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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代師徒(默俏/俏默)無差別清水,琉璃樹三人日常隨寫


02‧獨處✔


今日琉璃公寓一位稀客意外來訪。

「除了三餐需準時歸家外,杏花義子就委屈老闆娘照看了。」
氣急敗壞的某人從沙發『嗖』的彈起:「好你個默仔蒼離!生活十多年的交情,結果我只配當你家廚子!」
一旁善解人意的史精忠連忙幫腔:「照顧師尊生活起居的活兒,俏如來會一併接手,前輩您儘管放心(嫁吧)。」
「等等!現在是你們師徒倆聯合排擠我的狀況?」被搞得雲裡霧裡的醫生望向對面高深莫測的二位知識分子,似乎弄明白什麼:「我們是不是有所誤會?」
此時心心相印的師徒異口同聲:「誤會?沒有。有人要外出約會倒是事實。」
明明蠟燭兩頭燒,這時還得應付兩個神情古怪的師徒組,冥醫頓感自己做人失敗誤交損友,乾脆眼不見為淨,一句「我走啦」走的瀟灑又不帶雲彩,一去便是N禮拜。

待冥醫離去的幾個小時之後,公寓不尋常的靜謐時間越長,俏如來更加意識到有自附調節氣氛功能的醫生是一件刻不容緩之事。
默蒼離有多冷,他就有多想念藍衣長者的溫厚笑聲。
他曾試圖起個話題,倉皇張口動了動,停頓半晌便沒了下文,彷彿所有詞彙,在默蒼離面前都顯得貧乏。
同樣是面對長年專注電子產品沉默不語的默蒼離,與冥醫一人獨話老師偶爾應聲的互動方式相較起來,他想,其實師生間這種相處模式也不無不可,就是略微寂寞。

方經釋然,他決定趁這空閒將房子灑掃一遍,將視線範圍內的物品擦得透亮,藉此來甩開抑鬱。
不知不覺間,一樓已被俏如來整頓完善,他稍作休息抬頭一望長輩居住的樓中樓層,正好鎖定冥醫房間,行動力極高的他一打定主意便即刻動身,待推開冥醫的門俏如來馬上就後悔了──四處擺放的書籍讓室內紊亂不堪,往前踏一步,俏如來機械似的環顧一周,判定行進困難,便毫不留戀地關上房門,動作順暢又自然。

未經主人同意,則不該隨意進入他人房間。史精忠如是說。
所以這次他學乖了,摸索至默蒼離的門前,先是定定神,而後舉手禮貌輕叩。
無回應。

俏如來維持原姿勢佇立不動,五指觸及陳舊木製材質,摩擦皮膚的粗糙感,警醒自己位在裏頭的人定專心致志地守著冰冷螢幕,一概置身事外老讓醫生好友為他的眼睛健康問題氣個半死,苦口婆心勸也勸不聽,一而再再而三的情況下,潛規相應而生。

共宿老規矩,叩門一次無人響,靜候;二叩無回,不候再試;三叩不應,長驅直入。
以上適用於慵惰已達人神共憤程度的默蒼離。


『杏花、電話!杏花、電話!……』
正當俏如來握緊門把即將旋開之際,電話乍響。
反覆循環的啞聲,曾讓被喚名的當事人氣到直接拔斷線頭嚷著再不改設定便叫中X電信停號,經俏如來好言相勸此事才不了了之,鈴聲仍是那副樣子。說來他們三人日常活動方面多半手機通知,除了公家機關商家推銷或競選民調以外,否則少有親友會選用公用電話聯絡。

猜測是重要電話,俏如來匆匆下樓,因而錯失了門扉微敞的那瞬間。


「…鳳蝶?」
接起話筒,另一端傳來的嗓音使他近乎不可置信地一滯,詳加確認後,幾番情緒交替於內心翻江倒海,握住把柄的分明指節逐漸收緊直至泛白。
「劍無極說你將轉學至我們學校?怎麼這般突然?」
「說來話長,日後我在親自解釋。倒是妳如何獲得這支電話號碼?」俏如來佯持鎮定繼續試探。除了父親外,幾乎無人知曉他目前與師尊同居,更遑論電話號碼,他一向口風很緊。
「呃、總之他們說要找你一聚……」
知曉對方有意避而不談,他壓下心中那份疑惑以及揚聲器時不時傳來令他熟習的叫囂,雙方約定時間地點,談話結束。
飯局邀約不斷,他的人緣,比自己所預想要來的佳,當然也有純粹蹭飯者攙和其中。


「出去?」
問對冷不防自背後響起,他回頭,老師倚著門雙手交叉搭於胸前,居高臨下有如審視,一雙褐瞳毫無浮動情緒,最直接的注目令他心下一驚。
「是,師尊需要學生替您帶些…?」
「不用。」拒絕的簡潔決然。
問答在默蒼離回身入房後戛然而止,皮眼歙張又見默蒼離披了件風衣緩慢踱下樓梯。
「師尊要出門?」他聆聽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鼓隨著跫音一步一步越趨張狂。
「地點何處?我載你。」



目之所及皆是虛構幻象,他在懷想與幻覺中來回穿梭,不知如何分辨。一會兒好似回到初見師尊那年,而後時間瞬息如雲煙。
佛云十年修來同舟渡。
良緣終有曲散時,八月相處終換得對方一句輕盈離別,徒留自己絕望目送。
他仍固執將情思懷藏偏安墨守,於風雨飄搖之際持續求存。

自前塵今宵交織緩過神來,他情緒依然激盪,加之朋友盛情難卻被勉強灌了幾杯,頭疼欲裂幾乎使他難以自撐。
任己於黑暗獨行,慣性迫他不自禁抬眸。
默蒼離的房間是暗的,但不代表人已入眠,本想回房到頭便睡,又想起有事情尚未完成──替冥醫上樓提醒房內人務必做好眼睛保健乃例行公式。

人不在。
推門證實人未歸,俏如來洩力般倒地不起,任月華澆淋一身。
月光儘管疏冷,卻是夜室唯一光源,比豔陽更易引人注目久久無能挪移,猶如那人淡漠透骨的行事,不阻礙他從中獲取一絲溫存,這股渴念嚴嚴實實地鑄刻進靈魂深處。

「師尊……」
大腦渾沌未清,俏如來側過臉埋於床緣迷迷糊糊咕噥著,放任倦意滲透思路,不經意間已闔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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