不起，我還是好喜歡你
你，就是值得』
又占滿整排書櫃，他順著對方指示繼續往下看。



『你不愛我沒關係
單戀也是一種幸福』
其中這兩本書以詭異的數目堆疊了一整個書櫃，而下一本卻是……


『的相反
幸福需要等待
在文字的世界裡等待發芽』
這傢伙……
『的相反』這本書卻恰恰相反只擺置了一本，是想讓他多內疚哪……



『假如我們什麼都不怕
相信愛
不委屈，才能愛得更完整
我相信，你可以』
至此，男孩已止不住輕顫的身軀，一旁的少年見狀無語，只是將對方順勢偎入懷中，見男孩並未推拒，他下定決心似的，將最後三本書從書櫃後方取出，小心翼翼地交至對方手上。



『假如這是真的
擁抱
我等待……』
未待少年開口，男孩隨即回擁住睽違已久的人影，真的，可以愛的不委屈嗎？面對眾人的流言蜚語和老闆的期待，謹真的……都無所謂嗎？




「你們在幹嘛？」低嘎的聲音突然傳來，讓好不容易堅定一些的男孩立即想推拒戀人的懷抱，不料卻只是被對方抱得更緊。
「老闆我們只是……」
「就你看到的這樣，這次不管老頭你怎麼說，我不屈服。」平穩而堅定的宣告，這次不會輕易放手了。
「……唉，」來回望了望兩人，男人似有所覺悟地輕嘆了嘆，接著拿起一疊黃單往桌上一扔，語氣也跟著凌厲起來，
「誰來給我解釋這堆訂單是怎麼一回事？」只見訂單明細中，每本書都被重複下單了八至十幾次不只，有的甚至還高達兩百多本，幸好出版社那邊跟他夠熟稔，對方也很盡責地特地打電話過來詢問，不然這不肖子在給他搞什麼東西他都不知道！
「就你看到這樣。」某不肖子依舊不知死活的回答，言語滿溢挑釁意味。
「老、老闆抱歉，我們會負責收拾好這一切的，明日肯定照常開張、照常開張……」心慌的男孩挺身而出，焦急地承諾著。
「……明天我等著！」自以為帥氣地撂下狠話（？）後，男人怒甩衣袖轉身走人，徒留一室的低靡與沉默的兩人。



「老闆他……貌似接受了？」不敢置信老闆居然如此輕易就被說服了，男孩半晌後疑問出聲。
「嗯。」相較於對方的遲鈍，謹只是聳了聳肩愉快的答應著，接著撩起袖子並搬來取書架，準備將書一疊疊取下。
「等、等等謹……所以這些書是你特意去調來，然後花了一整晚弄成這樣的？」唔、那意思是什麼？他要再花一整晚的時間恢復原狀？
「慎前輩不來幫忙？」漾起燦爛笑容，謹好笑地望著仍在思索的彼人。
「阿……好的好的……」許是職業病所致，某人完全忽略了罪魁禍首正在眼前，二話不說就前去幫忙。



三個小時過去後


「謹……有點多……」男孩輕嘆。
他又不是女孩子，不要這種代價推砌而成的浪漫啊……



『活該你愛我』完全不反省的少年聞言，扯出一抹歉笑後，隨即在依舊凌亂的書堆中翻找了下，遞上這本書給男孩。
「……」男孩頓時為之氣結，立即學起少年的動作，再原本已整理部分的書堆中翻了又翻。
「喏、那個？」打趣地望著男孩的反應，少年好心的以眼神示意只顯出一隅的書本。
『……討厭……』愣愣地望著書上的字眼，男孩沒多做他想，抽起來便得意地遞到少年眼前。
「謝謝。」莞爾，少年俯身向前，在男孩額上親親烙上了一吻。
「……咦？」疑惑之餘，男孩也顧不得羞窘等該有的反應，將書急急一翻……

『喜歡，討厭，最愛你』



嘛、喜歡，討厭，最愛你，
親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