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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戲子,看盡了世間人情冷暖,唱盡了人生百態炎涼。
一曲既罷、卸下紅妝,他是解家當家,無情、亦無義。
混這當口,他所需要的是不被任何的感情所左右。不只是他,對其他人來說亦是如此。
這是不變的定律,也是生存的唯一法則。

然而,卻有一人例外。
他看不透他。
他太過善良,對任何事都狠不下心。也許就如同他朋友所說的,天真無邪過了頭。
但他覺得,他只是不想攬事於身。在他善良的表面下,其實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心機。
他不是害怕、而是不想,所以太過善良。

隨著事件一次次的經過,陰謀也一層層的解開。許多的事實逼著他去面對一切。
他變了、變的開始不相信任何人、變的開始對任何事物都抱持著猜忌。也許這是好事,對於他自己來說。
但是他身邊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的傢伙,似乎就不是如此認為。

「一生換十年,天真、無邪......」

還記得,他曾對著昏迷的他這麼說。
也記得,那是至他們合作以來,第一次聽見他開口說話。


遙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午後。
那時戲班難得放假,他在自家的庭院裡練著段子。
一步步的踏著、一聲聲的和著。
聲聲鏗鏘、卻也聲聲淒柔。
不知說的是戲曲的故事,亦或是自己的身世......?

曲方作罷,他倚著窗櫺稍作歇息,眼角餘光卻瞥見了長廊那自方才便一直往這裡瞧的身影。

「是吳家的人吧?記得今天有人說過吳當家好像會來和誰談事的樣子?」

無心理會,整了整自己的氣息後,又開始唱起了第二曲段子。

「台上花開又一季、台下風雨幾時起......?」

那是第一次,他們的相遇。就在自己唱完了第二曲段子時,他不怕生的,帶著一副天真的笑顏朝自己跑了過來。

「我是吳邪,妳呢?」

吳邪、天真無邪,的確和眼前這人還蠻相配的。

「解語花。」他輕描淡寫的帶過,

那是他的藝名,是他師父二月紅給他取的。
解語花、花解語。解讀花的語言,就如同他是戲子,詮釋了人心的一切。


世有海棠、分四品。
四品之首、西府海棠,又名-解語花。

「解家的孩子啊,你可曾聽過西府海棠的故事?」二月紅抬手指了指庭院那棵只餘滿樹殘枝的枯樹。

「西府海棠原生於西北地區,乾燥而寒冷的氣候才是最適合它生長的地方。」

「然,杭州這裡的氣候卻是潮濕而悶熱的,這也是為什麼現在這棵樹只剩下枯枝的原因。」

「那為什麼......」他不懂,既然不是最適合它的地方,那又為何要放其在這自生自滅?

「它不會死。」

「西府海棠雖處於惡劣的環境之中,但它卻比任何一株植物的生命力都還要來的強韌。縱使環境不適,但幾經折磨,若是能熬出頭,那它定會盛開的比這裡任何一朵花都還要來的妖嬈。」

「解家的孩子啊,要或是不要,只能由你自己來抉擇。若是答應了,從今天起,你便是解語花、是我二月紅的徒兒。跟著我學唱戲、學倒斗。等你能夠擔當一切大局時,再去重振解家、重振老九門!」

他默而不語,但心中卻早已有了答案......


「當心!」

身子一傾,左腳一個不穩踩偏了原本應走的安全石道,機關隨之應聲而起,絲絲白煙自四面八方瀰散開來,吳邪看著自己與胖子他們之間的石門漸漸合攏。
一個箭步欺身而近,小花拽著吳邪硬是要將他拖出門外,孰知卻反得一個踉蹌落入身後的水潭內。
身體在下墜,水潭中沁骨的冰冷侵蝕著他的四肢百骸,耳邊迴盪著的叫喚聲也隨著時間漸漸消散。

「小花、小花……」不知在門外喊了多久,吳邪跪地,無力的搥著眼前的石門。身後的胖子不知到底是該帶著吳邪快些離開這鬼地方,還是放任他發洩自己的情緒。
他自己也不知道,機關後面是死門,花兒爺這一步錯,是否還能活著回來?


「小花,等妳長大,我娶妳為妻可好?」

「好啊!」他輕言微哂,看向吳邪的眼光卻異常堅定。

我這一生,也就許了你這麼一個約定。


還記得你曾說過要娶我的事嗎?
而你,卻只當是一時的戲言。

再無力掙扎,只能任由自己就這麼往水底深處沉去。

小邪,不要哭,你還要從這裡走出去,外邊的世界還有很多東西等著你去看。不要哭、不要怕,我只是先離開了而已……
就算世界從來不會依你所想,就算人心自古便如此惶惶。也不要忘記了,我曾許過你那天真的諾言。


身後,水面漸趨平靜,顫動的波紋在這墓室之中再不曾起過一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